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清郡主 作者:未知 哦,我說为個地圆地方争得面红耳赤呢,原来是和朱熹的天人感应学說起了冲突。朱老先儿說天圆地方,故而君子外圆内方;如果被曲海镜改作天圆地圆,那君子们岂不内外都要圆溜溜的了? 不過到底還是中国人文明,搞日心說的布鲁诺被教皇烧死在鲜花广场上,地圆說的曲海镜只是被打了一顿。 楚风暗笑,他沒想到宋代就有人能认识到地球是圆的,好奇地问曲海镜:“請问你为什么說大地是圆的呢?” 曲海镜答道:“我从杭州浮海西来,每每在大洋之上观望海天之际,隐隐作圆弧形,心中已然起疑;后又见远方的船只,总是先看见帆尖儿,靠近了再看见整张帆,最后才看见船身,這不是证明了海面远处低、近处高嗎?” “然则水往低处流,若别处海面低,为何此处海水不流過去呢?”曲海镜问到這裡,小山丛竹的一干士子们纷纷哑口无言,若光說海天线为弧形,他们還可以反驳是眼睛看错,但海船自远方来,先见帆影后见船身,這是海边所有人的常识。 曲海镜的话掷地有声:“只除非,大地本是個圆球!” “一派胡言!”孙孝祖叱道,“若大地为圆球,那球上部的海水,不是全流到下部去了嗎?” 曲海镜四下一瞄,从树上摘下個青橘子,在池塘中沾沾水,高高的举起来:“诸君试看這橘子上的水,不是沒有流下去么?” 他沾的水不多,一层水刚好把橘子打湿,但又不至于往下流。楚风见了大为佩服:地圆說自然是正确的,但在沒有发现万有引力的情况下,曲海镜能利用水的附着力解释海水不流到地球下边的問題,实在是思维敏捷! 士子们都看的呆了,孙孝祖兀要强辩:“你這橘子上只沾着薄薄一层水,那汪洋大海之水,岂能全沾在球上?” “孙君,這位曲先生所言有理,若是大地如球,当不知其有几许大。如此大的地球,海水虽多,附在其上不也只是薄薄一层么?”伴随着黄莺出谷的娇声,一個轻盈的身影从书院门内走出,和孙孝祖并肩而立,笑盈盈的看着楚风。 天呐,這還是人么? 简直是女神啊! 楚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血都往脑门上冲,這個男装丽人实在是、实在是太漂亮了,清丽绝俗、风雅若仙,曾经在荧屏和網上见過的那么多美女明星,和她一比,都落了下乘。 說什么女扮男装,除非那女人和李宇春长成一個样子,别人才认不出她是女的。否则就算再怎么乔妆改扮,都不可能掩盖自己的女性特征。 就是现在吧,看那美丽动人的脸庞、高耸的胸脯、轻盈的腰身和随风传来的淡淡幽香,都暴露了這位男装丽人的性别。 只不過,神仙姐姐现在正和孙孝祖站在一起,一個姿容绝世、一個形貌儒雅,怎么看都像一对儿。 楚风心裡暗暗祈祷:佛祖爷爷观音姐姐关圣帝君阎罗老子基督耶稣真主安拉,你们哪位行行好打個雷劈死姓孙的小白脸,楚某今后逢年過节四时祭祀猪头三牲……对了,最后那位不吃猪肉的,我给你换成牛肉。 天空静悄悄的,沒有任何打雷的迹象。 楚风对着贼老天伸根中指:我靠! 男装丽人被楚风的怪动作逗得扑哧一笑,孙孝祖心头窝火,眼珠一转,故意大声說:“這位是秦王讳德芳之后,秀王讳与檡的嫡亲女儿,当今封为玉清郡主。” 平民见公主,应该下跪。 孙孝祖和玉清并肩站在一起,如果楚风向郡主下跪行礼,便如同向他下跪一般。 刘喜跪下了,王大海跪下了,懵懵懂懂的曲海镜也跪下了,只有楚风大剌剌的站着,他的原则是“我不喜歡给别人下跪,尤其是会成为我老婆的美女!” 本来是微服出游,虽然士子们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可以假作不知,這下全曝光了。玉清微愠,轻声說:“孙君,小妹是瞒着女官,私下溜出来的。” 這個青梅竹马的郡主表妹,以前对自己都是千依百顺,孙孝祖常以此在士子中吹嘘,今天玉清的话裡却隐隐有了指责的味道,让他十分的不爽。再看看楚风一幅毫不遮掩的花痴相,心头就更是来气,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楚兄,曲兄,今日正逢初十的诗会,两位远来,何不与众同乐?” 其实孙孝祖平日裡温文尔雅,即使对贩夫走卒,也颇有“君子温润如玉”的古风,再加上儒雅的相貌、朱文公一脉嫡传的师承,玉清才以郡主之尊对他青眼有加。但今天這事,确实着了行迹,邀請一個海客参加小山丛竹的诗会,几乎有点贻笑士林的味道了。 待要提醒他两句,又怕表哥生气,玉清只得出言点醒楚风:“楚公子,今日是书院士子们的诗会,你会做诗么?” 她故意强调了“士子”“诗会”,想让楚风知难而退,哪知這家伙根本不害怕,后世的诗词文章海了去,随便抄抄不比你牛逼?怕個屁呀! 孙孝祖生怕郡主表妹阻拦,楚风一表态,他就满面春风的把一干人等迎进了书院。 众人落座,孙孝祖等士子一個個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才做了华彩斐然的诗篇,楚风却满不在乎,除了瞧瞧郡主,就是低头喝茶,和王大海谈天說地。 玉清正眼都不瞧他一下,自己身份高贵,来书院找表哥也有几次,但這些士子们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态度也都很恭敬,哪儿有像這個姓楚的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未出阁的女子看?玉清眼观鼻鼻观心,臻首低垂,躲避着楚风的目光。 哪知這番女儿家的羞态,在孙孝祖心中却有另一番波澜:自己這位郡主表妹,行事一向洒脱磊落有男儿气,霁月光风的人物,怎会显出小儿女态? 也许是爱情冲昏了头脑,也许是太過在意而害怕失去,孙孝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火气這么大,看见楚风這副色眯眯的样子,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扇他一個耳光。 好在,终于轮到這家伙出丑了! 孙孝祖得意的笑道:“楚兄,我們都做過诗了,還請您不吝赐教。” “哦,作诗是吧,沒問題!”楚风站到大书案前,双腿一分,沉腰坐马,面色端严气度雍容,但见他一振袍袖,左手托腕右手握笔,转动之际笔走龙蛇,刷刷刷在纸面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真有如李太白醉草吓蛮书、又好比王右军雅集兰亭序,五言诗顷刻间一气呵成。 小山丛竹的士子们见状大惊,楚风刚才和王大海曲海镜二人谈笑,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刚刚才回過神来,难道他在這么短的時間内做好了诗?莫非此人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高才? 玉清忍不住好奇心,走到案前将纸卷拿起,只见上面墨迹淋漓,几行字七歪八扭不成形状,只得皱着眉头轻声念道: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老虎沒打着, 打着小松鼠。”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如同天籁之音,可士子们都像见了活鬼,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安静,连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的安静。 玉清终于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只不過,她看着楚风的眼神,全是鄙视。 众人看楚风的目光,就像看港口上天竺人耍猴似的,指指点点說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