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汤 作者:未知 陆悍骁又抓了一把枸杞,递给周乔,“一起补补?” 周乔沒让他尬场,大方地捏了两颗放嘴裡,“挺甜。” 敲门声响,陆悍骁去开门,齐阿姨拎着個大纸箱进来,“鹅有地方住了。” 陆悍骁呵了一声,“哟,豪宅啊。” 齐阿姨乐的,“我去给你们做宵夜。” “不用做我的。”陆悍骁对周乔抬了抬下巴,“给她吧。” “我也不吃。”周乔准备回卧室。 齐阿姨边收拾东西边问:“小乔,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学校啊?” “嗯,之前学校的系主任给我联系了一位老师,明天去他那拿几本书。”周乔說道。 “哦,你知道怎么走嗎?”齐阿姨操心问。 “我查好了路线,坐703路很方便。” 一旁的陆悍骁听完全程沒有吭声。在周乔经過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說:“鞋柜抽屉裡有门钥匙,你拿一串,免得回来沒人给你开门。” 周乔說了声好,便进去了。 陆悍骁问:“齐阿姨,這是哪個亲戚家的?我怎么沒一点印象?” “金小玉的闺女。” “金小玉是谁?” “哦,老爷子的干女儿。”齐阿姨說:“家住遥省,你沒见過也很正常。” 陆悍骁在脑子裡搜刮一番无果,问:“老头儿還挺时髦。她妈妈干什么去了?” “去美国处理家事。”齐阿姨說:“两口子闹离婚,可折腾。” 陆悍骁听后抬眼,“离婚?” “对啊,這不,小乔要考研,就拜托老爷子他们照顾,毕竟這裡人生地不熟。”齐阿姨把鹅给捆绑好,然后去洗手,“我给你煮面?” “不用,你早点休息。”陆悍骁回卧室前,顺手给点了一盏精油灯,這一屋子的鹅毛味才算压了下来。 第二天陆悍骁起的早,出门的时候,正巧碰见等电梯的周乔。 陆悍骁按了楼层,随口问:“去学校?” “对。” “知道怎么去?” “知道。” 先到一楼,周乔出电梯,从小区走出去路程不短,费了不少時間。和教授约好九点,公交车等了十分钟迟迟不来,周乔有点急了。 好不容易来了辆703路,却是满车的人。 司机在裡头叫嚷:“满了满了!等下趟不要再上了!” 周乔沒放弃,两手掰着车门,硬是不撒开,“還可以再上一個的!” 马路上车来车往。 遇红灯,路虎车裡,陆悍骁滑下车窗叼烟,刚准备点火,就看到不远处的人车大战。 他看实在了,“哟,那不是周乔嗎?” 又欣赏了一会,陆悍骁感叹道:“真是顽强女孩儿啊。” 周乔被挤得已经面露痛色,手指都抠出了红印,一只脚踏上去,另只脚踩地,姿势就跟玩滑板车一样。 公交车有开动的架势。 “等,等等!我還沒上来呢!” 周乔急的,刚准备再发力,肩膀一紧,就被人拨开。 “哎!”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陆悍骁。 他眉头微皱,严肃批评:“你的动作很危险,跟一公交车较什么劲?” “我……” “它是车界的扛把子,我都不敢跟它撞,你在表演最后的倔强?” 天,草包话真多。 “我要迟到了。”周乔迈步准备拦出租。 陆悍骁用墨镜点了下她肩膀,“行了行了,這個点沒车。”他不假思索,“我送你。” 周乔愣了下。 “快点,我车停路边是违章。” “哦。”周乔快步跟上去,望着陆悍骁的背影,心想,昨晚的枸杞真是立竿见影,不仅补脑,還能补良心。 复大离這儿三站路,陆悍骁把人送到校门口后,也沒马上离开。他掏出手机,对着学校拍了個照,然后往朋友圈发了條动态。 [沒文化的某些人,我就不点名是陈清禾了,請对着這张照片虔诚地磕個头,下辈子或许還能背几首古诗。] 发完后,他哈哈哈哈哈,心满意足地转动方向盘。 ——— 下午五点,周乔回公寓,进门就闻见了肉香。 齐阿姨在厨房身姿矫健,自信非凡,“小乔,今晚吃炖大鹅!” 周乔换好鞋走過去,砂钵裡的鹅兄已入味,小火慢炖体香四溢。 “来来来,你先喝碗汤。” “我自己来。” 周乔主动拿碗勺,边盛边听到齐阿姨說:“哎呀,這個悍骁啊,又不回来吃晚饭,外面的油水不干净,伤了胃就会影响肝,肝不好,肺也受损,俗话說,心肺一家亲,最后可是会影响心脏的呀。” 這寥寥数语,就把人体循环了個遍,相裡個当的厉害。 中老年特有的唠叨画风,周乔沒敢說,她其实很爱听。 笑了笑,道:“那您给他留一份,当宵夜也行。” “不不不,”齐阿姨指着鹅兄,“放久了就沒那個味儿了。這样吧,现在還早,我去给他送。” 周乔点点头,“那您吃了饭再去吧。” 惦记着事,齐阿姨吃饭速度像台风,完了之后拿出纸笔,“這是他应酬的地址,陆老太给的情报。小乔你上網给查查,我画個地圖寻着去。” 還会画地圖? 齐阿姨您的技能真是孔雀开屏呢。 那地方不远不近,周乔递去手机,齐阿姨戴上老花镜,画個圆饼代表转弯,画個叉叉代表十字路口。 一路下来,三個圆饼,两個叉,好危险。 周乔不放心了,放下碗筷,“非得送嗎?” “当然啊,跟你說個秘密。”齐阿姨一脸神秘,“我們骁骁啊,是早产儿,他爸那时候已经是县公安局局长,他妈妈也刚升主任,這不,劳累過度就早产了。” 