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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雪山(3)

作者:未知
次日归队。 在路上,霍歆总算可以光明正大腻着陈清禾了。 “啊,我想要堆個雪人。” “路边上那么多雪人還不够你看?” “那些丑。” “哪裡丑?” “不是我堆的,就丑。” “那你觉得谁好看?” “我最好看。” 陈清禾乐了,侧低着头,看她,“你這丫头,挺有自信啊。” 霍歆眼睛亮,踮脚凑到他耳朵边,“你那儿也好看。” 陈清禾脚步停住,挑眉,“我哪儿好看?” “就是那颗痣。”霍歆眼珠转了半圈儿,說:“又黑又圆。” “……” “陈清禾你怎么脸红啦?” “谁脸红了?那叫高原红。” “切。” 最后一趟转车,霍歆在路上睡着了。 她歪头垫着陈清禾的肩,碎头发跟着颠簸一晃一晃,淡淡的阳光也跟着在她脸上折来折去。 這路不好走,辗轧過一大坑时,把霍歆给震醒了。 “哎呀。”她捂着心口,“梦见我跳楼自杀呢。” 陈清禾看着她迷糊犯可爱的样子,嘴角弯着,突然叫了一句,“小蔷薇。” 霍歆噘着嘴,“不许叫這個。” 脱光了才知道,她胸脯上,纹了一朵蔷薇花。 昨晚,這人把她的蔷薇花虐得可惨呢。 陈清禾乐得不行,压着声儿问她:“還疼呢?” 霍歆低头,“嗯。” 陈清禾握住她的手,“我下次会轻一点的。” 霍歆好了伤疤忘了疼,眨巴眼睛道:“今晚?” 陈清禾眉心拧了拧,唬她:“别惹事儿。” 回部队,纪律当头,可沒這么自由喽。 小蔷薇在故意挠他的心呢。 下车前,陈清禾說:“归队之后,有些事情就不方便明着做。你多照顾自個儿,被人欺负了告诉我。” 霍歆坐直腰板,敬了個礼,“是!长官!” 呵,這架势。 還挺像模像样。 两個人就這么生龙活虎地确立了关系。 训练时,陈清禾不能光明正大地和她一块,霍歆借着职务便利,抓紧一切机会跑他面前晃荡。 “陈清禾,昨天我把你拍得特别帅!” “陈清禾,今天我也把你拍得很帅!” 她刚要继续,陈清禾啧了一声,抢了她台词儿,說: “明天你也会把我拍得很帅——知道了。” 霍歆唔了一声,“那得看心情。” 這时,集合哨长音破天。 陈清禾迅速立正,“把围巾戴好别冻着,我走了。” “哎等等。”霍歆飞快往他手裡塞了一样东西。 陈清禾低头一看。 是一個用“毛爷爷”折的红彤彤的心。 面上還写了一句话—— 12月13日,你的工资哟。 是他俩在特价房裡彻夜欢爱的第一次。 陈清禾望着霍歆跟只白兔似的跑远的背影,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 這媳妇儿,真他妈的可爱。 這次栏目组策划的军旅专题,是电视台的年终重点项目,跟拍時間长达一個月。霍歆在時間過半的时候,成功拿下陈清禾,在第三個星期,迎来了一個人。 陆悍骁从南方過来,飞机火车轮了個遍,赶着陈清禾半年一次的探亲假,過来看兄弟了。 当兵苦,基层更甚,沒有周末一說,半年一次假,三五天不等,很多家裡远的,来回時間都不够,索性就不回去了。 陈清禾带上了霍歆,特地去镇上给哥们儿接风洗尘。 陆悍骁一看他带了女人,心裡就明白,這是他盖了戳,认定了的。 “霍歆,我对象。”陈清禾介绍得直白简单,一扭头,顿时换了副凶面孔,“這都第三盘儿了,吃多了胃疼,不许再吃了!” 筷尖上挑了粒花生米,正欲往嘴裡送的霍歆,“吧”的一下闭紧了嘴。 在外人面前,可给他面子了。 男人们酒喝過了瘾,霍歆還在桌上扑哧扑哧奋斗呢。 陈清禾摸了摸她脑袋,“乖,慢点,我去外头抽根烟。” 霍歆点头,“好呀。” 俩男人一走,她就摊开右掌心,把先前藏好的一捧花生米,一口塞进了嘴裡。 北国的夜,一地的雪,天边的月,光影皎皎。 陆悍骁给他点燃烟,然后自己点上,头两口默默无言。 第三口时。 “過年回嗎?”陆悍骁问。 “不回,站岗。”陈清禾想也沒想。 “啧,這可是第二年了啊。” “回去碍人眼,我不在,老爷子命都能活长点儿,清静。”话虽這么說,默了几秒,陈清禾還是沒忍住,“我爷爷身体可還行?” “来前我去看了他老人家,挺好。”陆悍骁不太适应這天寒的地儿,冷得有点哆嗦牙齿,他又用力吸了口烟,看了眼陈清禾,“還怪他呢?” 当年,陈清禾走得烈,陈自俨那也是犟了几十年的老祖宗,能容這一孙子拿捏? 