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罴出囚笼(上) 作者:庚新 »»»正文 阙宣是谁? 刘闯還真不知道這個人,甚至沒有任何印象。 包括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似乎也不清楚阙宣的来历。也难怪,原主人說穿了很像后世的宅男,除了练武之外,就是和‘小姐’出游。所以在他的记忆中,沒有任何有关阙宣的资料。 黄召道:“不過那害你的人,想来也沒太多手段。 若换做是我,当初把你抓进来的时候,有很多办法坏你性命。就算要今日害你,只需让小吏在你饭食中下毒,何必要個行伍中人出面?很简单的事情,被他们弄得复杂无比,生生坏了大事。” 刘闯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点头,同意黄召的這番话。 画蛇添足,這些人的行为,充分演绎了‘画蛇添足’這個成语的含义。黄召說的沒错,杀一個人不需要那么复杂,有太多方法取他性命。就比如說,如果换個人送来那盘鱼,刘闯未必会在意。這些人偏偏要和‘小姐’扯上关系,却不想引发出這具身体原主人的强烈反抗。 刘闯心裡冷笑一声,拿起一方粗布擦拭手上的油腻,而后在床褥上坐下。 “黄先生,阙宣究竟何人?” 躺在褥子上,刘闯還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黄召一怔,旋即露出一抹古怪笑意,“你這小子,竟不知阙天子?” “我叫刘闯,我尊你先生,你怎可以還是‘小子,小子’的唤我,這算不算失礼呢?” “這個……” 黄召哑然而笑,“倒是我疏忽了,对了,我听那贼曹唤你大熊,可是你的表字?” “這個,尚无表字。” 黄召看着刘闯道:“看你模样,已過了及冠年纪?” “今年十七,已经及冠。” “那可有表字?” 刘闯摇摇头,“尚无表字。” “那不如,我赠你一個?” 刘闯眉头一皱,心裡有些不快。 這黄召,好无礼! 要知道,古人表字,多是长辈或贤能赠予。你一個身份不明的家伙,竟然要赠我表字,着实无礼。 不過沒等他开口,黄召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妥,连连摇头道:“還是算了,我虽年长与你,但听方才那朱贼曹說,你家中尚有长者。想来你家长者,已经有了腹案,我刚才那些话,倒是有些冒昧了,你也不要见怪。那阙天子,名叫阙宣,乃泰山人氏。兴平元年,此人曾聚众数千人在徐州作乱,自称天子,甚至攻破了任城、费县等地,也算是有些本事…… 但此人连胜之后,有些忘乎所以,竟率部杀入下邳……他若在泰山作乱,陶谦那老儿未必会在意。可他攻入下邳,便是挑战了陶谦的权势。他手裡那些兵马,又如何是陶谦老儿对手?” 刘闯恍然,哪能听不懂黄召话中含意? 陶谦嗎? 虽然后世人对陶谦的感官很普通,甚至有不少人觉着,陶谦引狼入室,是個昏庸老儿。可事实上,能在东汉末年這個乱世中做到一方诸侯,又有哪個简单? “如此說来,阙宣被陶谦所败?” 黄召道:“這是自然……后来阙宣逃往郯县,被陶谦部将曹豹所杀。所部在阙宣帐下大将张]的率领下,被陶谦所并。所以說,這人若不知天时地利人和,早晚会招来灭顶之灾。原以为阙宣死后,其部曲已经不在。不過看今日情况,似乎還有后人在世,仍旧怀有勃勃野心。” 张]? 刘闯脱口道:“可是那個杀了曹嵩一家的张]嗎?” “正是。” 黄召笑道:“窃以为,所谓张]谋夺曹巨高财货,未必是实。 当初张]投降陶谦,本就迫于无奈。我听人說,阙宣在世时,对张]颇有恩义,那张]又岂会轻易投降?若是如此,张]杀曹嵩一家,也在情理之中。曹操借口报仇,杀入徐州……陶谦請来刘备等人抵御,虽令曹操收兵,但也令他对徐州的掌控大大削弱……阙家趁此机会生事,所为不過重整旗鼓。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又如何妨碍了阙家,令其对你产生杀意?” 刘闯惊愕看着黄召,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张]杀曹嵩,其背后真的如此复杂嗎?反正在刘闯的记忆裡,张]杀死曹嵩,不過是为了曹嵩的财货。但后来這张]再也沒有出现過,是被曹操所杀,亦或者是被陶谦杀死?