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蔡文姬和卫仲道 作者:夏门 :第一卷少年事 “哈……恩……”撑了一個懒腰,懒洋洋活动下手臂,卫宁慢慢的转醒過来。无意间碰到了身边那卷木简,那是数年前蔡邕留给他的论语。 “现在是光和元年,也不知道蔡伯父怎样了。不過以他的耿直脾气,想必得罪宦官也是早晚的事情……也罢……歷史终究不是我一個人能轻易左右的……何况他终究還是活下来了。其实对于這样一個乱世,远离那個黑暗的朝堂对于他這样一個文士来說或许是一种更好的選擇,毕竟他不是一個当政客的料啊。” 卫宁将书简放在手上随意的摊开,却并沒将心思放在上面的文字,只是自言自语,“哎,我想那么多干嘛,我现在不過是一個十岁的孩子,就算想改变他的人生也沒有那能力,何必自寻苦恼。” 卫宁自嘲的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捧起手中书简閱讀起来。 “公子!”這时,卫宁的丫鬟绿萼焦急的跑进房内,看着悠哉自得的卫宁急道,“公子,老爷叫奴婢唤你前去书房!” 本来好不容易收起心情,静下心来看书的卫宁,被突如其来的叫唤惊了一跳,放下手中书简不满道,“是不是父亲又要我去先生那裡了?不是還未到时辰么?” 绿萼是卫宁的贴身丫鬟,也是他十岁时卫母特意挑选服侍他的丫头。 对于這样一個腐朽,动荡的社会,人,也不過只是一件物品而已。 流年祸事,朝廷暴征豪敛,司隶一带平民多不堪重负,绿萼一家也是承不住苛捐杂税,不得以向北方迁徙,她的父母本是打算投在晋阳的亲戚,却不巧半路生疾无钱医治,为了一家生计,最后只能狠下心来将绿萼卖入卫府。 卫母看她眉清目秀,性格乖巧,与卫宁年纪也相仿,便将她送于卫宁做贴身丫鬟。 初进卫府的恐惧和悲伤在接触卫宁许多日子也渐渐淡去。卫宁无论怎样,毕竟也是从现代穿過来的,脾气禀性還是柔和,对待下人也還算不错。 甚至,绿萼還有些庆幸能够进入一個好的人家。 “不是!老爷似有要事,恩,奴婢看老爷似乎心情十分不好,适才還见老爷摔坏了几盏茶杯呢……公子小心,切莫顶撞老爷……”绿萼笨拙的晃了晃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說,只得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呵呵……我又沒做错什么事,小心什么!不過,听你說来,似乎父亲此刻非常气恼?父亲本性平和,一般不会动怒,到底是什么事呢?”卫宁笑了笑,转而暗自皱起眉头,半晌,对绿萼說道,“恩,好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等到卫宁来大书房的时候,只见卫父看着手中的书信,握绢的手也连连颤抖。 卫父眼见卫宁进房,铁青着脸将手中的文绢拿给他看,也终于明白是什么事情让卫父如此动怒。 不久前,蔡邕上书谏言弹劾宦官,于外和司徒刘邰有隙,其叔蔡质又与杨球有矛盾,最后内外陷害诬告,终究双双被捕入狱。若不是中常侍吕强为人正直,力劝灵帝为蔡邕开罪,不然也只能冤死狱中,不過最后還是被下诏流放到五原安阳。 卫宁看着手中书信默默不语,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刚才才想到蔡邕,此刻就收到他被流放的消息。 幸而蔡邕被流放的五原近河套,一路正要過道安邑,卫父决定去探望蔡邕,也叫卫宁好好准备一下,随同前去。 虽然他知道過一年蔡邕就会遇赦得脱,不過看着父亲满脸铁青,卫宁也只好应下。 黄沙飞扬,官道上一簇军马,护送着一辆囚车缓缓而行,车中所囚赫然正是蔡邕,枯瘦颓丧,沒有一点当年的风采气度。 