他打了招呼,一句话的事儿。 這也是陈清禾,为什么表现出众,却始终不得提拔,两年還是個小班长的原因。 磨着他呢。 陈清禾也硬气,哪裡苦就往哪裡钻,愣是不服软。 得了,就這样耗着呗。 陆悍骁拍了拍他肩膀,转了话题,问:“那姑娘就是上回你让我帮忙的人吧,定了?” 陈清禾嗯了声,“招我喜歡。” “行啊哥们儿,雪山之恋够时髦啊。”陆悍骁又问,“她哪儿人?多大了?父母是干什么的?” 也不赖他多问,陈清禾這种出身和家庭,敏感着。 哪知陈清禾来了個一问三不知。 “不清楚。重要嗎?” 他咬着烟,天儿冷,烟气薄薄一层从鼻间散出,跟一帧慢镜头似的。 然后轻描淡写地呵了一声,“老子喜歡就行。” 休息的這两天,陈清禾带着陆悍骁去他平日训练的地方转悠,“瞧见那四米高台沒?我单臂支撑,单脚挂板,五秒钟能上到顶头。” 又带他去看广阔农田,“我在裡头堆過草垛,挖過水渠。” 中午饿了,前后沒地儿吃饭。陈清禾得心应手地从裤腿侧袋裡掏出匕首,两下在地上挖了個坑,然后从袄子口袋裡变出俩土豆红薯。 “這东西,是你在花花世界吃不到的。” 時間過得快,陆悍骁第三天就撤了。 又過了一星期,栏目组的录制进度也完成了。 部队有始有终,来时开了個欢迎会,别时,欢送会也沒落下。 在這待了一個月,工作人员都有了感情,感谢词說得真情实意,陈清禾坐在靠门的板凳上,看到霍歆低着脑袋。 他的小蔷薇,蔫了。 会议室人多空间小,陈清禾什么时候溜的大伙儿沒注意。 他走的时候,给霍歆远远使了個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陈清禾带她翻墙,到了一处隐秘的洼地。 谁都无言,气氛到了,男女之事就跟一把火一样,轰声燃烧。 两人滚在干枯稻草堆裡,上面還有薄薄的雪粒。霍歆裸着,被陈清禾抱着,疯狂地吻着,揉着。 又冰,又热,极致的矛盾感,带来了极致的快|感。 陈清禾用力地贯穿她,发了猛,霍歆一改娇俏,沉默地受着,配合着,享受着。 她透過陈清禾起伏的身体,看到了雪山之间,高悬圆润的北国明月。 月光雪山下。 是她的爱人啊。 最后的时刻,霍歆终于哼唧出了声,陈清禾呼吸粗喘,趴在她身上。回了魂,霍歆开始嚎啕大哭,“我不想走。” “乖。”陈清禾摸着她的背,声音也哑了,“我放假就来看你。” “你半年才放一次假。”霍歆呜咽,指甲抠着他硬实的肌理,“半年好久好久。” 陈清禾轻轻颤笑,“不会的,我答应你。” “那你能每天给我打电话么?” “有纪律规定,只能周末外联。” “那我能给你打电话么?” “可以,会有转接的。”陈清禾顿了下,“不過,也不能太频繁。” “那我一二三给你打,周末你打给我,行嗎?”霍歆泪水糊了满脸,望着他的时候,月光住进了她眼睛。 ——— 别离意味着异地。 陈清禾和霍歆就這么开始了异地恋。 霍歆家在沈阳,說远不远,說近也不近,就靠着中国电信谈情說爱。 “陈清禾你有沒有想我?” “今天台长表扬我了呢,說我拍的新闻照片特别好看。” “你们的纪录片后期已经做完啦,马上就能在电视裡看到你了。” 陈清禾也是個能侃的,总能顺着她的话题,旁支出一些抖机灵的笑话,让霍歆乐得呼吸直颤。 农历春节前。 霍歆在电话裡一如既往的活泼,叽喳了半天,她声音敛了敛。 “陈清禾。” “嗯?”听到她叫的时候,陈清禾還沉浸在刚才她說的趣事儿裡,嘴角弯着,“怎么了?” 那头顿了顿,霍歆才鼓起勇气。 “你愿意来见我父母嗎?” 陈清禾弯着的嘴角,凝滞住。 哎嘿! 见家长了。 “你答不答应呀?”他久不吭声,霍歆急了,“說话嘛,陈清禾。” “說什么嘛?”陈清禾坏着呢,学她的调儿。 “你来不来嘛!” “来哪?” “我家?” “你家在哪?” “陈清禾!” 陈清禾笑得够欠揍,霍歆暴风雨将至,他风平浪静,稳当当地应了声,“上门提亲,我当然要来的。” 霍歆唔了一声,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喜极而泣。 其实上次探亲假,他只休了两天,攒了三天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天时地利,两人把见家长的日子,定在小年。 日期越来越近,陈清禾却发现了不对劲。 电话裡,霍歆连這几次,兴致不高,也不再主动提這件事儿,换做以前,那可是三句不离“我爸妈人特好”诸如种种。 