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是何方神圣(下) 作者:庚新 刘闯并沒有留意這家伙稚嫩的情感世界,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套名为‘龙蛇九变’的引导术上。引导术,是汉魏时期练气士修仙炼气的功法,說是练到极致能排山倒海,呼风唤雨……可刘闯知道,那只是传說。不過這引导术,的确是可以强身健体,或许還能延年益寿。 每個男人,内心裡都有一個武俠梦。 刘闯前世沒有机会接触這些,不成想重生之后,居然得到了這种机会。 身体的原主人,似乎是从小开始习武,而且颇有成绩。刘闯這几日,就是在整理這些东西,顺便思考一下,他即将要面临的危险。所谓杀人,不可能是无中生有,如果不是這家伙所为,那就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偏偏這個家伙颇有些头脑简单,虽练了一身好武艺,更天生惊人神力,却非常胆小,而且心地善良。這么一個人会杀人?刘闯打心眼裡也不太相信。 是谁要陷害他?为什么要陷害他? 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刘闯沉思不语…… 忽然,牢室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刘闯抬头看去,却见一個身着灰色襜褕短袄的老人,从牢室外的甬道走過来,在牢房门口停下脚步。這老人须发花白,手裡還拎着一個精美的食盒。 “孟彦,可還好?” 孟彦是這身体原主人的表字,但刘闯一下子沒能反应過来。 “小娘子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恰逢二老爷从下邳回来,一時間无法脱身,所以不能前来探望。小娘子要我转告你,不要担心,她会设法为你洗刷冤屈。再過几日,勇哥便要回来,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有人为难你……小娘子害怕你在牢裡受苦,要我带些酒食与你解馋。” 老人的声音非常温和,令人感到温暖。 小娘子? 刘闯旋即就反应過来,這所谓的小娘子,怕就是那個‘小姐’了。這個时代,小姐是富贵人家未婚女子的称呼,只有比较亲近的人才能使用。而那些奴仆和地位稍低的人,则要称呼‘小娘子’。 婚后女子称之为‘大娘子’,未婚女子则唤作‘小娘子’,倒也能区分的明白。 沒想到,這家伙還挺有女人缘嘛! 看起来這個‘小姐’地位不低,否则也不可能派人出入牢室如此轻松。 刘闯道:“還請代为谢過小娘子。” 牢房外的老者一笑,示意狱吏上前打开牢门,拎着食盒走进囚室。不過在进屋的一刹那,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這牢室的环境颇为不满。把食盒摆放在地上,老人有温言道:“孟彦,住在這裡可有什么要求?一并讲来,我回去之后禀报小娘子,自会有人代为关照。” 关照? 能关照到什么地步? 刘闯看了一眼這囚室,心道:我想要一张席梦思,你们也弄不来啊! 不過這心裡,還是有些感激,便朝着老人拱手道:“多谢老丈,這裡一切尚好,請小娘子莫太牵挂。” 他依照着這個时代的人說话方式回答,只是抬手时,身上的镣铐哗棱棱作响,显得有些不太协调。老者显然也不想在囚室中久留,又温言宽慰了刘闯几句,便转身迈步走出了囚室。 “敢问,而今何年何月何日?” 刘闯见老者要走,忍不住开口询问。 這大牢裡并沒有关押多少犯人,狱吏也不可能和他交谈,這两日可是把刘闯憋得不轻。 老者一怔,回過头向刘闯看過来。 刘闯忙道:“被人打了一棍子,所以脑袋有些糊涂。” 老人露出愤怒之色,“這些混帐东西,怎能对你下此毒手……如今是建安元年,正月初二。” 建安元年? 好熟悉的年号! 刘闯前世作为文史档案馆的管理员,每天接触的多是县志典籍,文史资料。虽然算不上什么专家,可是对‘建安’這個年号,确是在熟悉不過。前世好友出事前,他正准备写一篇名为《建安风骨论》的文章。为此,他可是查阅了许多资料,所以对建安二字,并不陌生。 這是东汉末年,也是三国的前奏。 歷史上,人们习惯把三国从黄巾之乱,或者董卓之乱算起,乃至于包括建安在内,都列入三国时代。可实际上,如果按照歷史划分,三国应该起源于公元220年,也就是曹操病死,曹丕建立魏国开始。