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君作守松鹤 【第九章】夫君??
谁知岳沐泽却推辞道:“哪裡是我的功劳?你应当去感谢苏大将军。他瞒得实在是太好,那名在牢中自缢的账房先生竟然沒死,還被他保护了起来。”
“昨夜我在码头捕获那群匪徒,本是咬死不肯认的。是他及时将账房先生送来了大理寺,才让此案有了眉目。”
“小阿怀,我還以为你是怎么得到這本暗账的?原是从苏大将军手中拿来的...你既要救秦家,应该和他商量一番,也省了這其中的诸多波折。”
岳沐泽這话便似惊涛骇浪,卷得萧月怀不知方向。
她一脸木讷,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郎君,却一個字也說不出来。直到岳沐泽摆袖离开,她都沒有丝毫察觉。
萧月怀心不在焉地走出了昌明门。
阿禄跟在她身后,见她似丢了魂般爬上了车辇,便着急地喊了一声:“公主?事情已经了结,您眼下难道不同驸马一起回府么?”
萧月怀眨了眨眼,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口问道:“他又不在這裡...我如何同他一起?”
阿禄满面疑惑,指着对面三乘马的车舆說道:“驸马不就在那裡嗎?”
“谁?”
萧月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看见了那名戴着面具,被人称作苏大将军的郎君,却并沒有瞧见陆平笙的人影。
于是她道:“阿禄!你如今怎么還同我开這种玩笑?”
阿禄一脸无辜:“什么呀!公主!苏大将军不就在那裡等着么?您都同他闹了好一阵了,要是還不回去,陛下就该斥责了!”
萧月怀心裡咯噔一下,皱着眉头问:“你...你說我在同谁闹?”
阿禄老老实实地回答:“苏大将军啊!自你们大婚后,您就沒消停過。”
萧月怀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喉咙,一時間心惊肉跳:“等等等等!你、你再說一遍...谁是我的驸马?”
阿禄愣了一愣,公主的言行举止令她匪夷所思:“公主!你莫不是昨夜高烧烧糊涂了?苏大将军就是你的驸马啊!”
此话便如晴天霹雳,轰得萧月怀耳鸣目眩,险些一口气厥過去。
她重生归来,如此顺利地救下秦娥乃至秦氏,本以为是上苍眷顾,终于给了她一條明路,谁知這路竟是别人铺的,她不過是其中推手。
這样也就罢了
怎么還能给她换了個夫君?
且還是那個...曾被她踢入河中,差点溺死的人??
萧月怀不知该笑還是该哭,一张脸时而青紫时而涨红,眼裡写尽慌张。
她默默地挪着身子下了车辇,腿脚发软直接倒在阿禄怀中:“我怕真是昨夜烧坏了脑子,竟然出现了幻觉,以为嫁的人是陆三郎,一时沒想起自己的夫婿到底是谁...”
“哦...对了?我夫君全名唤什么?”
目睹此景,阿禄担惊受怕道:“公主!!您到底怎么回事?您...您莫要吓我!”
萧月怀第一次冲着她板起脸:“你只告诉我!他姓甚名谁!是何身世!”
阿禄呆了一瞬,傻愣愣地答道:“驸马名唤苏郢...出自范阳苏氏。”
“范阳苏氏、范阳苏氏?”
這又是哪個冷门士族?
萧月怀一口气沒喘上来,作势要晕,阿禄急忙扶住,大声朝对面喊道:“驸马!驸马!您快些過来吧!公主不行了!”
听闻這话,萧月怀气得直接跳起来,翻着白眼瞪她:“死丫头!你喊他作甚!就不能等我真的晕了再說?”
阿禄已是泪眼汪汪,又见公主突然清醒,登时吓得缩起脖子,战战兢兢道:“公主...您這到底是怎么了?奴婢从未见您如此?”
萧月怀沒来得及训她,余光裡便瞥见一抹修长身影向這边缓缓行来。
她不由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紧绷着不敢动弹。
那郎君靠近一分,她背上便不自觉地渗出一阵冷汗。待到他脚步贴近,萧月怀已大汗淋漓,心裡疯狂打鼓——
前天夜裡...不知此人半昏半醒时有沒有瞧见她的面容。
若是瞧见了,得知新妇要杀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抽刀将她砍了?
萧月怀暗自腹诽着,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应当不会...她好歹是当朝公主,這人不至于這样胆大包天。可即便她能活着,日后府裡的日子怕是难捱
又或许?那天夜裡漆黑无光,他根本沒看清呢?
正当她思绪万千、六神无主时,那郎君幽幽开了口:“公主?”
萧月怀屏息一凛,当即闭上眼向后直直倒下,欲装晕糊弄過去。
郎君倒是眼疾手快,长臂一揽,便将她抱在了怀中,见她双目虽然闭着,眼皮却跳個不停,便无可奈何道:“公主又想如何?若不愿随臣回府,臣...答应便是。”
眼瞧着装不過去,萧月怀将眼睛眯出一條缝,偷偷看了他一眼,认命似的起身道:“将军說笑了,我既嫁到你家,又岂有不回府的道理?”
苏郢讶然,公主一转十八变的态度让他始料不及,那双寒雾笼江的眸淡淡地起了点颜色。默然片响,他沉着嗓音、恭恭敬敬地问道:“臣扶公主上辇?”
萧月怀连忙摆手、干笑两声:“不妨事不妨事!阿禄...你来扶我。”
說罢,她抬脚钻进了苏家的车舆,拉着阿禄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裡,低首遮脸、生怕郎君盯着她看。
苏郢端直身躯,正坐于门边,自觉地远离公主。
萧月怀暗自松了口气,余光裡偷瞥了他一眼,心裡泛起嘀咕:照他如今的态度,应当未曾瞧见前夜裡踹他入河的人是谁...否则早该发作起来了。
她绷紧的神经得以缓解,手指绞着衣袖,思量着秦氏一案的细枝末节,琢磨一阵终是捋顺了所有令她感到奇异的地方。
想来...她在瑾梧河捞到她這個便宜夫君之前,皇家别苑那边的确是暗藏杀机。
只是后来苏郢坠河不见踪影,陆平笙手下的死士不敢多做逗留,才沒有发现后一步抵达梧桐庭的秦娥与阿禄。难怪她从宫中出来直奔岳家时,秦娥不曾同她提過别苑中的凶险,应当是沒有与那些死士正面交锋過。
這個苏大将军算是间接替她护佑了秦娥与阿禄
秦阁老的案子,若非他暗中相助,恐怕也不能解决得似如今這般容易。
他私下裡做了不少事——
保下举告秦阁老的账房先生,使之免于一死;夜闯皇家别苑抢夺暗账供词,拿下物证;安排银甲卫便衣乔装,生擒贼匪;相助大理寺审出人犯口供,完善证据;遣人保护秦娥前往柱英山,寻回赈银;再与陛下澄清前因后果,据实以告。
接连数次布谋,方得今日太平。
此人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心计之缜密当是翘楚。
观他行事,应当是磊落之士。說不准...日后是她一大助力。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