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阮凤章凝视着谭藻,并不将贺灵则的话放在心上。
谭藻却是先一步撇开了目光,“好久不见。”
他一开口,贺灵则又觉得不对了:這宛如老情人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贺灵则目光灼灼,就像盯着一对偷情的狗男女。
谭藻:“……”不用說话,贺灵则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一切想法,以为失忆后的贺灵则会改变不少的谭藻,沒用几日就发觉自己错了。
阮凤章却泰然自若,“四年未见了,小鸾山一别,甚是想念。”
阮凤章一句话,掀起贺灵则心中万千波澜。
四年,小鸾山,這個時間与地点太巧了,四年前,他就是在小鸾山上苏醒,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這之前,贺灵则并未纠结于自己消失的记忆,因为他并不觉得失去了什么珍贵的记忆,但是此时此刻,看着阮凤章說着一些暧昧不明的话,他开始深恨自己为什么失忆了。
谭藻脸一沉。
他清楚阮凤章对自己有点想法,几年前他還利用過這一点,甚至若不是這样,阮凤章也不会给他龟甲,贺灵则也就无从恢复神智。
但阮凤章必然了解贺灵则现在的情况,他却在此时說出這样令人误会的话,是只想刺激贺灵则,抑或是在他们之间挑起矛盾?谭藻還未及多想,阮凤章已然朗声道:“信已送入京中,還請放心,只是花罗姑娘不见到你,万万不肯走,魔教也确实不宜久居,是以凤章特来接应。”
从见面到现在,他未曾唤過谭藻的名字,但听上去,却亲密无比。
谭藻看向贺灵则。
他面无表情地一招手,“不宜久居?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吧。”
胜過峄山弟子众多的奉圣教教众鱼贯而出,隐隐结成阵势,与他们两下对峙。
两方都举起了手中的剑——
谭藻脸色苍白,道:“住手。”
所有人的剑又都放了下来。
峄山弟子是早便接過宗主之令,凡谭藻之令,皆要遵从。
而奉圣教教众则是因为他们一個個体内都被种了蛊,谭藻心念一转,雌蛊王感应之下,震慑在场众蛊,逼迫他们住手。
這么一看上去,倒显得谭藻格外威风。
他手中并无兵刃,只定定看着阮凤章,“阮宗主請回吧,若只是因为我,要两派大战,我实在于心不忍。”
反正……他也只剩几個月時間了,怎么過不是過,這個时候哭着喊着要回去,沒意思。
阮凤章却不知這一点,他眼眸一暗,顿了片刻,竟是开口道:“凡你所求,莫敢不应。”
“呛”的一声,数十峄山弟子同时归剑入鞘。
峄山流露退意,贺灵则却咄咄逼人,他只轻轻一扫,靳微便会意道:“来得轻巧,走也想走得轻巧?当我圣教是什么地方,以为這是你们峄山嗎?”
阮凤章淡淡道:“剑已出鞘,却未见血,的确不对,但此事是小谭所求……”
他话未說完,贺灵则已然倏然出手,身形一晃已到了阮凤章身前,顷刻间与他对了三掌,咬牙切齿道:“谁准你叫他‘小谭’。”
幸而贺灵则沒用上百毒掌,否则阮凤章陡然间即便反应過来,手掌沾上贺灵则的,也要中招。
他对完掌后借力退开数丈,道:“在下這么叫很久了,贺教主有什么意见?”
贺灵则哪知自己有什么意见,他就是不喜歡听阮凤章這么喊自己的人,“当然有意见,他叫白荇,不叫什么‘小谭’。”
阮凤章笑了一笑,“贺教主既然是前尘往事都已忘记,又不知哪来那么多意见了。”
贺灵则瞬间也想到了真相:假名,连名字都是假的!
一時間贺灵则脑中混乱得很,都无甚战意。
他拽着谭藻回转,剩下靳微与阮凤章面面相觑。
阮凤章收起脸上的笑容,深深看着谭藻的背影,轻声道:“撤。”
有弟子悄声对他道:“宗主,就這么算了?”
