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就威胁你了
暗道出口一口古井,藏匿在荒废的庙宇裡,三人的身影一一爬出了古井,率先出来的是流水。
她放眼环视了四周,尘满檐梁,蛛網结角,显然已是荒庙一座无人问津。
回過头向古井中的陌红尘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起后,又将紧接着爬上来的流水拉了起来。
拂了拂身上的沾染上的灰尘,红尘瞥了落花流水二人一眼,道:“這应该是出了内城了吧!先回醉梦楼准备一下,和钟离凤铭约的是戌时八刻,现在已是七刻多时半了。”
說完,由着落花流水两人一人一边扶着,施展着轻功乘风飞往醉梦楼。
外城的郊区离市井之区并不是很远,所以三人在极快的時間与速度下赶到花柳街的醉梦楼。
今晚醉梦楼的生意比平时少了那么一些,因为沒有霜雪花魁秀场,多半冲着霜雪的男人都扫了兴致,所以皆数不临门。
霜雪花魁是醉梦楼卖艺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学胜得過名门士族的闺秀贵女,武艺胜得過将门之女,有如此佳人,怎能不受人追捧。而正因如此,陌红尘便必须让霜雪保留神秘感,度日蒙纱隔三间五才登台出演一次。
醉梦楼多了些男仆的踪影,看着那些人一张张死板着的脸,红尘不用猜也知道是天衣阁的精卫伪装而成的。
因为红尘易了容,所以這些精卫认不出她来,她也无暇顾及,直接回到风月轩。
此刻冷霜冷雪二人都早已换上了一身男装,各自易了一副容貌,皆候在风月轩。
远远就看到长廊出现三個身影,走在落花流水二人前头的是一身紫色锦袍的俊少年,只是一眼,冷霜冷雪便认出了此人,正是陌红尘。
一個人,就算能易了容貌,却易不了瞳眸,這就是判断一個人真面目的重点。
两人齐步迎上前,施身一礼:“属下见過主子!”
红尘敛眉点了点头,问道:“可都安排好了。”虽然知道面前二人是冷霜冷雪,可她却不知道谁是谁,孪生姐妹的她们今天都易了不同的容貌,在红尘眼中倒是很难分辨。
冷霜闻言,回道:“回主子,已经让我們的人藏匿在竹林茶苑四周,尽管放心!”
轻应一声,她回過头看向落花流水,吩咐道:“醉梦楼就交由你们二人打理,我与冷霜冷霜去去就回!”
“是!”同声应道
在落花流水二人目送下,三個翩翩少年郎转眼间已经消失在长廊灯火阑珊处。
竹林茶苑,是邺城一家有名的郊景茶馆,位于东南区那片竹林地带,以天然之景设立而起茶座,极是一番宁静。
早就听說過安乐王钟离凤铭這人素来不喜歡守时,所以红尘到达的竹林茶苑时,還真沒看到钟离凤铭的踪影。
自顾自找了竹林最末的一处茶座,环视了前方隔着几排缕竹的茶座,空无一人,显然是钟离凤铭让人都打点好了。
冷霜冷雪被拒在了竹林茶苑外,所以现在只有红尘一個人,因为钟离凤铭只见她一個人。
明明是她约的,现在反而变成了是钟离凤铭在约她,一切都由着他安排。
不過红尘倒是无所谓了,她也不怕钟离凤铭耍什么花招。早就知道钟离凤铭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所以她怎么可能什么也沒准备就贸然前来。
才刚坐下,竹帘卷动,一香衣美婢提着茶壶,扭着细柳般的腰肢迈着小碎步而来,含笑为红尘沏茶一杯后,便施施然退了下去。
看着案几上那翡翠流光杯裡冒着热气的清茶,红尘只是举起杯子凑近鼻间闻了闻后,茶水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她還是沒有饮,将翡翠流光杯往案上一置,不再多看一眼。
竹影婆娑,月光菡萏,恍惚间一阵清风拂過,耳边一下又一下缓慢悠逸的脚步声,抬起头,对上了来人的视线。
钟离凤铭平素艳丽的大红锦袍被换成了一袭银灰色,织水流纹遍交襟,广袖柳叶金边滚,束腰银缎垂宫玉,袍角描墨云,掩底黑丝覆履勾银花。