在此之前的时期,都应该算作东汉。只是一部三国演义,让许多人产生了错觉。 刘闯自然不会犯這样一個错误,只是他万万沒有想到,他竟然身处东汉末年,一個名将辈出,铁马金戈的乱世。 东海郡、朐县、麋家…… 他好像捕捉到了一些头绪,却又模糊不清。 一時間,刘闯失神坐在原处,甚至沒有向老者道谢。而那老者也沒有太過在意,回答了刘闯之后,便匆匆离去。 伴随着牢房大门落锁,大牢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窗外,一轮皎月升起,银白色的月光从囚窗透进囚室,恍如在地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刘闯好不容易才清醒過来,站起身透過囚窗,朝外面看去。 我居然来到了东汉末年! 东海郡、朐县……那岂不就是徐州嗎? 对了,徐州而今应该是被刘备占居。印象裡,他应该是在去年从陶谦手中接掌了徐州…… 我别的本事不成,确熟知歷史进程。 若我现在投靠刘备,或许比不得关张赵云……不对,赵云现在好像還沒有投靠刘备。可這一身的气力,总能在刘备帐下立足。咱和关张比歷史,和孙乾简雍比武力。這年月,讲的是一個综合素质,等将来刘备谋取了西川,怎么着也算是個元老功臣,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也许是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刘闯对刘备的感官不错。 当他弄清楚了状况后,第一個念头,就是想要抱住刘备的大腿…… 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凭自己的本事,去投奔缺兵少将的刘备,想他也不会拒绝。 嗯,就這么决定! 刘闯总算是松了口气,便坐下来,把食盒提到跟前。 這三天他虽然故作冷静,但内心裡還是有些惶恐……人最怕就是来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之中。如今已经弄清楚了状况,而且這個世界对于刘闯而言,似乎也不算是太過于陌生,倒真让他放心下来。至于眼前的困境,应该不难渡過。小娘子既然要出手,听那老人的话,自家叔父好像也有些地位,自然不用太過于担心。当然了,究竟是谁陷害自己,這笔帐還要计较。 把食盒打开,裡面摆放着一鼎牛肉、一盘鱼和一摞麦饼。 刘闯抄起筷子,刚要开动,却不知为什么,心裡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厌恶和烦躁。 目光从食盒裡的饭食扫過,最后落在了那盘鱼上。虽然刘闯已经控制住了這具身体,可這具身体似乎残存一种本能,让他对那盘鱼,产生了莫名反感。看样子,身体的原主人不喜歡食鱼。 刘闯搔搔头,刚准备把目标转移到牛肉上,心裡却突然一动,停下了筷子。 這酒食,是‘小姐’着人送来。 以原主人残留的记忆来看,他和‘小姐’很熟悉,甚至不止一次一起吃东西。若這样的话,‘小姐’应该非常清楚刘闯的饮食喜好。刘闯不喜歡吃鱼,‘小姐’为何要送来這盘鱼呢? 除非,這酒食并不是‘小姐’安排。 可若不是‘小姐’安排,又会是何人送来呢? 刘闯突然间打了個寒蝉,手中的筷子,也不自觉的放在了一旁。 就在這时,忽听耳边传来一個低沉的声音,“小子,怎么看出破绽了?” “谁?” 刘闯呼的扭头,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大牢裡的光线昏暗,在刘闯所在囚室斜对面的位置,有一间大牢房,一個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靠坐在碗口粗的囚室栅栏上,正朝着刘闯打量,脏兮兮的面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 “看样子,你這小子并不愚蠢。 這两日看你坐在那裡发呆,也不开口說话,還以为是個傻子……嘿嘿,原来還算清醒!不過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命活着出去。看這架势,你的敌人已经下定决心,要置你于死地了。” 刘闯瞪着那人,突然问道:“你又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