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富贵险中求
黄忠只說对了一半,楚清确实是给小宝攒家底,沒說对的一半是,楚清能用来保命的东西,只有钱。
就像那些說楚清造反的声音,只要有,皇帝就会猜忌。
而楚清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适应不了這种猜忌。
其实在這個世界的人看来,一個人快速崛起,确实就是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容易被猜忌和怀疑。
尤其是皇帝這种敏感职业,更是猜忌的职业,很正常。
皇帝连自家都会猜忌,何况他人?
打比方說,皇子们不争太子之位,皇帝会猜忌他们在图谋什么,便会找由头让他们竞争。
可争,皇帝依旧会疑心他们是不是想推翻自己——朕還沒老沒死呢,就开始惦记朕的东西了?
同样,臣子不建议立储,皇帝怀疑他们不看好皇家血脉,有什么想法;建议了,皇帝依然猜忌,他们与皇子的勾连有多深,江山会不会改姓。
這种猜忌,本土的世家望族能理解、能适应、更能承担,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和社会力量保障自己的资本和利益。
楚清沒有,只要稍有不谐之声,对楚清来說就是丧钟之鸣。
楚清一旦把自己的家底献上去,未必能得来皇帝的保命符,因为皇帝会觉得献给他什么都是应该的。
浦天之下莫非王土嘛。
就算皇帝给她保命符,比如给個高官,哪怕给個免死金牌,也未必能保住她的命。
因为皇帝不杀她,也会有别人要她的命,她和小宝遭到的刺杀還少嗎?
所以楚清会更为抓紧自己现有的一切,并加以发展和壮大。
归根究底,沒有根基。
当年武继昌算计楚清,最大的自信,就是楚清沒有根基,需要有個依靠。
在世人眼裡,或许当时楚清真嫁给武继昌,武继昌還有些亏呢。
毕竟武继昌当时作为可以和密侦司一把手分庭抗礼的北镇抚使,也算是权大势强,娶個望族黄花闺秀做续弦也不是不可能。
总比娶楚清這种带着拖油瓶的寡妇更好吧?
北镇抚使统领的是北镇抚司,那是专门负责皇帝钦定案件的部门,换句话說,武继昌是给皇帝干“黑活儿”的。
這样的一個人,胡恒秋都不敢动他,只能等着他做大、得意忘形后抓他把柄。
楚清更是不敢,即便差点儿就被武继昌欺侮成功,也只能忍气吞声。
要不是碰上小宝這么個“意外存在”,又被“东伦王女事件”误导,再加上甘来這個“大杀器”的加成,导致武继昌最后葬身熔炉;而他要是能活到现在,這個人不定做大到什么程度。
武继昌算是真正意义的统领“黑白两道”的实权人物:白道,给皇帝干私活儿;黑道:掌管北方最大的帮派,穷家行。
或许,如果武继昌地下有知,会冒出一缕冤魂感慨句——既生昌(武继昌),何生懂(楚懂)。
乱拳打死老师傅,小宝估计天生是武继昌的克星。
楚清不肯信赖皇帝,其实也与黄忠那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是一样的道理。
只不過,這個世界的人相信皇帝,因为皇帝不是人,而是君权神授的真命天子嘛;可在楚清看来,那不過是一個干着“皇帝”這個职务的人而已。
伴君如伴虎,本土土著视之为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并且他们有信心、也有能力“富贵险中求”,甚至与虎谋皮。
可对于楚清来說。却是“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危系在一個喜怒无常的人身上,谁能放心谁放心,反正楚清不放心。
黄老三最后对楚清的行为做出的结论是:妇人短视。
老黄忠虽关怀楚清,也想尽力庇护她,却也猜不透她的真正想法。
而黄忠所准备做的庇护,赶不及巡按御史写奏折的速度。
中午的事情一发生,巡按御史被楚清抓了话把儿,自然第一時間就把此事写成奏折。
不然,等皇帝从其他渠道得知此事,巡按御史岂不是百口莫辩?怎地,连朕的女儿你也敢编排?
甭管是不是恶人,先告状,总是抓住先机。
“富贵险中求吧,”巡按御史边写奏折边自语:“与楚清沾边的果真沒好事,但愿皇上看了奏折,去疑心楚清图谋甚大,想要公主给自己当儿媳妇吧。”
敢于富贵险中求的,基本都是有能耐且有底气的人,比方說大宣四皇子,比方說郑春秋。
一個,有足够的底气,身处皇家、爹是皇帝;一個,有足够的能耐,曾经也是浮白载笔的文人士子,并一举考中进士。
可惜如今,只能哀叹人生悲苦,俯仰皆无奈。
又死人了。
這次掉下悬崖一個五人小队,无一生還,当然,他们背运的玉石也捡不回来。
唉。
四皇子和郑春秋在各自的帐篷裡喝闷酒,可就算這闷酒也喝不了几顿,因为沒剩多少——楚家的商队很久沒有過来了。
穿過旷野的风,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飘向天边的云,伱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回不了头……
矿山的夜,那么静,那么静,因为它在倾听不在同一帐篷却发出同一抱怨的两個人說:“我脑子是抽了什么筋儿,要跑来這裡受罪!”
若還在京都,至少,在這样满天星辰的夏夜,可以持一杯清酒,揽一怀温香,尝一唇胭脂,不负暧昧好时光。
何苦像现在,独坐床头手作妻,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五姑娘,让我們形影不离。
人已是满怀疲惫,眼裡全是酸楚的泪。
楚家商队很久沒来了,别家商队更是从沒来過。
郑春秋不禁后悔上次骂人家唯利是图、落井下石那些话了,嘴咋那么欠,把人得罪狠了,现在连個卤鸭子都吃不到。
楚家的商队,的确不往玉矿這边来了,因为现在的走商重点变了,现在是在以和索特为中心,向周边部落扩散,收购牛羊。
马匹越来越难搞到,楚家干脆暂停一段時間,反正让沃斯王想去吧,你有马、有骑兵又能怎地,经得住楚家几颗炮弹?
你不卖,我還不稀得买呢。
反正着急的不是我楚家,让大宣皇帝和沃斯王着急去吧。
但是牛羊却是要,尤其要和索特的,战时楚清是左贤王的敌人,非战时,楚清可是左贤王的贵人!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