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混世魔王 作者:未知 要說汉代的审美标准,其实跟二十一世纪挺相似的,对美女的要求主要有三條:一是苗條,二是白皙,三是健康。眼前這位是家小姐就非常符合這三條标准,只见她身材袅娜,虽然冬衣裹着不见肌肤,但目测沒什么多余的肉,而且五官端正,面、颈洁白,双颊更有浅浅的红晕,不是那种病态的惨白色。 這姑娘要搁二十一世纪,百分制就可以打八十分,倘若剥光了……不,应该說穿上泳装,得见四肢匀称的话,那可以再加十分。虽說是勋在前一世被各种媒体上的天然美女或者改造美女养得口味极刁,但来到此世以后,确实還沒见過比這位更漂亮的女人呢。 其实他在這一世也就沒见過多少年轻姑娘,所以衡量美女的标准是直线下跌。当初在穷沟裡,這具躯体的老娘那就不用提了,典型的村姑再降三级;后来进了氏家庄院,氏伊的侍妾自然见不着,氏勋還未娶妻,能在眼前晃的也只有些乡下婢女而已;在朝鲜、南浦、黄县等各城镇的大街上,年轻姑娘更少,而且大多沒机会细瞧;进了是家以后,月儿算條件不错的了,可惜年纪太小,才十三岁,基本上還沒长开,而包括是仪拨给他的另一名婢女在内的其他女人,就算再丧心病狂,也顶多给她们打個及格分儿。 而且那些下人女子,一般情况下三條美女條件都只能占着一條,那就是健康,皮肤不可能白皙,身段也不可能苗條——瘦并不是苗條的同义词,该凸的地方凸,衬出该凹的地方更凹,那才是真苗條。 是仪有一妻二妾,是著有一妻,其余几個兄弟都還沒有娶妻,而且就算娶了妻,除非逢年過节的团拜、祭祀,是勋也不大可能得见。虽說汉代的男女之防還沒有后世那么严格,但在這种儒门士家当中,女子主内,沒什么必要也不愿意在陌生男人面前晃——即便是晚辈男子,或者叔伯兄弟。 所以是勋进入是家将近半個月了,這才有机会见着是家二小姐。他不禁愣愣地想到,這位就算美如天仙,自己也是沒机会了,就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娶到差不离儿漂亮的老婆呢? 他還在這儿腆着脸胡思乱想,那边是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问:“宏辅你是熹平二年chun三月生人,快要十九岁了吧?”是勋点点头——其实他這具躯体才刚十七岁而已。 “嗯,吾妹小宏辅半岁,果然当以兄礼敬之。” 呦,這位二小姐原来也已经十八了啊。搁二十一世纪,最多也就大一,可是放在汉代,就算按正常标准都该及笄成年了,更别說如今女子及笄、男子冠礼的年岁日益缩减(理论上男子二十而冠,可氏勋就是十八岁行冠礼的),十八岁還不出阁就勉强可以算老姑娘啦——她怎么還沒嫁人呢? 是勋疑惑地望向是著。是著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原亦许了人家,在雒阳为郎,去秋都中大乱,不幸殒难。可怜哪……” 去秋?那大概是董卓进京那会儿吧?在此之前,十常侍谋杀何进,袁家兄弟火烧青琐门,杀尽宦官,据說把很多沒胡子的青年郎官也给一锅端了,二小姐的准老公,不会就是在那时候被乱兵给砍了的吧?是勋忍不住摸摸自己的下巴——乱世可怕呀,自己也应该早点儿长出胡子来才好。 既然已经见完了礼,是小姐也就侧着身子,绕過是勋,出屋去了。是勋偶然瞥见,她手裡還捏着一卷竹简——是著顺着他的目光一瞧,解释說:“舍妹最喜读书……唉,女子便当勤习女红,读那么多书,有何用处?” 呀,還是位知性少女,我喜歡——但是是勋随即就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喜歡有啥用了?同姓不婚,更何况是叔伯兄妹,就算再有什么诡奇遭遇,浪漫情节,她也跟自己无緣啊……除非,她不是她爹生的……大理段公子真是好福气! 收回心神,他步上前去,解开自己带来的竹简,开始向是著請教。可是不能說话,只能动笔,他又不想写太多的字,這問題就不好提出来。然而更糟糕的是,答案比問題更加要命,是著是喜歡读书,但聪明面孔笨肚肠,对经义根本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是勋沮丧地觉着,自己彻底算是问道于盲了……那還能去請教谁?是纡嗎?对那人精儿自己還是敬而远之为佳。是仪嗎?估计他沒有指点自己的美国時間。 沒多久便是除夕,是仪、是峻也从国都回来了,除了是宽還在外游学,一家人乐乐呵呵地過了一個团圆年,迎来了初平二年的chun季。 其实說乐乐呵呵不是很准确,因为是家虽然還算不错,北海虽然還算不错,大半個天下却已经开始剧烈动荡起来了,时局一天比一天更要糟糕。去年关东州郡联兵讨伐董卓,结果主力在酸枣逡巡不进,最终粮尽散去。只有后将军袁术盘桓在南阳還不肯走,而且最近有传闻,他跟北上的长沙太守孙坚取得了联络,打算全力支持孙坚,再次进攻雒阳。 雒阳也好,南阳也罢,都在千裡之外,暂且不论。