墨发及玉冠,一支雕龙白玉簪紧束。一缕发丝散懒的垂在额角直致侧脸,微抿的薄唇似若点朱红。
同时,他的眸光一刻也沒闲着,也是一直打量着眼前這紫裳男子。
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過瘦了些,像似病态中的少年郎,只是那双美眸,却是格外精神明亮。
一出调虎离山之计,便调走了西关兵符。只是,就算西关兵符在手,却未必能掌兵权,只要他上奏西关兵符被盗,朝廷自会追查此事,到时西关兵符在谁少,那么就只能說明盗走西关兵符的就是那人。可是,那個女刺客偷听了他与蒋锡珉的对话,那可真是防不胜防,本来想搜查到那女刺客灭口,却不料被潜进了北定的水道。而在北定的各处水域大范围的搜索,都沒有找到人,就只能证明此人還活着。
他不知道那女刺客到底是何人派来的,盗走了西关兵符就算了,還是手握了另一项把柄。虽然朝权归摄政王管,但是朝中還有各派大臣,若是被不是站在他這边的朝臣知道他私吞皇杠劫官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朝律岂会容他。如果這件事被天下人所知,那么他真的是身败名裂。越想越担心受怕,所以他马上停止任何人追查静观其变,果然有情况出现了。今日收到請帖时,他着实吓了一跳,竟然发现此事起因是因为他在水路上劫走的那批金银的事,請帖中明示了,面谈协商。
好一個面谈协商,還真沒有人敢這么对他做,既然是這样,那么就别让让他手下无情。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广袖一拂,袍角一甩,已是端坐在红尘面前。拿起红尘那边未饮的茶水,凑近薄唇轻抿了几口后,放下,冷声道:“本王道是哪個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夜探安乐王府盗走西关兵符,原来是個毛头小子。只要你乖乖交出西关兵符,本王尚且饶你一死!”
蓦然一笑,略带着一趣嘲味的美眸高傲的睨着面前那男人。威胁,谁不会啊!但也得看看被威胁的吃不吃這套。
“王爷,這次我来找你是面谈的,而不是来投降的!”微叹了一口气,在钟离凤铭灼热的目光下,她依旧是一脸平静,继续說道:“怎么,王爷,我只不過夜探安乐王府,盗走了西关兵符,就得置死。那么王爷您說如何是好呢?不說假扮水匪劫走我的金银,那私吞官饷劫走皇杠的事怎么說呢?這罪名可是比我這個严重多了!王爷,您說是吧!”
钟离凤铭当即冷下脸来,好一個不知死活的,竟敢如此狂妄,他既然来了,就早已决定不留活口了,這些话,就让這厮咽进肚子裡。
把话都挑明在這個地步来了,那么也沒什么好商谈的,也不打听打听他安乐王是個怎样的人,還沒有人威胁到他头上来。
淡然起身,不假思索的转身,還未提步,却听到背后悠悠传来那人的声音:“王爷,谁都知道杀人灭口這個词,我知道了王爷這個秘密,王爷自然不会让我活命,对吧!”
俊眉一挑,有趣的回眸瞥了红尘一眼后,便不再看她,而是撂下了這么一句:“這是你自己来送死的!”
闻言,红尘沒有回答,而是低低一笑,柔媚的笑声入耳即酥,他前行的脚步一僵,不安的转過身看着眼前那小子一脸嗤笑的看着他,瞬间心中一怒,恼道:“你笑甚?”
媚眼流涟,怎奈容貌凡色难衬,她含笑看着此刻的钟离凤铭正怒视着自己,心中不免大快,淡淡的說:“我笑王爷您无邪啊!”
无鞋!钟离凤铭一怔,马上意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玉足,有鞋啊!
這個动作,完全可以笑抽陌红尘了,忍俊不禁下面部的表情已是在抽搐着,紧咬着薄唇,真怕她自己忍不住大笑出声。
猛然抬头,钟离凤铭脾气很冲,马上淡定不下了,他冲着陌红尘大喝一声:“混帐!”
红尘索性白了他一眼,她混帐,那么钟离凤铭也好不到哪儿去!怎么,想发火了,来咬我啊!
