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你越反抗,本侯便越兴奋
一头撞在休屠王大军的屁燕子裡,飞将军李广也是一脸懵圈:“前面那些骑兵是谁?”
“他们从哪裡来?”
“咱们要到哪裡去?”
如果杨川在场,估计会被气笑。
這位大名鼎鼎的‘大汉麋鹿侯’,带着七千多陇西老卒,本来是奉命赶往乌鞘岭北麓一带的打柴沟,结果,顺着一條山脉日夜兼程,莫名其妙出现在七百裡外的胭脂山下……
好吧,其实最为懵圈的,還是李广。
看着潮水般冲過来的匈奴骑兵,他也慌了,立刻传令,让陇西老卒迅速结阵,這才堪堪稳住阵脚。
“杨川不是說過,打柴沟的匈奴人都去伐木、种田、挖矿了么?”
“這些匈奴人又是哪裡冒出来的?”
“莫非,打柴沟已然被匈奴人攻破了?”
又是一個灵魂三问,让他身边的几名‘老将’也是一阵犯糊涂:“李将军,這裡、便是打柴沟?”
李广指挥盾甲兵扛住匈奴人的第一波冲锋,稳住阵脚,這才开口說道:“肯定便是打柴沟啊,杨川在密信中說的明白,沿着乌鞘岭一路向北,三十五裡后,调转方向,沿着最大的那條山脉,一路向西就是了。”
不過,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杨川给他的地圖上,标注的很清楚,打柴沟在乌鞘岭北麓一带,距离他所处的营寨不過二三百裡。
可是,這一路紧赶慢赶,日夜兼程的都走了七八日……
就在李广一脸懵圈时。
攻城失利,损失惨重的休屠王大吃一惊后,很快就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浑邪王果然与汉人有勾结!”
“来啊,快马加鞭,速速传信给右贤王,就說浑邪王与汉人勾结一气,竟然派兵偷袭,這是想要内外夹击,想要强占我休屠王的地盘!”
旋即,休屠王传令,只留下一支万人队继续围困胭脂城,防止城内之人突围逃跑。
尔后,他下令让剩下的两万多骑兵,将李广所部团团包围。
“将那一支汉人步军包围起来,传令让儿郎们饱餐一顿,开始发起攻击!”
“他们是步车兵,只能防守,你们慢慢攻打就是了。”
“哈哈哈!”
也难怪休屠王如此兴奋。
他与浑邪王之间的摩擦,在匈奴右贤王、乃至王庭,都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在王庭和右贤王的双重压力下,這两位匈奴万户王的矛盾一直都处于‘大事不见、小事不断’的状态。
每隔一两年,双方便会因为草场、水源、部落人口等争执不下,几乎就沒消停過。
這下好了。
浑邪王勾结汉朝军队,长驱直入,竟然来到胭脂山一线,企图偷袭他的营地,仅凭這一点‘罪证’,绝对会让浑邪王吃不了兜着吃。
毕竟,之前二人之间的矛盾,還算是‘内部矛盾’。
可是,一旦牵涉到汉朝军队,那可就是妥妥的‘匈奸’,无论是右贤王那裡,還是王庭大单于跟前,這一個屎盆子扣下去,浑邪王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估计都舔不干净了!
随着休屠王的一声令下,两万余匈奴骑兵潮水般后退三四裡,然后,调转方向,后队变前锋,只用了短短一盏茶工夫,便将李广摆下的‘九子连环阵’围了個水泄不通。
李广看着潮水般蜂拥過来的匈奴骑兵,一张紫黑色的脸膛,都快要绿化了。
嗎的,两万多精锐骑兵,這都是从哪裡冒出来的啊?
与匈奴人打了几十年仗,他对匈奴人可算是极为熟悉,只需瞥一眼,便能知晓眼前大致有多少人马。
“两万多人,再加上远处围攻半山腰那座城池的一万人,這分明就是匈奴人的主力啊……”
李广心中猜测,惊疑不定。
然后。
他用远视镜观察周围地形地貌时,一眼便看见远处半山腰那座城池上,伫立的那名少年将军,咋看着有点眼熟?
