還潮 第109节 作者:未知 陈潮的消息是晚上十点多发過来的,手机响了一声,苗嘉颜整個人弹起来去看。 —手机丢了。 虽然只有四個字,苗嘉颜却觉得自己活了。 他直接把电话拨了過去,陈潮沒接。 他又发了條语音過去。 “潮哥……”苗嘉颜声音很不稳,他紧紧攥着手机,问,“你去哪裡了?” 陈潮:回学校。 苗嘉颜马上问:“那你现在呢?在首尔嗎?” 陈潮沒再回他,過了半小时发了條:早点睡吧。 陈潮是冷漠的,发的消息都不带什么情绪,冷冰冰的。 這样的陈潮对苗嘉颜来說非常陌生,可尽管是這样,苗嘉颜也還是比之前踏实了些。 空了個大洞的心脏填上了一半,他裹着外套,就像陈潮在抱他。 之后的两天陈潮一直是這样,冷淡疏离。 他不再主动找苗嘉颜了,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会回消息。 但是他们之间沒有时差,他沒回去。 直播室新装修了,打了一组新的架子,工人過来装架子那天苗嘉颜也在。他出去给工人拿水,一出门另一個工人正抱着两片木板进来,木板挡住视线,工人沒看见苗嘉颜,手一滑沒抱住,两米高的木板一倒,直接拍在苗嘉颜身上。 苗嘉颜用手拦了一下,木板沒那么重砸不坏,只是板面沒那么光滑,有一些小毛茬儿,苗嘉颜半边脸被蹭到了,从颧骨到额侧一片火辣辣的疼。 工人连连道歉,苗嘉颜捂着脸說“沒关系,沒事儿”。 小王看见快吓死了,這一片都破了皮儿,全红了。 “你最近怎么老受伤啊!”小王急得不行,“上回砸手這次磕脸,這回头還得肿!” “我也不知道,”苗嘉颜哭笑不得,“到处挂彩。” 苗嘉颜靠脸吃饭的,脸磕坏了不是小事儿,還好沒流血,只有几处渗了点血丝,不担心留疤。小王想想都有点后怕:“我靠這亏了上面沒钉子。” 苗嘉颜說:“现在谁還用钉子,别想了。” “這寻哥又得骂我,”小王哭丧着脸,“你刚才要干嗎去你倒让我去啊!” “沒事儿,過几天就好了。”苗嘉颜安慰他說。 到了晚上苗嘉颜半边脸确实肿了起来,倒也不严重,但从眼睛周围還是能看出肿,眼睛都比平时小了。 脸上结了一條條细细的痂,从颧骨到脸。 苗奶奶心疼得直“嘶”,捧着苗嘉颜的脸左看右看。 苗嘉颜晚上对着镜子,给自己拍了张照片。头上绑着发带,把整张脸都露出来,特意仔细拍了下坏的這半张。 拍完给陈潮发了過去。 —潮哥,我今天把脸磕坏了。 苗嘉颜给自己涂上消炎药膏,药膏一刺激到伤口疼得他直眯眼。 陈潮:怎么弄的? 苗嘉颜:磕木板上了,我涂了药。 陈潮:嗯。 如果是以往陈潮会问他疼不疼,還得說他不知道注意。苗嘉颜抱着平时陈潮睡的那個枕头,蹭了蹭沒坏的那半边脸。 陈潮看着手机,眉皱得很深。 “怎么啦?”章凯在他对面,问。 陈潮拧着的眉還是沒松,把手机扔在一边,烦躁地靠着椅背。 “咱俩都多久沒见了,你能不能别看手机了!”章凯敲敲桌子,“你好好跟我吃饭行嗎!” 陈潮舒了口气,笑了下问:“我吃什么啊?菜都沒上。” “马上了!”章凯抬手喊服务生,“我們菜给我們催催!等四十分钟了!饿死了!” 服务生答应着走了,章凯看着陈潮說:“潮哥你今天跟我回去住!” “我不去,我东西都在宾馆。”陈潮不喜歡在别人家住,一般能自己住都自己住。 “那我上你那儿住,我想你呢!”章凯哼唧着說。 “你說话注意点儿,”陈潮笑着說,“我是個gay,不合适。” “操……”章凯笑着骂,“怕啥,反正我是大直男。” 章凯毕业之后在电视台实习一年,跟了一個专栏,做得還挺好。现在从电视台辞职了,最近在跟朋友们拍东西。 陈潮大学时跟他关系好,毕业了也一直有联系。何况陈潮出国前一直在章凯他哥的工作室,那会儿工作室几個哥哥干什么都带着他,教他不少东西。 這次陈潮過来也是章铭洋给叫過来的,从知道他回来了隔两天打個电话催他過来见见,陈潮答应了走之前来一趟。 