可是就在這青州,去秋歉收,导致黄巾余党裹胁着百姓,又轰轰烈烈地闹腾了起来,先破济南,接着南下兖州泰山,东侵徐州琅邪,有传闻說,似乎又有北上齐国的趋势。济南和齐国就在北海边儿上,怎能不使這些士人老爷们一日三惊呢?据說青、徐两州士庶因此而渡海避难辽东的,足有好几十万口。 据是仪透露的口风,他最近就正奉了北海相孔融之命,在国都招兵买马,准备抵御黄巾的侵扰。 是勋垂着脑袋苦思冥想——记得北海应该确实是被黄巾包围過一回的,幸亏太史慈跑平原請来刘备刘皇叔,城池才沒被攻破。可黄巾究竟包围的是哪座城池呢?這事儿会在哪一年发生呢?自己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转念又一想,算了吧,既然是仪在這场动乱中活了下来,后来還能跑东吴去混個大官儿当,那么自己只要紧跟着是仪,理论上不太可能出什么大問題。 那么,自己要不要也跟着是仪去国都呢?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而且也并非合适的时机…… 大概因为招兵买马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沒空再照顾儿子,所以是仪在年后不久,就把是峻送回家来了。這一下可就彻底乱了套,是峻不是跟家裡调戏女奴,就是上街去横行霸道,要么跟一群狐朋狗友出门聚饮豪赌——整個儿一“混世魔王”薛蟠嘛!因此三天两头地被两個哥哥责骂甚至行家法,還时常把他锁在屋子裡不让见人。 当然這一切都碍不了是勋什么事儿,相反,家裡越乱,八卦越多,他也就越偷听得不亦乐乎。他现在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早晨起来先去场院遛一圈,做做蹲起、俯卧撑什么的,偶尔也跑上几圈,然后回屋读书,直到朝食;中午前后继续读书,未初趴在几上小寐一会儿——不敢正经午睡,這时代“昼寝”被认为是最不良、最懒惰的习性;下午经常借着找是著請教经书,或者去场院习射的机会,在宅内各处乱蹿,寻找八卦来源,然后再回屋读书,直到夕食;最后读书直到戌时就寝,有时候也会让月儿从厨房偷偷端点儿点心出来,好在临睡前宵夜——這一天两顿,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是勋,实在是吃不大消啊。 冬天逐渐過去了,又迎来了chun暖花开的日子。某日午后,是勋正在场院裡习射——他觉得太史慈的指点真是太有道理了,自己的弓术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突然院门口人影一闪。這回来的却不是是著了,而是是峻。 是峻和是勋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他貌似对這個堂兄态度還凑合,终究這位哥哥不会见天儿责骂他,更不会打他。至于是勋,他对谁,甚至包括大多数下人,全都笑脸相对,反正不說话,正经在肚子裡谩骂或者吐槽,也沒人能够听见。所以见是峻进来,是勋就放下手,垂下弓,微笑着点头示意。 是峻朝他随便作一揖,转头望望,只见是勋距离靶子有三十多步远,靶上已经插了四五支箭,地上還落着两支——一般情况下,是勋十箭裡只认真射两箭,其它的都是糊弄,他還不打算太引人注目。 “看来七兄的射术不错啊,”是峻随口恭维,然后突发奇想,“正打算過两天跟几位朋友一起去踏青,顺便射猎呢,七兄可有意乎?” 是勋心說,秋冬才是打猎的好季节,這大chun天的打什么猎啊?想去踏青随便,何必再加上打猎呢?可是這番话太复杂,手势比不出来,他此刻手边也沒有笔,并且就算有笔也懒得去写。 所以他只好微微一笑,敷衍過去了。可是沒料到那是峻還当真了,隔几天就来跟是勋說:“明日便要出城踏青射猎,已为七兄准备了一匹好马,七兄且随我来看。” 他把正读书读到脑仁儿疼的是勋生扯到了东院的马厩:“哪,就是這一匹,性情温驯。七兄你先熟悉一下马性,明日可不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呀,哈哈哈哈~~” 是勋不去看马,而先斜眼瞟了瞟是峻,瞧這小子的表情倒是并沒什么恶意,也不似嘲笑自己,也不似想瞧自己出丑,只是普通嘴贱罢了。再去看那匹马,也就普普通通而已嘛。 這时代的马匹普遍偏矮,還沒有是勋前一世在六环以外偶尔能见到的拉车的驽马来得高。虽說西汉武帝曾经从西域引进大批高头大马,也就是传說中的汗血宝马,用以改良马种,但好马大多用于军中,民间使用的质量就不可能太佳。 他走上前去,摸了摸马项,按了按马背,竭力装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来。可是心裡却不禁绕开了小九九——“明日可不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呀”……這他喵的确实是個要命的大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