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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潮 第25节

作者:未知
陈潮本来就是這裡的一個矜贵的小客人。他在夏天来,又在夏天走,给這裡留下了一段带着夏日气息的梦。 上一年的春节陈爷爷陈奶奶被陈家小叔接走了,全家在小叔那儿過的年。那年春节苗建两口子回来, 年二十九, 苗嘉颜被他爸按着, 要剪掉他的头发。苗嘉颜挣的时候划伤了脖子, 最后推开了他爸。 這一年的夏天, 苗嘉颜初中毕业了。中考前被他爸带回了市裡的家, 四天裡父子俩和平共处,苗建沒說他。中考结束那天,苗嘉颜从到家就說累了,饭都沒吃就躺下睡了。第二天爸妈都上了班, 苗嘉颜一天都沒耽搁,直接打车去了客车站,回了奶奶家。 也是這個夏天,苗嘉颜考上了镇裡的高中, 沒用花钱,并且成绩高出了分数线好几十分。秋天苗嘉颜边成了一名高中生, 并且在最好的那個班裡。 高中裡有一些从县裡市裡落下来的考生,报考学校沒考上, 又花不起市裡学校的择校费, 就只能随机分到周边的乡镇中学。或许是因为他们, 也或许是因为当初的学生们都长大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总之上了高中之后, 周围的环境好像突然就变得沒那么刻薄了。偶尔会有女孩子主动跟苗嘉颜說话, 平时发作业和值日的时候, 会有同学和他正常交流。 甚至有那么几個女生,還跟苗嘉颜聊過天。语气裡虽然带着明显的好奇,却能听得出来她们沒有恶意。 可苗嘉颜却還是不习惯和人交朋友,在一個并不能让他觉得安全的环境裡,他的防备几乎是种本能。 他沒有那么爱說话,也不爱表达。对他来說,最舒服的就是坐在房间裡,坐在小桌前,看着外面发呆。 “苗儿?”苗爷爷拎着饭盒进来,沒看见苗嘉颜。 “哎!這儿呢。”苗嘉颜从边上一個杂物堆站起来,手上還端着個塑料花盆。 “我以为你上哪儿去了。”苗爷爷把饭盒放在泡沫箱上,走過来看。 苗嘉颜這两天待在花棚裡,把接下来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苗爷爷說:“嘿呦,真勤快儿。” “反正闲着也无聊。”苗嘉颜笑着說,“被我弄坏了一個,根给碰断了。” “沒事儿,”苗爷爷催他,“撂下吧,先吃饭。” 苗嘉颜为了躲他爸,這几天都打算待在花棚裡。按原本的打算,苗嘉颜会一直在棚裡待到天黑,最好是大家都准备睡了。然而今天他却不想待到那么晚。 “你早点回来,趁他们都不在厅裡你就悄悄上楼。”苗爷爷坐在苗嘉颜对面,看着他吃饭,“爷爷帮你拖住你爸。” 苗嘉颜正啃着一截玉米,被爷爷逗笑了,配合着說:“好,到时候我在门口整点声音出来,你听见了就帮我叫住他们,我快点上楼。” “明白明白,”苗爷爷比了個“ok”的手势,“你看爷爷的。” 苗爷爷嘴上答应得好,然而等真正实践的时候却掉了链子,完全把這事忘干净了。 苗嘉颜回来从门缝看了眼,房间裡都沒点灯,只有厅裡灯亮着,明显都在厅裡呢。苗嘉颜捡了块小石头在门上砸了下,弄出個不大不小的动静。苗爷爷靠在椅子上喝着茶,半点沒反应過来。 苗嘉颜试了三回,苗爷爷坐得相当瓷实,杯子裡的茶水喝沒了又续了一杯。苗嘉颜手揣兜站在门口,往隔壁楼上看了一眼,二楼房间亮着灯。 他不死心地又拿小石头试了一次,這次声音稍微大了点。 苗建朝门口看了過来,大姑叨咕:“谁干什么呢?” 苗爷爷仍然沒想起来,吹开热气吸溜了口茶叶:“谁知道哪家孩子淘气。” 