旁边一妇人蓬头堕面,步履蹒跚,显得异常疲累,却时不时望向囚车中的蔡邕,关切之意不言而喻。怀裡紧紧抱着一個两三岁的小女孩,不停哭闹,急得妇人连连安慰。 借着卫家的名威,护囚官兵不敢怠慢,卫氏父子很容易见上了蔡邕。引队小校更是讨好的将左右官兵驱散,自己也拾趣的退到一边,不過碍于律法依然不管擅自解开囚车。 “兄长……唉……你受苦了!”看着满脸倦容憔悴的蔡邕,卫父一时哽咽不知从何說起。 “唉……邕已是戴罪之身,贤弟何苦徒劳奔走。”蔡邕长叹一声,神情复杂,看着矗立在一边的卫宁露出欣慰的笑容,“七年了,我還一事无成,反落得问罪朝堂。咳咳……呵呵,贤侄不想已经這般大了。” “若不是兄长当初教训得当,我儿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模样。恩?兄嫂怀中可是兄长千金?”卫父這才注意到蔡妻怀中女孩,虽面容消瘦,略微蜡黄,但是却掩盖不了灵动清秀的模样,大眼玲珑,好奇的看着卫氏父子。 “恩,正是贱内诞下的孩儿,来,琰儿,快叫叔父。”蔡邕疼惜的看了一眼女儿,深感愧疚,若不是自己一时冲动,也不会连累家人跟着受苦。 小女孩听到父亲的话,乖巧的对着卫父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叔父,那玲珑标志的小脸让卫父大感喜歡。 “好,好,好!来,宁儿快来见過伯父。”卫父笑了笑,,忙对一旁木然的卫宁唤到身边。 卫宁心裡早知蔡邕這次流放不過是虚惊一场,在一旁只觉得百无聊赖,不過听到那小女孩就是将来大名鼎鼎的蔡文姬时,浑身精神一震,眼睛裡亮起绿幽幽的狼光,一扫刚才的颓废,死死打量起她来。 不過一只才两三岁的小罗莉,显然提不起他的兴趣,看了几眼就又开始变回病恹恹的死相。 听到卫父的叫唤,卫宁只得乖巧的对着蔡邕行了一礼,這时又听到他老爹对着蔡邕說道,“兄长此去五原,路途坎坷,不如让侄女寄住在我府上如何?” 蔡邕神色微动,想了半晌,终究叹息一声,“多谢贤弟美意,邕乃待罪之身,蔡家一门因我一人而皆受牵连,此乃皇上旨意,安敢取巧而脱身……若被他人知晓,却是连累贤弟啊!” 看着蔡邕决然的脸,卫父神色一黯,董卓之乱前,汉室還是有着莫大威严,尤其是皇帝亲旨波及家属的罪過,及时卫家权势再大,也不敢私下违背。 看了看一旁又开始神情委靡的卫宁,又看了看乖巧可人的蔡琰,卫父心中一动,向蔡邕道,“兄长,我有一不情之請……兄长有女,不若结我两家秦晋之好如何?” 蔡邕脸色大变,忙道,“贤弟這可怎生使得,非是邕自傲,贤弟乃河东望族,邕此刻乃待罪卑贱之身,怎能如此!” 卫父摇了摇头,毅然道,“兄长此言差矣,蔡卫两门本世代交好,你我又兄弟相称,我岂是那势利小人!莫不是兄长嫌弃犬子笨拙呼?” 蔡邕闻言身体一颤,激动道,“贤弟你是何苦啊……唉……既如此,邕安敢不从君意!” 自古朝堂受罪之人,莫說好友世交,即便是亲戚血亲皆是远远避开,生怕沾上半点关系受到波及,卫父這番作为难怪让蔡邕心裡一阵感动。 但,卫宁此刻已经目瞪口呆,木然当场,脑袋犹如雷打,嗡嗡直响,“,老爹這是什么意思?订婚?童养媳?蔡文姬是我老婆?有沒有搞错?她不是应该嫁给卫仲道那個短命衰仔嗎?” 還未反应過来,卫宁耳朵裡又听到卫父的声音,“宁儿曾受业于兄长,现也已十岁,既然今日兄长在此,也不待他成年,今不若兄长再为他取一表字吧!” “也罢……既然贤弟不嫌弃,为兄再推让也太過失礼,恩,贤弟可觉得‘仲道‘二字如何?” “仲道?卫仲道!……”卫宁一听,顿时两眼一黑,霎时脑血上涌,胸口忽然一阵烦闷,只觉得呼吸也有些困难。 当即连咳数下,喷出一口鲜血,昏死過去,“!怪不得我家和蔡邕老头那么亲近,怪不得老子身体那么虚弱,原来老子就是那個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