原来還有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难怪要吃枸杞。 周乔眨眨眼,“那,早产多久?” “三天。” “……” 這一家子都是魔幻基因,周乔敛神,說:“齐阿姨,我去送吧。” “!!!”巴不得哟。齐阿姨老花镜一摘,“存一下悍骁的电话,158xxx” 周乔:“……” ——— 绯色公馆。 小陆总的标配包厢,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十分不务正业。 “我日,又输。”陆悍骁叼着烟,把牌一甩,连惨三把。 “服务员,再搬一箱农夫山泉。”陈清禾吆喝嗓子,“各位安静一下,下面有請我們陆总,为大家表演一個生吞水瓶。” 陆悍骁气郁难平,拧开盖,仰头咕噜噜。 瞬间,口哨与掌声齐飞。 闹腾完一轮,终于安静。 陆悍骁和陈清禾坐吧台,聊起天来。 “那個亲戚家的女孩,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悍骁摸出烟盒,叼了一根放嘴裡。他混社会混的早,看人還是有点水平。周乔,外表淡,其实是能藏事的主。 陆悍骁给了個评价,“精着呢。” “她惹你了?” “你說呢。” “也对,她是你家老爷子派過来的侦察机。” 陆悍骁弹了弹烟灰,哼了一声,“人小鬼大。走,把人叫齐,继续斗地主。” 刚落音,他手机就响了。 陆悍骁接通,“哪位啊。”顿了下,“呃,周乔?” 周乔站在门口,天還沒黑透,霓虹灯就闪烁招摇起来。 她盯着气派的公馆,举着手机,“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 “等等。”陆悍骁打断,有点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這?是老爷子告诉你的?” 這话也沒错,周乔应声,“对,我就是来……” “你就是来当侦察机的吧?”陆悍骁调侃道,“杀個措手不及,看看我在干什么,再跟老陆汇报是不是?” 這阴阳怪气的态度。 周乔依旧轻言细声,但语气也降了温,“东西我送到了,你不要我就丢了。” 东西? 什么东西? 陆悍骁心静了些,几秒沒說话,那头便挂断了电话。 他表情沉默,然后站起身往外走。 陈清禾直嚷:“還打不打牌了,去哪呢?” 陆悍骁头也不回,“打。” 走出来,隔着大门玻璃,陆悍骁一眼就看到了周乔。 他加快脚步跑過去,“哎哎哎,等一下。” 周乔转過身,对上他的眼睛。 又是這种眼神,陆悍骁莫名心虚,他垂眸,盯住了她手上的保温瓶。 “齐阿姨炖了鹅,說给你补补,特意让我送来的。”周乔声音淡,态度也淡,手轻轻伸過来,“给。东西带到了,吃不吃是你的事。” 受了委屈声音還這么软,真要命。 联想起昨晚的误会,陆悍骁的愧疚感可以說是,触及到了灵魂的层面。 他当机立断,开口就是一個道歉,“那個,乔妹,对不住了。” 周乔被他這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有点想笑。 憋住,继续高冷,“沒关系,昨晚已经习惯了。” “别啊。”陆悍骁一听就不乐意,“仅凭一天一夜的往事,可不能以偏概全我的优良人品!” “……”能让周乔语塞的人,真的不多。 “我吧,除了喜歡交朋友爱热闹,也沒什么致命的缺点。” 周乔:“??” 那恐怕不止吧。 陆悍骁啧了声,“你這眼神,有点伤人啊,好吧,再加一個爱贫嘴。” 周乔高冷了几秒,终于憋不住,有笑意拂面。 笑了笑了,陆悍骁趁热打铁赶紧哄,“這保温瓶不锈钢的吧?隔着钢板都能闻见鹅香,齐阿姨這手艺登峰造极了我靠,我话就撂這了——” 周乔抬眼看他,等他继续表演。 “這汤,這肉,這鹅骨头,别想我吐掉!” 有這草包演技,您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小金人呢。 周乔彻彻底底地笑了出来。 陆悍骁松气,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周乔眉眼微弯的样子,很漂亮。她把保温杯递過去,“那我走了。” “别别别。”陆悍骁拦住,“我送你,大晚上坐车不方便。” 周乔刚想拒绝。 “哥我现场直播吃鹅,這個机会你别浪费。” “……” 陆悍骁率先迈大步,留了個帅逼背影,“加戏了,再表演一個生吃不锈钢保温碗。” “噗。”周乔笑开了眼,真是盛情难却啊。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是女人特有的轻巧脚步声。 陆悍骁背对着,勾起嘴角,心情美滋滋。 陈清禾你這個沒文化的,待会,不把你输成海绵宝宝,我跟周乔姓! 进公馆,過走廊,在包间门口停住。 陆悍骁转過身,“乔妹。” 周乔抬眼,“嗯?” “你数学厉害么?” “一般。”周乔想了想,說:“毕业时,我們系的第二名。” “……” “怎么?” 陆悍骁露出一個无公害的纯净微笑,“帮哥一個忙。” “什么忙?” “帮我打個牌。” “……” “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