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欢迎光临!”“好走不送!”
楚元自然知道,小宝比他娘印象中要成熟得多,却也沒成想他那半隐晦的提问,小宝竟然也懂。
估计偷包贼乔万启要是在這裡,就不会惊讶,因为他曾详细地给小宝汇报過,京都某位张御史与荷花姑娘小伙们不可描述的過往。
“你娘发火了吧?”楚元问道:“你娘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有人欺负她儿子。”
小宝不无担忧地說:“娘亲怕是又要得罪很多人了,她沒說她要干什么,信上還调侃我,但是娘亲越是平淡,說明心裡越憋气;
咱们還能不能再快些,我怕娘亲闯祸。”
楚元伸手试风,然后說:“你自己看看,就沒多大风!不過也别急,看云层,下午准起风,那时候咱就快了。”
小宝心再急也沒用,楚清這边是一点也不耽误時間。
請帖发出的第三天,就是海鲜宴的正日子。
這個時間安排得有些微妙。
俗话說:三天为請,两天为叫,一天为提。
就是說如果請客,应该至少提前三天通知别人,這才是“請”人赴宴。
楚清若真有心請客,至少要提前三天发出請帖,可现在,請帖发出的第三天,也就是只提前两天通知,那就是“叫”,叫人来赴宴。
提前三天可以表现出主人家对客人的尊重。
同时对于客人而言,提前得知宴席,也可以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比如提前安排好宴席当天自己的行程,不让其他事与宴席有冲突。
与“請”相比,被“叫”到的人,通常只是扮演一個陪衬的角色,也就是主人家并不很看重的意思。
只不過,得到請帖的人都以为還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物,自己可能是来陪酒的,虽心有不甘,却也想看看临洋侯到底主請的是何人物。
他们猜想最可能的是知府大人,毕竟,在淦州府内,最大的官职也就是知府大人了。
不過,也或许是那個归乡省亲的黄老大人?听說那老头与临洋侯是相熟的。
人们虽心中揣测,却也把家族中不很看重的女孩们带来,上门說亲是一回事,但是有机会带姑娘给临洋侯看一眼,沒准儿能有意外之喜呢?
比方說,世子爷的妻与妾都出自自己一家,不等于是占了侯府人口更大比例?
那临洋侯也就母子二人,自家再嫁過去两個,以后再生了孩子,不等于临洋侯的家产大半都是自家的了?
要是临洋侯短命,三五七年的就死了,那就只剩世子自己一人,无依无靠,只能依靠妻族,那不跟自家的赘婿差不多了?
如此作想之下,人们心中对于只提前两天邀請,便沒多少不满了。
他们甚至不嫌弃从城裡到海边的路途荒凉,還有心情教导自家女儿在临洋侯面前刷存在感——
“临洋侯是個寡妇,寡妇脾气都很古怪,伱一定不要与她顶嘴。”
“听說那临洋侯是個村妇出身,沒读過书,她若言辞粗鄙,你得忍住,不许让她看出你瞧不起她。”
“管家說临洋侯长得五大三粗,丑得很,咱家女儿如此貌美,别是遭了她嫉妒才好,女儿啊,你尽量收敛些,听见沒?”
“听說她那儿子倒是個有点出息的,小小年纪好像就得了秀才功名,女儿,你尽量找机会与他接触上,但不要太久,听见沒?”
只有怀恩县的知县夫妇真正见過楚清,他们倒是劝女儿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即便瞧不起临洋侯,也不要在她面前卖弄学识,因为他们感觉临洋侯并不像无知无识的村妇。
若真无知无识,就算交了狗屎运也不能被封为侯爵,不然皇帝得眼瞎成什么样?
一切的猜测和设计,在到达宴会场地那一刻全部作废。
男宾、女宾两处入口各有领位,指引一句:“各桌均设有名牌,請诸位自行入座。”
“這是什么意思?”
“临洋侯瞧不起我們?”
“你们侯府就是如此待客的?”
“果真是无知村妇,不懂礼数……”
斥责和不屑之声,在两侧入口均有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好像怕临洋侯听见、又怕人家听不见一般。
突然齐刷刷一声爆喝:“欢迎光临!”自主桌那边传来,人们這才注意到,那边不知何时已站了一队红衣黑领护卫模样的小伙子。
主桌那边的鲜花大伞遮不到這些护卫,他们暴露于日光之下,身高一致,身姿挺拔,精神抖擞。
他们与已经就位的厨师们一样目视前方,双手背负身后,双脚距离与肩同宽。
不同的是,他们的制服都是半袖,紧实的小臂裸露在外,如精铁铸就般硬实,背后皆背一根锃亮的铁棍。
刚刚那声“欢迎光临”,就是他们发出的,再配合此刻如金刚般矗立的造型,立刻让两侧来宾入口都安静下来。
楚清从护卫队列之后缓步走到前方,她高高吊起的马尾辫,厚实垂顺亮泽,两鬓各有一缕白发,直直通向马尾扎起之处。
一双凤眼,隐藏在两块大大的墨色镜片之后,镜片之大,几乎遮住半张脸。
這副墨镜比送给水毛毛那副强多了,镜片是墨蓝色的,眼睛更舒服。
“诸位,本次宴会,为自助形式,請诸位入座,如不合意,請自离去!”楚清說道,墨镜都不摘。
墨镜這东西,和帽子一样,但凡有礼貌,就该尽早摘下,可楚清這不是想表达自己的不屑之情嘛,故而就一直带着。
阳光太盛,何苦为难眼睛?
可是——
“母亲,那個就是临洋侯嗎?她为何遮住眼睛,她是瞎的嗎?”
“女儿,慎言!說话怎么如此无礼,能說瞎嗎?要說眼盲!”
“哦,娘亲,女儿知道了。”
“哟,李大人,你也来了?你见過临洋侯沒?我怎么看她好像眼睛有問題?沒听說過呀!”
“谁知道呢?怪模怪样的,哗众取宠!”
楚清:“……”
這是对驴弹琴了?
不過,這些人终于反应過来楚清的话了——請自离去?
什么意思?刚才他们的不满,临洋侯都听到了?
爱来不来,不来滚蛋,是這意思嗎?
临洋侯怎么敢?
众人,尤其是男宾這一处,集体把目光盯住临洋侯,似乎想质问“你怎敢”,可随即,护卫们一声:“好走不送!”
人群登时僵住了!
人家就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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