陈清禾从小在大院长大,识人猜心的本事儿厉害得很。 “小蔷薇,是不是你爸妈不同意?” 霍歆父母,都是沈阳战区第16集团军的要职领导,她還有個哥哥,军校刚毕业,也到直属机关谋了個好差事。 前景一片光明。 這丫头,名副其实的红二代。 霍歆父母听說女儿谈了個军人,本来還挺高兴,但暗裡一查,竟只是個野战队的小班长。瞬间就不乐意了。 霍歆和他们闹,一己之力斗得特别疲乏,但還是不让陈清禾知道。 怕他多想,怕他伤心。 电话裡,霍歆先是哽咽,然后呜咽,最后嚎啕大哭,還不忘打着嗝作保证,“陈清禾,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陈清禾什么都沒說。 十分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第二天,他向上头打报告,申請了三天假期。 当天下午,陈清禾坐上了去沈阳的火车。 凌晨两点的沈阳北站。 他是风雪夜归人。 陈清禾住在建民旅馆,第二天才给霍歆打电话。 霍歆不可置信,直嚷他骗人。 陈清禾就站在旅馆窗户边,身后是沈阳北站,他打开手机,把自個儿和车站放入取景框裡。 咔嚓。 人生裡的第一张美颜自拍。 霍歆乐疯了,电话裡传来“嘭咚”闷响。 陈清禾问:“屋裡有人?” “沒!是我从床上滚下来了!” 霍歆四十分钟后赶了過来,见面就是一個深吻,陈清禾被她撞得直往后退,“哎!门!门沒关!” 两個月不见,這一炮打得轰轰烈烈特持久。 两人弄完事儿又洗了個澡,都接近午饭点了。 霍歆兴奋地带着陈清禾去逛大沈阳。 “上车呀!” 陈清禾看着门口這辆benz g500,愣了下。 溜大街,吃美食,霍歆扒拉着他的手,全程不肯松。 下午四点,霍歆带他回了自己家。 陈清禾准备了些特产,一身黑色常服,把他衬得玉树临风。尤以军人的气质加持,更是人群裡的频频回眸。 霍歆家住大院,几道哨岗。 “這都是要登记车牌的,如果是外来的,還要……” “還要填写出入证,电话当事人,抵押身份证明。”陈清禾接了话,流利地說了出来。 霍歆咦了一声,侧头看他。 陈清禾笑得淡,“书上看的。” 北方军区大院和他们那边沒太多差别,格局大致相同,恍然间,陈清禾觉得自己归了家。 霍歆停好车。 陈清禾对她說:“你先进去,跟你父母打個招呼,实在不行的话——” 霍歆看着他,目光笔直。 陈清禾拢了拢她耳朵边的碎发,笑,“我就破门而入。” 霍歆莞尔雀跃,“好嘞!等我会儿。” 看她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陈清禾闲适地靠着车门,低头想点烟。 烟沒点着,就听到一道响亮的男声。 “哟呵,瞧瞧這是谁啊!” 陈清禾皱眉,這语气不友善,且莫名熟悉,深远的记忆勾搭着扑過来,和某個点串连成线,陈清禾循声而望。 几米之远,一身量高大的同龄男性,对他阴恻恻地笑。 两年多不见,讨厌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晏飞。 是当年在军校,被陈清禾两度开瓢,也是直接导致他离家参军的老仇人,晏飞。 “哦!”晏飞一阵阴阳怪调的尾音,不屑地将他上下打量,“原来,让我妹和家裡闹得死去活来的人,是你啊。” 陈清禾表情尚算平静,就指尖的烟身,被他不动声色地捏凹了。 他也笑,看起来客气,实则寒森。 “霍歆是你哪位表妹啊?” 晏飞听了大笑话,哈哈两声,然后玩味,故意,“她是我亲妹妹。” 一個随父姓,一個随母姓。 就是這么天意巧合。 晏飞是個不入流的二浪子,记仇小气且多疑,這么多年,对被陈清禾开了两次脑袋的事儿恨之入骨。 他向前几步,挑衅道,“当初在学校你风头很盛啊,怎么,混了這么多年,還是個小班长?需不需要我帮你打声招呼?” 陈清禾冷笑一声,“省了,還是管好你自己的脑袋吧,怎么,伤口都好了?” 晏飞当场变脸,操了一声,抓起地上的板砖就干了過来。 陈清禾是练家子,体格招式远在他之上,起先,晏飞還能扛几招,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出来看的人越来越多,他便悄悄收了力气,肚皮一挺,把自己送给了陈清禾的拳头。 晏飞倒地,尘土飞扬地滚了两圈。 “哎呦!哎呦!” 他被揍的這一幕,恰好被刚下楼的霍歆看见。 她身后,還有她的父母。 