這两天章铭洋扣着他给白干活儿,今天是章凯特意過去把陈潮给带走了。走前他哥還說:“明天得還我,他活儿還沒干完呢。” 章凯說:“别不要脸了!” 章铭洋团了张纸扔他后脑勺上:“怎么跟你哥說话呢?” 章凯拖着陈潮出来吃饭,结果陈潮一直在看手机。 沒上菜的时候看,上菜了還在看。 后来章凯不干了,问:“你還能不能行了!我走了啊!” 陈潮又把手机放下,說:“不看了。” “有啥好看的啊!”章凯早知道陈潮和苗嘉颜的事儿,“你俩都那么多年了還有什么好聊的!” “沒聊,”陈潮說,“吃饭。” 自从毕业了章凯就再沒看见過陈潮,這会儿心裡激动,非拉着陈潮喝酒。 陈潮酒量挺可以,可今晚也還是喝得有点儿多了。 他去洗手间,章凯咬着烟沒点,现在不让在外面抽烟了。 陈潮沒拿手机,铃声在桌上想起来,小凯迷迷蒙蒙地站起来看,上面显示“老婆”。 苗嘉颜一直沒睡着,他拿着手机,往上翻看他和陈潮以前的聊天记录。這是他失眠时的习惯了,這些记录可以一遍遍回看。越看越难受,潮哥真的特别好。 這個电话也只是试探着打打,沒想到這次却接了。 “潮——” “嫂子?我小凯啊!”章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過来,背景也吵吵闹闹的,“你找潮哥嗎?他去厕所了!” 苗嘉颜愣住了,不确定地问:“章凯?” “就是我!”章凯当年来這儿拍毕业作品,跟苗嘉颜很熟的,“好久沒见了!” “你们在哪儿啊……”苗嘉颜问的时候還有点儿紧张,“潮哥和你在一起嗎?” “他沒有,他那么忙哪有空搭理我!今天這都是我求着才出来跟我吃饭!”章凯喝了酒嗓门儿有点大,“你怎么沒一起来啊?” 苗嘉颜想撒個谎,不想說陈潮是不想理他了。 還沒等他想到怎么回,陈潮的声音从那边响起来:“谁电话?” “嫂子的。”章凯把电话递给他。 陈潮接了過来,喝了酒的嗓音听起来和平时有一点点不一样:“嗯?怎么了?” 他语气還是冷,可又因为喝酒的关系,语速有点儿慢。 這样慢慢地說话,就像他平时撒娇要哄一样。 仅仅是几個字就让苗嘉颜鼻子猛地一酸。 “潮哥……”苗嘉颜叫他。 陈潮又问了遍:“怎么了?” 苗嘉颜坐起来,揉了揉鼻子,声音哑了:“潮哥,我很害怕。” 陈潮沉默了两秒,问他:“怕什么?” 苗嘉颜攥着手机,低头回答說:“怕我找不到你了。” “你怕嗎?”陈潮坐回椅子上,垂着眼问了句。 “怕。”苗嘉颜颤着声音,诚实地說,“我害怕。” 第104章 陈潮在电话裡也并不温柔, 如果是以往,喝多了的他說话带一点点鼻音,尾音也会拖得长一点, 显得很软。 然而這次并沒有,他听起来還是很理智, 带着距离。并沒有因为苗嘉颜的一声“害怕”就软下来。 之后的两天陈潮一直保持着這种状态, 他像是并不想理人,苗嘉颜也不会全天不停找他, 只在偶尔发消息给他。 這段時間的陈潮莫名地让苗嘉颜想到了小时候的他。 冷冷的,有脾气和棱角的陈潮。他从前原本就是這样的。 苗嘉颜有些年沒见過這样的他了,并不是他性格变了, 只是对苗嘉颜沒有過。 “你知道我這儿从来不外招人, 直接招就能进来的我也看不上。”章铭洋侧坐在陈潮面前的桌子上, 拿着根笔在桌子边上敲敲打打, “旗哥也看不上。” 陈潮无奈地笑了, 叫了声“哥”。 “旗哥让我直接跟你把合同定了,坑蒙拐骗不管怎么的先把你扣這儿。”章铭洋冲陈潮扬扬眉毛, “你看洋哥坑你了么?” “你也坑不了我啊,哥。”陈潮视线還在电脑屏幕上, “你让我先整完這個。” “别干了, 干活儿也不给你钱。”章铭洋把陈潮电脑屏幕一推, “先跟我說话。晚上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