苗嘉颜干等也不见爷爷开门出来,心裡想,老苗再也不会得到我的信任了。 就在苗嘉颜打算干脆直接推门进去的前几秒,隔壁门突然开了。 苗嘉颜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你?”陈潮看着他,问。 苗嘉颜因为早上已经和陈潮說過了话,显得沒那么拘谨了,小声答:“我叫我爷爷。” “叫爷爷干什么?你不敢进去?”陈潮问。 “我不想我爸看见我……”苗嘉颜回答,“怕他发火。” 陈潮看看他,转身进去了。苗嘉颜站在原地,看着陈家的大门。 “能不能进来了?”陈潮不耐烦地在裡面问,“进来带上门。” 如果是以前的话,苗嘉颜早溜溜地跟进去了,這会儿却沒动,說:“我不……不用了吧,我等会儿。” “行。”陈潮皱了下眉,說。 “小旭還烧不烧了?”陈广达伸手摸摸侄子脑门,“退烧药吃了嗎?” “等你问早烧傻了。”陈潮听见了,接了一句。 “我這不是才倒出空问么,”陈广达嘿嘿两声,“我看着挺精神的。” 陈潮问小弟:“烧不烧了?” “好了哥。”小弟答說。 “你就不像你哥,你哥身体比你强,从小就不怎么发烧感冒。”陈广达拍拍儿子后腰,那动作像拍個牲口,“你妈把你养得太精了,你看你哥多皮实。” “别闹了大伯,”小弟就算发着烧也不能接受這种拉踩,“我哥是咱们家最讲究的,他皮实可不是你们养得糙。” “他讲究那是他矫情,你抵抗力差那是娇生惯养,你俩……”陈广达看着外面犹犹豫豫迈进来的小孩儿,问陈潮,“找你的?” 陈潮回头看了眼,苗嘉颜看着他,叫了声“潮哥”。 陈潮示意他进来,陈广达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来坐,你们玩儿吧,我待着去。”走前還跟侄子把话說完:“你俩磨人的样式不一样,都那么烦人。” 小弟跟苗嘉颜打了声招呼,他以前来玩過,還记得。 苗嘉颜坐在那儿,听陈潮和小弟說话。后来小弟被叫去吃药了,厅裡一時間只剩了他们俩。 两人谁都沒說什么话,陈潮看手机,苗嘉颜安静坐着。 后来苗嘉颜叫了声“潮哥”。 “不叫陈潮了?”陈潮沒抬头,只挑了挑眉。 苗嘉颜說:“我叫错啦……” 陈潮沒吭声,显然還不是很高兴。 苗嘉颜又說:“你又长高了,潮哥。” “你长了嗎?”陈潮转头,看看他,“长点儿不多。” 俩人视线对视上,苗嘉颜抿抿嘴唇,对他笑了下。陈潮问他:“手机你沒用?” “我沒怎么打开過。”苗嘉颜实话实說,“电池沒电了我总不记得充 。” 那手机苗嘉颜只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开過机,后来就沒再打开過了。 他不可能主动给陈潮打电话,也沒有理由。 時間长了手机对他来說就沒用了,开不开机都一样。 一年半不见,曾经再亲近的关系也都免不得变生疏了。 两個人都有点沒话說,苗嘉颜看着地面上的一点,盯着看個沒完。陈潮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坐那儿也沒個声。俩人各坐各的,也不聊天。 陈奶奶从厨房出来,看见苗嘉颜在,笑着說:“苗儿来啦?這次你潮哥回来你俩還沒說說话呢,我還想呢,怎么還不過来。” 苗嘉颜应着,叫了声“陈奶奶”。 “你俩上楼玩儿吧,楼下多冷。”陈奶奶撵他俩上楼,“楼上暖和,去房间玩儿。” 然而她话說完那俩人谁都沒动,也沒人站起来。 苗嘉颜說:“我等会儿就回去了,陈奶奶。” “在這儿玩啊,回去干什么?”陈奶奶還继续留他,“你就在這儿跟你潮哥住,省得你爸又說你,别回去。” “不、不了,”苗嘉颜站起来說,“這就回去了。” 