他们严厉的脸色,更添了几分霜降的寒冷。 陈清禾的拳头举在半空,瞬间颓了。 他知道。 這戏,完了。 不顾霍歆的泣声挽留,陈清禾走得头也不回。 本来這事儿,警务兵是要逮捕他的,但霍歆厉声威胁她父母,“谁敢!” 于是,沒人敢动弹,任凭陈清禾走出了大院儿。 出了這扇门。 也就别想再进来了。 霍歆开始疯狂地给陈清禾打电话,去建民旅馆堵人,但陈清禾反侦察能力强,早就换了地儿。 沈阳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再熟悉不過。 但此刻,宛若陌生迷宫,她找不到了陈清禾。 霍歆开始声泪俱下地给他发短信,十几條一起震。 “我們坐下来好好谈,你别走行嗎?” “你跟我哥有什么過节,为什么要打架呢?” “打就打吧,你能别不理我嗎?” “陈清禾,你不要我了么。” 后来呢? 后来啊,据旅馆老板回忆,那晚十一点的时候,302的陈姓客人,满脸期待,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两個小时后,他竟然满身伤地回来了。 凌晨四点。 辗侧难眠的霍歆,收到了一條短信。 陈清禾发的。 [不管你骗我,是有心還是无意,我都沒法過去這道坎。小蔷薇,咱俩算了吧。] 他字裡行间,都是货真价实的伤心。 霍歆知道,這男人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陈清禾第二天就返回部队,手机上交,恰好上级命令,野战队提前开启猎人集训。地点是大兴安岭,真正的与世隔绝。 這一走,就是两個月。 霍歆又去原来驻地,找過他一回,自然扑了個空。 当时她碰上的,是驻守大门的执勤警卫兵,這小兵是新来的,对陈清禾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他答非所问,被有心的霍歆一听,就觉得是被陈清禾指使,不想见她的借口而已。 霍歆伤了心,也就稀裡糊涂地回了沈阳。 当初陈清禾给她发的分手短信——[我沒法過去這道坎]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也不是故意隐瞒她哥哥叫晏飞,她也从不知道两人间的過节。 這怎么就成了,不可饶恕的坎儿了呢? 郁闷转为怨念,怨念久了,又都成了恨。 ——— 猎人集训残酷至极。 步坦协同,交替掩护,武装十公裡,战斗负荷每天都是四十斤以上,野外求生项目裡,陈清禾在执行一项丛林搜索任务时,滚下了五米高的陡峭山坡,大冬天的,直接落到下边的深潭裡。 差点就挂了。 死去又活来不知多少次,陈清禾以全队第一的成绩,完成集训。 两個月后再回驻地,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了,有沒有人来找過他。 沒有。 记录上,一次都沒有。 陈清禾想着,不就是個插曲嗎,谁還過不去了。 日子如水流。 這两年,陈清禾从哈尔滨战区调至792步兵师,又因出色表现,提拔至陆航直升机团。绕了中国大半地方,守卫了中俄、中缅国境地区。 2014年元旦,陈清禾光荣退伍,赶在农历春节回到上海。 走前的最后一晚,陈清禾拿回手机,安了几個时下软件,在登錄微信时,他手一抖,鬼使神差地点了“添加朋友”,然后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搜索结果弹出: 头像是朵水彩的粉色蔷薇花。 地区:辽宁 沈阳。 相册是对陌生人可见十條动态。 陈清禾点进去。 最新的一條是2012年1月,两行文字信息—— [今天台裡新年聚餐,挽香的服务還是那么好。小赵說這道菜是咸的,李小强說那道菜是甜的。可我尝不出,你不在,什么都是苦的。] 此后,再无更新。 陈清禾关了手机,闭上了眼睛,好像闻到了记忆沸腾的味道。 像是滚开的水,咕噜冒着泡,一個個热烈汹涌地往上窜,气泡升上了天儿,又一個個争先恐后地爆炸。 那溅开的水汽,在空气裡蒙出一個景象—— 白皑皑的月光雪山。 有蔷薇,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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