史书中沒有任何记载。至于阙宣,若不是黄召今天說起,刘闯甚至不知道歷史上真有這么一個人。 阙宣、阙天子、阙叔、张]…… 刘闯躺在褥子上,闭着眼睛,脑袋裡却不停浮现出這几個名字来。 按道理說,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怎么会和阙宣這些人扯上关系?而且,刘闯也无法想象,以這身体原主人的宅性,能碍着阙宣這些人什么事情。他心裡充满疑惑,甚至沒有留意到黄召在一旁偷偷关注。突然间,刘闯脑袋裡闪過一道灵光,莫非這件事,和那位‘环小姐’有关? 嗯,倒是有可能! 以原来那個刘闯的宅属性来看,肯定是在不知不觉中,妨碍了阙宣后人的事情,以至于有這场牢狱之灾。 不過,哪有怎样? 刘闯嘴角一翘,闪過一抹森然笑意。 既然你招惹了我,那就等着我的报复吧……但愿得,這阙家的人,不要太過无能。毕竟這也是刘闯重生之后,要面对的第一個对手。若是太无能了,又如何起到磨刀石的效用呢? 朱亥的及时返回,的确让刘闯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小房囚室的土墙倒塌,自然也惊动了朐县县长黄革。当他听闻有贼人出入大牢如入无人之境的时候,更勃然大怒。要知道,他是朐县的父母官,虽說而今世道混乱,汉室威严不复当年。可他毕竟是這一县之长!而今居然有强人闯入他治下大牢杀人,实在是太過猖狂。 县长一怒,动静自然不会小了。 在发生刺杀后的第二天,黄革便开革了六名当值狱吏,更严令贼曹朱亥,彻查刺客的同党。 朱亥自然不会心慈手软,调动麾下人手,把個朐县搅得鸡犬不宁。 平日裡在朐县游手好闲的泼皮,都得到了朱亥的关照。 但谁也沒想到,正因为朱亥這么一闹腾,竟歪打正着的发现了刘闯被冤枉的线索。原来,朱亥在收拾一個泼皮的时候,无意间从那泼皮口中得知,县城裡有一個名叫张胜的破落户,在前些时候酒后失言,說他找到了一條财路,還勾搭上了一個女子。据泼皮交代,张胜口中所說的女子,正是那個被杀死的麋家婢女芽儿。朱亥闻听之后,就立刻生出一丝警惕。 随后,朱亥带人在伊芦乡把那张胜找到,三木之下,张胜吐出实情。 這家伙虽說家道破败,却生了一张好面皮,還有一张能說会道的嘴……他勾搭了麋家婢女芽儿之后,便唆使芽儿从麋家偷来贵重器皿,再通過伊芦乡的黑市卖出。一次两次還好,時間久了,张胜的欲望越来越大,而芽儿也越来越害怕,于是就趁着和张胜幽会时,告诉张胜她不想再做,并提出要张胜与她私奔。 东汉末年,似芽儿這样的奴婢,大都属于主人家的私产。 麋家虽不是什么官宦家族,但也是朐县有数的豪强。其三代经营,资产逾亿,门仆更多达数千人。 张胜如果拐带走了芽儿,就等于得罪了麋家。 若张胜是真喜歡芽儿也就罢了,問題就在于,他只是想通過芽儿捞钱,顺便满足一下生理欲望,对芽儿并无爱意。芽儿三番两次催促张胜,甚至威胁张胜,使得张胜起了杀心,将芽儿杀害! 只是,张胜并不清楚是谁栽赃嫁祸刘闯,他杀了芽儿后,便逃到伊芦乡,根本不清楚后面的事情。 如此一来,所谓刘闯杀人,便水落石出。 黄革虽說算不得清官,但也不算糊涂。得知刘闯与杀害芽儿的事情沒有关系,立刻下令释放刘闯。 于是,在入狱七天之后,刘闯便重获自由。 当朱亥把他从牢狱中接出来时,刘闯站在大牢门口,忍不住一声大叫。 七天,整整七天! 也许对许多人而言,七天算不得什么,可是对刘闯来說,這七天的時間,让他和這具身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更通過這七天時間,从黄召的口中,对這個时代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這七天对刘闯来言,可谓至关重要。 所以当他从大牢裡走出来的那一刹那,甚至感到有些恐惧。 因为他很清楚,从他迈出大牢的那一刻起,他和這個时代,就算是真真正正,连接在一起。 从此,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来自于后世的公务员刘闯! (路严)(安染染)(阿梅儿)(姝研)(玄柒柒)(六月浩雪)(猫千草)(安知晓)(鲈州鱼)(韩降雪)(如果這样)(如沫)(弱颜)(慕瑟)(征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