阮凤章淡淡一笑,“当然不能這么算了。”
谭藻先是被贺灵则拖拽着,沒走几步,被贺灵则扔到肩上,扛着进了房间。
“别……”谭藻只觉肚子被顶得十分不舒服。
贺灵则将他甩在床上,不等他爬起来,就按住他的肩,恶狠狠问道:“小骗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谭藻:“……”
他一时难受得有些說不出话来。
贺灵则掐着他的脸颊,眯眼道:“你口裡到底有一句真话嗎?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蛊会在你身上?”
谭藻听到“小骗子”那個称呼,心中的确是想到了许多东西,最后酝酿了片刻情绪,道:“你是我爹啊!”
贺灵则一時間如遭雷击,“啊?”
看贺灵则露出了傻相,谭藻打从心底地笑了出来。他有些感谢贺灵则失忆了,让他可以久违地,轻松地与贺灵则相处,因为眼前的這個贺灵则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他就可以当做眼前這個他什么也沒做過,欺骗一下自己。
贺灵则:“……”
谭藻:“虽說你努力一把,的确可以生出我這么大的儿子,但放心吧,我們不是父子。”
贺灵则捶着床,“谁和你說笑了!!快說!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不說就强/奸你!!”
谭藻:“……”
他不是看不起贺灵则,但是他真是十分怀疑這一点。
也许是谭藻脸上的表情太過明显,导致贺灵则都轻而易举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顿时恼羞成怒,“你……你……”
谭藻连忙摇头,“教主饶命,不要强/奸我,不要啊!”
贺灵则:“……”
他怒而将谭藻的衣服撕开。
谭藻衣衫凌乱地躺着,贺灵则却有些手足无措了,他脸上還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谭藻小声道:“下一步是你也脱衣服……”
贺灵则连忙做不慌不忙状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下,然而下一步他又不太知道了,便暗暗等着谭藻继续提示。
谭藻:“然后你趴下来,我捅你菊花……”
贺灵则:“………………”
“不要脸!!!”贺灵则怒吼,将谭藻赶下了床,“淫/乱!!!!滚出去!!!”
谭藻连滚带爬地下床,抱着自己的衣服出门。
一個转身就和大长老面对面了。
谭藻:“……”
大长老:“……”
大长老小声而快速地道:“我都听到了!”
谭藻:“……哦。”
大长老:“不可以,你不可以打那個主意!”
谭藻眼神复杂地道:“只是开玩笑。”
大长老:“我不信!”
“……”谭藻道,“大长老何时开始如此多疑了?”
大长老:“从你骗我出了地宫开始。”
谭藻无奈地道:“我可以发誓,我对教主并无侵犯之心。”
大长老:“你好自为之……”
他们话說到一半,门又被贺灵则拉开了。
贺灵则板着脸道:“你们在說什么。”
谭藻:“這位长老让我提醒教主沒事多看看书,否则也不会……”
“滚!!!”贺灵则一声大吼。
谭藻狼狈地跑开。
“把你衣服穿好!!”贺灵则又大喊。
片刻,贺灵则迟疑地问道:“大长老,你可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阮凤章叫他‘小谭’,是哪個字,是他的姓嗎?”
大长老顿了顿,道:“這個,教主還是自己弄清楚比较好。”
峄山剑宗弟子落脚之处。
花罗愤怒的道:“你们宗主到底去哪儿了,他說好今天把阿荇带回来的!”
一名峄山弟子拦住花罗想要上楼的动作,面无表情地道:“宗主在休息,姑娘且住。”
“他根本不在休息,谁休息会一天一夜不出门?你们中原人真是讨厌,做不到的事要承诺,然后沒做到又不肯见人!”花罗又急又快地道:“我就是想问清楚阿荇的情况,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弟子思索片刻,道:“姑娘請放心,白公子无碍,我們宗主会把他带回来的。”
花罗深吸了口气,“希望如此吧,不是我說,那個什么教主看起来,比你们宗主厉害多了,你们還是考虑一下来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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