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心思 作者:西林葳蕤 李老实的凉薄让李义河心裡微窒,小时候那個把他抱在膝头,给他讲做人的道理的爹去了哪啊?眼前的這個老人怎么這么陌生呢! 田氏拿了那证词回来,交给李老实,他仔细看了看,递给李义河,“喏,你的目的达到了,老二啊,你变了,变得爹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李义河心想,爹你也变了,变的儿子也快认不出爹来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将证词小心的叠好,有些疲惫的道:“爹,儿子沒变,儿子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儿子不想让我的儿女跟我一样受人欺辱,儿子想给自己的妻子儿女撑起一片天来。” 李老实被他說的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心,只好叹了口气道:“儿大不由娘啊,你如今翅膀硬了,想怎么着爹也管不了。”李义河苦笑,他看了一圈屋内的這些亲人,脸色不一,他知道,今天的举动把人全得罪了,就是以前心裡向着他们的也会觉得他太咄咄逼人,可他并不后悔,這件事不解决,以张氏那张嘴,颠倒是非,胡搅蛮缠,无理也能搅三分,還有的闹呢! “爹、娘,儿子就先回去了,過些天下地干活的时候,爹使人叫我一声就行了。”他說着叫上江峰和林大成回去,江峰一反之前认真严肃,笑呵呵的朝李老实夫妻做了個揖,“李家爷爷奶奶别恼,不管這事谁对谁错,都是你们二老的孙女不是?這事啊,你二老尽管放心,我和表弟都是嘴紧之人,不会透露出去的,几位妹妹的名声不会有损。” 李老实听了从嘴角挤出一抹勉强的比哭還难看的笑来,這倒霉孩子也太会处事了,先打個巴掌在给個甜枣吃,不愧是村长的孙子。 想到這,他的脑子裡一個灵光闪现,村子的孙子,就是下任村长的儿子,那不就是下下任村长? 看今日行事,有理有据,這孩子不简单。 他抚着胡须,陷入了沉思,要是,和村长家结了亲家,這以后,村长還能不帮着自家說话?他陷入了沉思,连李学峰和李学思两個孙子跟他道别都沒听到。 田氏送了他们出正房,她嘴唇嚅动半天才道:“老二啊……” 李义河站住,回首望向娘,对田氏,他心裡是很复杂的,娘对他们一家是不错的,只是這和稀泥的处事方式是他不赞同的。不過,当初他若是一开始就反对,张氏也不会被惯出如今這种嚣张的气焰来,說到底,這事他也有不对的地方,全怪到田氏身上是不公平的。 江峰和林大成知道母子有话要說,道:“义河叔,我們去院外等你。” 李义河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出了院子才道:“娘,我刚才說的话有些過了,娘,娘你不用在意。娘這么多年对儿子一家什么样,我心裡明静的,清楚着呢。要是沒有娘,当初我也娶不成月娥,也沒這几個可爱的孩子。刚才我也是急了,娘就当我放了個屁吧!” 田氏突然有些哽咽,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老二啊,娘或许有些私心,可你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也是盼着你好的。這些年,是家裡对不住你,娘知道,让你们一家受委屈了。”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李义河也有些喉头发堵。 江峰他们刚出了院门,就看到对面走過来一個十二三岁的姑娘,她微微低着头,手裡還拿着一個针线笸箩,看样子是刚去和哪個小姐妹做了活回来。 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也沒看到门前這几個少年,直直的往前走,直到李学峰叫了声“小姑,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她才惊觉的抬头,看到江峰和林大成先是惊了一下,又看到两個侄子才放了心,小声的道:“听說冉儿掉到河裡了,我過去看看她。” 去看李小冉要拿针线笸箩嗎? 江峰疑惑的瞅了眼她,小姑娘已经长开了,随了李家人的长相,眉眼很精致,不比镇上的那些小姐们长的差,只是還像小时候那样怯弱胆小……不過,還算有心,知道去看看冉儿妹妹,比李家那些人可强多了。 正想着就听李学峰道:“天不早了,小姑快点进去吧。” 李玉兰微微点了下头,进了院子,江峰的目光尾随着她进入院子,才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江峰并不知道,李玉兰拿着针线笸箩是個借口,要是她直說去看李小冉,恐怕家裡大嫂第一個就会不乐意,她只好借口去找她玩的好的小姐妹,這才得以出了家门。她怕被家裡人发现,先去了玩的好的小姐妹小花家呆了一会儿,這才出了拐到了李义河家裡。 从李家出来后,李义河沉默了一路,直到江峰和林大成跟他告辞,他才缓過神来,“今天的事,多谢两位大侄子了,改日我再到家裡去拜谢。” “义河叔客气了,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义河叔還是赶紧回去看看冉儿妹妹吧!”看江峰和林大成回了家,李义河心裡面惦记着女儿,也赶紧往家去了。 李小冉虽然喝了姜汤,可到半夜還是发起烧来,那开春河水刚开化,冷的刺骨,她浑身又都湿透了,被春天的冷风一吹,她那单薄的小身子到底沒抗過去,发起热来。 经過两個多月的调理,她虽然身体健康了许多,可跟村子裡的孩子比還是弱了些。 傅氏和李义河一直沒睡照顾着她,见她发热,傅氏急的团团转,李义河把上回沒喝完的药去煎了给她灌了下去,想起田郎中說過,婆婆丁水有清热解毒之功效,也一块给她煎了水喝了,到了后半夜,她才出了汗,渐渐的退了热。 傅氏松了口气,抹了眼泪双掌合什直念:“多谢菩萨,多谢佛祖保佑”,李义河温声道:“我看着冉儿,你去睡一会吧,别把身体熬坏了。” 傅氏泪眼涟涟的道:“大河哥,我們去县裡的时候,顺路去一趟慈安寺吧,我总觉得当初是我怀着冉儿时许了愿沒還,她才這样多灾多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