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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禮出門前特地將這些?年攢下的體己都?帶在了身上。聽聞珍寶閣的首飾昂貴不已,他也想爲?長姐買一件合心意的釵環。
蘇婉寧則是目不斜視地走進?了珍寶閣。驟然被木櫃裏擺着的珠光寶氣的首飾晃了眼,可她知曉安平王府早已入不敷出,便不願再增添爹孃的負擔。
“你即將要成婚,那位陸家小姐也是見多識廣的世家千金。尋常的釵環她約莫是瞧不上眼,不如?挑那一對紅寶石瑪瑙。”
蘇婉寧拉着蘇禮的衣袖,笑盈盈地指着博古架上最?高處擺着的頭面道。
那紅瑪瑙瞧着成色晶瑩剔透,樣式又精緻繁複,不必細問掌櫃價格便知曉這頭面並非蘇禮袋中銀錢能盤買下之物?。
他略爲?窘迫地瞧了蘇婉寧一眼,還未說?話時?,蘇婉寧卻已笑道:“長姐手?邊還有些?銀子?。”
“怎麼好用長姐的銀子??”急迫之下,蘇禮俊白的面容脹成了硃紅色。
這時?,珍寶閣的掌櫃們也端着兩盞茶走到了蘇禮跟前,並畢恭畢敬地笑道:“兩位貴客,還請挪步二樓雅間。”
蘇婉寧從前也來?過珍寶閣幾回,因她不是那等出手?闊綽的買家,掌櫃的待她的態度總是淡淡的,今日卻格外地殷勤周到。
想來?定是出自徐懷安的手?筆。
坊間早有傳聞,說?這間珍寶閣背後?的少東家與梁國公?府有些?親緣。
月牙與丹蔻一左一右地攙扶着蘇婉寧走上通往二房的階梯,因她懷有身孕的緣故,丫鬟們只敢小心翼翼地攙扶着她,那種謹慎與珍視也讓掌櫃的捏起了心,連聲吩咐小廝們:“快去燙了手?爐,再泡了蔘湯來?。”
蘇婉寧連聲推辭:“很是不必。”
掌櫃的卻堆着笑道:“如?今時?日轉涼,夫人還是當心一些?。”
蘇禮倒是沒有將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放在心裏,只有蘇婉寧倍感驚異,心裏裹起些?濃厚的疑惑。
徐懷安爲?禮哥兒與雯姐兒牽線搭橋一事就處處透着兩人不解的熱情,如?今更是讓掌櫃們將她奉爲?座上貴賓。
實在是奇怪。
難道僅僅是因爲?許湛的緣故?或是徐懷安天性就是個?如?此熱忱又良善的人?
對那樣光風霽月的君子?,蘇婉寧不忍往壞處遙想。更何況她還虧欠着徐懷安諸多恩情,怎能以惡意揣度恩人?
走進?滿室芬芳的雅間之後?,丫鬟們扶着蘇婉寧往羅榻上一座,並覷了眼桌案上擺着的食盒,驚呼道:“這是寶興樓的糕點。”
寶興樓的糕點也是京城一絕,聽說?裏頭的青玉糕連貴妃娘娘吃了也讚不絕口。多少人想仿出這青玉糕的口感,卻也只能學個?皮毛而已。
“夫人這兩日害喜的厲害,正好用兩塊糕點墊墊肚子?。”月牙笑着道,她也許久未曾出門遊玩,正是興高采烈的時?候,話音裏都?染上了兩分高昂。
蘇禮這便殷勤地打開了食盒,取了銀碟來?將糕點奉到了蘇婉寧跟前。
“我不餓。”蘇婉寧搖了搖頭,許是心不安寧的緣故,並沒有多少胃口。
蘇禮則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說?話時?眸光雖落在蘇婉寧身上,可整個?人的背脊卻緊繃成了一根線,任誰都?能瞧出他此刻的慌亂來?。
“公?子?,夫人。隔壁雅間的蘭花姿態甚爲?妍麗,聽聞公?子?是愛花之人,可否挪步觀賞?”雅間外響起掌櫃的聲音。
蘇禮倏地從扶手?椅裏起了身,無措又期盼地望向雅間外的方圓天地。蘇婉寧憐惜般地說?道:“快去吧,心裏有什麼話都?別?藏着掖着,總是不能讓雯姐兒恨上你。”
蘇禮這纔行禮告退。
他一走,本就寬敞的雅間顯得愈發清透大?方,左側是臨窗內室,裏頭似乎還擺着一架插屏。右側則是蘇婉寧端坐的羅榻,羅榻前方擺着一罈鴛鴦缸。
蘇婉寧本是察覺不到內室裏的異樣,她也以爲?雅間內只有她與月牙和丹蔻。
直到她因久坐腰痠的緣故起身去支摘窗旁透了透氣,這才瞧見插屏後?格外朦朧的一道人影。
那人影隱在暗處,由插屏和圍帳遮擋在前方,若不是她恰巧往最?裏側瞥去了一眼,只怕是永遠也察覺不到這人影的存在。
她心裏隱隱浮起些?猜測,便沉下臉讓月牙和丹蔻離開雅間。
之後?,她便獨自一人走進?了內室。
“徐世子?。”她立在插屏前,幾乎篤定地喚了徐懷安一聲。
被識破存在的徐懷安也不見半分驚惱之色,擱下手?裏的茶盞後?便從插屏後?走了出來?。
他步伐輕快地走到了蘇婉寧跟前,那身玄色的對襟長衫與碧綠透亮的插屏掩映在一處,讓蘇婉寧生出了些?陌生之感。
她與徐懷安打過許多回照面,可似乎是頭一回在如?此逼仄狹小的內室裏相逢。
她記憶裏的徐懷安總是一副清淡如?風,或是溫文爾雅的端和模樣。眼前的徐懷安分明還是那一張堪比冠玉的俊秀面容,周身上下卻籠着些?蘇婉寧瞧不懂的熱切。
“嫂夫人。”
譬如?此刻徐懷安便目光炯炯地注視着蘇婉寧,眸光掠過她的臉龐,寸寸絲絲都?不肯放過,嘴角的笑意又柔和如?春風。
蘇婉寧不知曉徐懷安爲?何要幫禮哥兒這個?忙,也不知曉他爲?何要躲在內室裏不肯露面。
他這樣的人,讓人不敢冒犯,也不敢肆意揣測。
更何況蘇婉寧的心裏是如?此地感激着徐懷安,感激他數次的出手?相助,感激着他幫了禮哥兒這個?大?忙。
“世子?爺爲?何不肯露面?”蘇婉寧不願拖泥帶水,便直言不諱地問道。
徐懷安一眼不眨地凝望着蘇婉寧,沒有錯過她臉上任何的神色,自然也瞧見了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戒備與驚惶。
一個?大?男人莫名地出現在雅間內室,足以驚嚇到端莊守禮的她。
徐懷安不免生出兩分懊惱來?,也漸漸地忘了自己只想在暗處多瞧她兩眼的初衷。
準備好的說?辭在喉嚨間滾過幾遭,卻是難以出口。若他說?出口的話語太敷衍,會否引她生疑。
在沒有把握能攥緊她的心之前,徐懷安不想將自己這見不得人的情意宣之於口。
蘇氏是個?如?此小心謹慎的婦人,若是對他避如?蛇蠍,他該如?何是好?
他徐懷安不願做沒有把握的事。
“嫂夫人定是好奇爲?何我要幫蘇禮這個?忙。”徐懷安定了定神,倏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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