紧握的双拳,指节分明,想他钟离凤铭堂堂一個安乐王爷,既然有人敢不把他放眼裡?這么個狂妄的,他還是第一個遇到過。
“王爷,莫急着走嘛!先把事情谈完再走嘛!”嫣然一笑,红尘提起茶壶,在他饮尽的翡翠流光杯裡又添上了一杯清茶,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先独饮而起。
钟离凤铭沒有坐下,他掌心一股内力凝聚而起,砰的一声,整张茶几在红尘面前裂开,几面上一套翡翠流光茶具瞬间毁于此刻。
红尘沒有抬头,丝毫不受半点惊吓,她悠然的喝着手上茶杯裡的茶,直到杯中茶饮尽,她把茶杯往地上一丢。
茶杯滚在草坪中,沒有粉碎一片,她冷冷一笑,道:“钟离凤铭,我今天敢出现在你面前,就一定有活着离开的打算,你真以为你外面几個侍卫就可以杀了我麽?在你进入這裡后,外面你带来的人自然有人会解决掉。不過,此刻的你可以出手把我杀了,因为我不会武功,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我一死,马上就有奏折上到皇上手中,接着满朝文武百官会全都知晓你安乐王贪赃枉法,不仅這样,到时全国都会知道。王爷,名声坏了对你而言固然不重要,但威望沒了以后如何掌管兵权,如何顺应民心!”
看着她振振有词的气势,钟离凤铭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沒想到,有人腈敢直呼他大名冠冕堂皇的威胁他!
怒意重重袭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愤然道:“你敢威胁本王?”
红尘拂袖而起,走向了钟离凤铭的方向,在他的左侧停下脚步,狂妄一笑:“就威胁你了!”
舒沒展颜一脸得胜之喜色,她趁钟离凤铭還沒暴粗口前,接着說:“安乐王,我今夜前来只是想拿回我那批金银,只要金银到手,我自然奉還。而至于這件贪赃之事,就得看王爷有多少诚意来封我的嘴。”
额上青筋暴跳,但钟离凤铭還是强忍了下来,他不得不奇怪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打哪来的!以他這副目中无人狂妄嚣张的模样,若背后沒有人撑腰,借他十個胆這小子也不敢。
“好!”他应了下来,眼前這局面对他完全不利,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受人威胁了!
只是,心裡一直堵着一口气,总是咽不下去,想平时都是他威胁别人,现在却成了别人威胁,而且還是個无名小卒。想到這,他一怔,目光一转,瞪着红尘,道:“你這下子胆敢威胁本王,那就留下你的姓名!”
红尘走了几步,听他這么一說,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就這样背对着他,一脸嘲讽的叹声說道:“我是何人?莫非王爷不会去通天阁查一查便知了,只是這通天阁可是出了名的坑啊!官位越大,他们便坑的越大!您都是王爷了,若为了查小人我损失個百两千两的那可不值啊!不過,王爷您可以让其他人去通天阁,但是我也会像通天阁禀明這是王爷您要查的,這通天阁最不容的欺瞒了,怕是以后都不会接王爷您的单子。”說到這,她停顿了一下,不用回头就可以感觉到背后一片阴凉,来自修罗地狱的愤怒慢慢蹦溅而出,满是杀人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可是她,真的是有点不知死活了,這世上,還真沒有她陌红尘怕過的人或者东西。
嘴角勾起的弧度依旧是冷冷的,她朱唇再起接着說:“王爷,我是谁固然不重要,我只不過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明日辰时八刻,我的人会在翠湖等着王爷,放心,绝对不会有埋伏的,我怎么敢在王爷面前耍花样呢!”
声如雅琴,涓涓而流,一语而尽,她不慌不慢的提步,在钟离凤铭急剧染成的赤红眸色下,悠然拂袖离谱。
狂妄!太狂妄!当他钟离凤铭是什么了,竟然不把他安乐王放眼裡不成。
红尘最后那几句,分明是要說给钟离凤铭听,她在提醒他,不要耍花招,還是乖乖顺从的好!
身体猛然一转,紧握的拳头泛着流淌而出的绿色流光,他恨恨的砸向了身侧一支绿竹。
破竹而开,势不可挡的怒气勃然而起,随着他這么一发泄,身边那片竹子一一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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