陈奶奶笑着說:“生分了,你俩以前多好啊。” “沒生分,”苗嘉颜不当心跟陈潮对上视线,又慌忙转开,“我走了潮哥。” 陈潮說:“等会儿吧,等你爸睡了。” “应该睡了,”苗嘉颜摆了摆手,“我去看看。” 第26章 陈广达不愧是亲爸。 侄子肠胃感冒了上吐下泻, 自己儿子沒染上,白天跟侄子一顿神吹,小旗帜在地上插了一個又一個, 明晃晃的。陈潮要是不跟着烧一通, 好像都对不起他爸为他插的旗。 当天晚上, 陈潮先是觉得不太舒服, 头疼。到了晚上睡前开始觉得胃裡烧得难受, 怎么躺都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半天,难受劲儿压不住, 冷一阵热一阵的, 最后還是坐了起来, 去开了灯。 這时候楼下都已经睡了, 到处都安安静静的。小弟每次在奶奶家住都不适应农村的晚上,觉得太静了害怕。但陈潮很能适应, 甚至刚回市裡的时候到了晚上九点多外面還灯火通明的,他還不太习惯。 陈潮想去楼下小弟那儿拿点药吃,又懒得折腾, 浑身肌肉泛着酸疼,陈潮坐在床边, 低头想着白天他爸念叨的那几句身体好, 一時間觉得這很滑稽。 胃裡那股烧灼感持续不断, 反胃劲儿一直顶到喉咙,后来陈潮去厕所吐了一通, 漱了口再回来躺下,觉得比刚才好点了, 自己用手背试试温度, 觉得不烧了。 睡了能有半小时不到, 始终也沒睡踏实,胃裡還是难受。等到又烧起来了,陈潮躺着呼吸都不顺畅,只得又坐了起来。陈潮脸色难看得很,一半是因为难受,一半是因为睡不好的脾气。 就那么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地折腾,生生折腾了半宿。去厕所吐了好几次,到后来实在沒东西吐了,吐的都是胆汁。食道和喉管被胆汁刺激得火辣辣地疼,陈潮一遍遍地漱着口,每次吐完都能消停一会儿,他现在只想睡觉。 从厕所回来,关了灯刚要躺下,听见窗户外面不轻不重的一下“喀哒”声,隔了几秒又有一声。 陈潮往窗户那边看了看,他這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窗外再次响了一声,陈潮起身穿了拖鞋,走過去开了窗户。 对面苗嘉颜刚准备扔下一颗小石子儿,见窗户被推开了,收回了手上动作。 陈潮被外面冷风一打,脸色更难看了,发着烧再被冷风一罐,只觉得冷得直钻心。 “你怎么了潮哥?”苗嘉颜微皱着眉,看起来有点担忧,压低了声音问。 陈潮吐得嗓子都哑了,清清嗓子說:“让我弟传染了。” “你发烧了?”苗嘉颜问。 “不知道。”陈潮裹了裹身上的睡衣,“估计是。” “那你吃药了么?”苗嘉颜也又点冷,声音冻得打着颤。 “沒吃,不愿意下去了。”陈潮說。 這样开着窗户压低声音說话,好像瞬间把時間拉回了从前,无形间把俩人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别扭劲儿打散了不少,寒风夜幕下,一切都那么熟悉。 “我這有药,我扔给你,你能接住嗎?”苗嘉颜问。 “接不住,你扔不過来。”陈潮有点站不住了,說,“不吃了,明早再說。” “那不行吧?”苗家颜有点犹豫,却又明显不太放心,停顿了下,问,“楼下门锁了嗎?” “干什么?你给我送?”陈潮拒绝說,“别来,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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