因为双方距离较远,他根本就看不清那少年人的面目,再加上胭脂城头悬挂的大旗之上,绣着一只纯色雪豹,再无其他任何标志,故而,李广一時間根本就沒想到会是杨川。
“原来是匈奴人在内斗……”
李广叹一口气,感叹自己时运不佳,這才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兴冲冲的要去‘镇守打柴沟’,不料,這阴差阳错的,竟然钻进了匈奴人的老窝。
這一次,死定了啊。
他暗叹一口气,脸上神情却沒有任何变化,继续指挥老卒们加强防守,打算边打边退,争取能占据一片有利地形。
休屠王早已洞悉李广的意图,他远远看着汉军大阵开始翻滚着向一片向阳坡地转移,即刻下令,让两個千人队猛冲猛打的进行拦截。
如此這般,双方开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战。
杀声震天,铅云惨淡。
一方进攻,一方防守,李广与休屠王之间厮杀得极为惨烈,竟然比之前的‘胭脂城包围战’還要热闹好几倍!
胭脂城头,杨川一阵无语。
看看這仗,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简直就!
简直就离谱啊……
当然,抱怨归抱怨,懵逼归懵逼,眼看着李广的七千多老卒被围困,只要匈奴人一直发动猛攻,就算步车兵的防守能力超群,却迟早都会有精疲力竭的時間。
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根据他对汉军步车兵的了解,在粮草兵械不缺的情况下,一支八千人的军队,在数倍匈奴骑兵的猛攻之下,最多能坚持六日六夜。
這可不是瞎编的。
要知道,在原本的歷史剧本中,李广的孙子,那個倒霉蛋李陵,就是统领一支五千步兵出居延海,至浚稽山,被匈奴八万余骑包围,虽率军力战,终因粮尽矢绝,救援不继而投降。
司马迁的史记中写得明白,那一战,李陵的五千步兵,依靠山林、沼泽、峡谷等地形优势,边打边退,坚持了足足十八個日夜,最终,弹尽粮绝,五千人马只剩下两千左右,无奈之下,只好選擇了投降。
“還真有点因果循环的意思?”
杨川低声嘟囔着,观察李广与休屠王之间的厮杀,脑浆子迅速运转,疯狂计算、推演和判断……
最终,他得到一個十分明确的结论——
在防守战方面,李广远胜李陵,可是,李陵虽然统领的是五千步卒,却能依靠地形优势与敌周旋十八個日夜,已然深谙‘游击战’的基本战法。
所以,在這個层面而言,李广远不如李陵也。
“七八千人的一支大军,长途奔袭时,竟然沒有派出斥候、游骑和哨探,怪不得成了大汉麋鹿侯!”
杨川叹一口气,骂一句人,终究還是将阿木召来,开始安排下一步的任务:“立刻给霍去病传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過来。”
“另外,让阿铁他们继续搞事,绝对不要赶来支援。”
“阿木,你明确告诉阿铁,我想要的是整個河西走廊,在胭脂城這一仗结束前,他必须要让河西走廊的东段一千多裡彻底大乱,就算休屠王侥幸逃脱,也回不了武威、张掖!”
阿木领命,快步奔下城墙去传信了。
杨川百无聊赖,只好举着远视镜,远远的观察着李广与休屠王之间的懵逼大战……
……
“休屠王竟然在攻打本王的……胭脂山!”
一日一夜后,霍去病、曹襄便接到杨川的密信,经過一番仔细思量,他将密信丢给浑邪王,好让這位匈奴人的万户王心情难過一会儿。
果不其然。
浑邪王听說休屠王正在攻打胭脂山,并剿灭了他的几十個部落,登时便暴跳如雷,并指大骂:“可恶的休屠王,他的祖先是盗马贼出身,如同一只肮脏的老鼠,凭借偷窃别人的牛羊牲口马匹,积攒下了一大笔财富,這才让他们休屠部成了贵族。
呸!
狗东西,一只可恶的老鼠而已,算什么贵族?
冠军侯,平阳侯,請两位尊贵的大汉朝侯爷借给我一支兵马,只需两日三夜,便能赶回胭脂山,将休屠王那只可恶的老鼠剁成肉泥!”
霍去病面无表情的问一句:“人家有三万多兵马,還有一万多援兵,你要打败他,需要多少人马?”
浑邪王讷讷道:“只需本部那两万骑兵,加上我带来的五千本部人马,差不多……嗯,估计就能打败他!”
