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5：节奏
半個月后，“曲水流觞”持续不降的热度终于出现了一些下调的苗头。
下调，不是因为大家对领导不尊重，而是因为……沒词了。
本来就是刚刚入门的初级选手（教材還是《文明颂》），曲水流觞又是一窝蜂工程，大家一拥而上变换、解锁各种姿势逢迎领导，能够坚持半個月，已经是人类的奇迹了。
但是，即便搜肠刮肚，已经沒有存货了，却依旧沒有人胆敢退出聚会，啊，是高规格的领导思想意识学术探讨会。别人都沒退出，自己就不玩了算什么？還把领导放在眼裡嗎？就算退出，也不能当第一批，一定要“坚守阵地”！
再說了，为什么要退出？這裡面的人說话超好听，酒超好喝，美女的触感超……总之，退出是不会退出的，這辈子都不会退出的。
于是，渐渐的，学术研讨会成了茶话会、宴会、舞会和不可描述群体交往大会，片刻的歌功颂德《文明颂》之后，大家随即就很有默契的进入了“主题活动”。
当得知“文化沙龙”变味之后，范贲知道，机会来了，可以带节奏了。
……
“吾等也出本书如何？”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领导吹捧人均三连发之后，一個人对着坐在自己旁边，虽然对跪舔领导已经索然无味，但对异性人体兴趣不减，正忙不迭的上下其手的家伙說道。
“……干……什么？”迷醉在双峰之间的這位饿鬼显然沒有注意听讲，他不仅是把听力系统都集中于美女的娇喘声這一点上，就连嘴都沒闲着，很是敷衍的含糊问道。
“出书。”
“出书？！”饿鬼一激灵，差点误食水果，引得沒有反应過来的美女吃痛，一声惨叫。
“不错。”
“我們可以嗎？”饿鬼冲着在自己怀中挣脱出来的美女，很有礼貌的哂笑一下，义正言辞的看着說出這個大胆建议的家伙。
“我們为什么不可以……写出這样的作品？”明显是舆情司密探的這個人，扬了扬手中不知道翻阅過多次（還有批注，上级說了，不在书上划几道，做個旧，批注一番的话就不算是认真研读，要检查的呢）的《文明颂》，言语间其实已经沒有了尊重。
“你還能和领导相提并论？”饿鬼不甘心偶像被轻视，也是不爽一场即将展开的旷日持久的男女搏击运动被打断，所以，忍不住嘲讽反击道：“有本事呢，你就做一部出来，沒本事的话就好好学习吧。”
“张嘴就来，”密探轻笑一声：“《辛苦颂》，男子辛苦，女子辛苦，劳作辛苦，孩子辛苦，老人辛苦，白天辛苦，晚上辛苦，今日辛苦，明日辛苦……”
“……”饿鬼傻眼了，這厮简直是、简直是出口成章啊！人才！难道說《文明颂》当真是一部能够启迪人心的神书，不对不对，总感觉哪裡有些不对……当他将头转向神色恢复正常，看在情（金）份（钱）上再度对自己投怀送抱的美女的时候，瞬间文思如泉涌一般：青丝美丽，额头美丽，双眸美丽，嘴唇美丽，脖颈美丽，双肩美丽，皮肤美丽，XX美丽，XX美丽，XX美丽，XX美丽……我也能写的出来啊，只是有点儿可惜啊，大部分的部位都是不可描述的，不适合出版供大众閱讀啊。
看着两人撇开了美人和佳肴，在那裡再度唇枪舌战，其余人等在释放一波，休养生息之际也很好奇的围了上来一睹为快，在得知了议题之后，很快便凭借着强大的举一反三能力，做出了数篇《XX颂》来。
“原来写书，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啊，要不是老子不是光识字不会写字也能捣鼓一本出来……”有人心中暗想。
“呵呵，原来只要稍微动下脑子，《文明颂》這样的文章我也能写得出来啊，只是沒有人家的脑洞那么大，写出厚厚的一本……”
“其实這本书看上去很厚实，但是，200多页不過是单面印刷而已，其实不過100页……”
“江湖传闻這本书并非领导本人亲自撰写，而是一干文人集思广益而成，众人拾柴火焰高，算起来，虽然我自己想出来的量能不是很大，但是，在座的凑起来也差不多這样的厚度了，难道這江湖传闻是真的……”
“這书买的還真是不值啊，口水一样的居然花钱去买，真是糊涂了……”
“别說买了，就是白白赠送，看它都是浪费時間……”
“嗨，想来這段時間也真是可笑啊，居然连日的对其称颂不已，想想也是恶心……”
在密探的节奏带动之下，众人不禁各怀鬼胎了。
有的人也想趁势出书一本，過過瘾，毕竟，虽然兜裡沒钱，但是，钱庄有钱啊，而且，出书贷比消费贷的利率低很多，贷出一笔钱来，出几本书乐呵乐呵，剩余的拿来消费岂不更好？
有的人顿觉索然无味，深深为這段時間以来将大部分精力投放在這精神文明领域有多么的不值，继而为后半段更热衷流连于美人怀抱而庆幸不已，暗中决定，以后要多参加這样刺激活动，人生苦短啊，什么都是虚的，实实在在的享受過才是最关键的。
還有的人，开始了深刻的反省，我特么這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是眼花缭乱的物欲？是看似神圣实则不堪一击的文化包装？還是……权力？嗯，一定是权力，如果不是這什么狗屁的穆志明，换做隔壁老王出的作品，肯定不会這么鬼迷心窍的。
……
這一天的這一场“文化沙龙”成了一個转折点，散会回家的众人，再也沒了往日的情怀，而是身体被掏空，累觉不爱了。
而這個世上，最守不住的就是人类的秘密，很快，有关《文明颂》的非书面共识，迅速的在南荆州传播开来，尚且沉迷在吹捧和歌功颂德之中的穆志明沒有察觉到，看似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带起来的节奏，即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范贲对這一切，早就有了预判，你们黑翼教的這些热闹景象，不過是海市蜃楼而已，捅破這一幻想，不過是一张窗户纸的难度，我什么时候下手，就看什么时机最好，什么时候下手效果最好而已。
你们已经够疯狂，够折腾的了，折腾不动了，黔驴技穷了，所以，现在，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了，结束吧，你们這些浑浑噩噩之人玩弄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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