曹襄轻笑一声,沒吭声。
只要是带兵打仗之事,只要有霍去病在,他這位羽林军司马根本就懒得理会,只是慢條斯理的吃着手抓羊肉,看着就很闲适。
霍去病盯着浑邪王的眼睛,淡淡說道:“本侯愿意为伱报仇雪恨,一举灭杀休屠王,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浑邪王一脸肉疼的說道:“等回到胭脂山,打败休屠王那只臭老鼠,我愿意拿出黄金三千斤,美女一千名,牛羊牲口十万头……”
霍去病微微摇头:“不够。”
浑邪王叹息道:“我虽然名为万户王,占据的地盘很大,可是冠军侯你也看见了,這方圆几千裡之地,上等的草场根本就沒有多少啊。”
霍去病冷冷道:“八千斤黄金,三十车羊脂玉籽料,五十万只羊,十万头牛,三万匹战马。”
浑邪王呆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能被汉朝皇帝封为‘大汉冠军侯’的霍去病,少年英雄,意气风发,性情豪迈,对天下的财物妇人,应该视若粪土……才对吧?
可是。
眼前這位少年将军,一张口便是金子,羊脂玉籽料,嘴皮子随便动一动,便索要几十万头牛羊牲口马匹。
简直就是一個活土匪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此刻的浑邪王,面对霍去病的‘强买强卖’,根本就无力反抗,那還不如干脆躺平?
“冠军侯,平阳侯,对于二位少年英雄的要求,本王答应便是了。”
最终,浑邪王一脸生无可恋的哀叹說道:“等回到胭脂山,打败休屠王那個混账玩意儿,本王就兑现自己的诺言,给你们金子、玉石籽料和牛羊牲口。”
霍去病微微点头:“好。”
浑邪王站起身来,躬身施礼,一脸真诚的问道:“那、咱们這便出发?”
霍去病点头:“对。”
浑邪王赶紧說道:“好好好,咱们得尽快赶回胭脂山,本王這便出去整备兵马……”
這厮一脸的憨厚老实,转身便要走出大帐。
霍去病却开口說道:“浑邪王,你的东西忘带了。”
浑邪王赶紧回头问道:“冠军侯,我的什么东西忘带了?”
霍去病沒吭声,一旁的大吃货曹襄突然咧嘴一笑:“来啊,将浑邪王的手镯、脚镯和脖子上的项圈拿进来。”
浑邪王脸色微变,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
几名羽林孤儿快步走进大帐,将一副精铁打制的手铐、脚镣和枷锁提进来,不由分說,一脚踏在浑邪王的小腿上,直接开始给他戴上了刑具……
浑邪王大怒,厉声怒吼:“冠军侯,平阳侯,這是何意?”
“我乃匈奴万户王,如今已然归附你们大汉朝廷,就算是你们的皇帝见了本王,也应该以礼相待,你们二人却要给本王戴上刑具?”
“你们……嘭!”
一名羽林孤儿不惯着,一脚便踢在浑邪王的嘴上,让這位万户王闭了嘴。
霍去病瞥一眼地上的浑邪王,一言不发的走出大帐,开始传令:“大军开拔,全速前进,直奔胭脂山!”
李敢等羽林军校尉躬身领命,翻身上马,自是各自回营去指挥大军开拔事宜了。
中军大帐裡,传来曹襄懒洋洋的声音:“浑邪王,你這老小子不地道啊,本侯将你生擒活捉,本来想着好酒好肉的伺候着,让你去一趟长安城,好让我舅舅给你封一個万户侯。
不料,你這老东西竟然想着要谋反,還想带兵攻打长安城?
谁给你惯的毛病?
谁给你的胆子?”
浑邪王怒极而笑,破口大骂:“你们汉人不讲规矩,破坏咱们之间的约定,你们……嘭!”
显然,浑邪王的嘴上又挨了一下。
曹襄轻笑一声,悠然道:“你叫,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咙,本侯也不给你解除枷锁!”
“那個谁,二三子,你们不要再踢他的嘴。”
“本侯最喜歡欺负无力反抗的人,他们越是挣扎,本侯就越兴奋,哈哈哈!”
于是,浑邪王终于彻底闭嘴了。
遇上霍去病、曹襄這两個混世魔王,算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
霍去病站在大帐门口,抬头看一眼瓦蓝瓦蓝的天空,长吐一口浊气:“杨川,再坚持一下,哥哥這便回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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