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門口停了很多車,但卻只有一個人,可能,都怕冷,都上了二樓。
門口站着的那個人又高又胖,穿了件黑色的風衣。老遠,趙紅兵他們就認出來了,這是孫大偉。
本來今天趙紅兵叫了孫大偉一起過年,但是孫大偉卻莫名的推辭,被沈公子罵了一頓還不來,大家都覺得不正常。現在看到孫大偉站在了門口,趙紅兵等人全明白了,孫大偉一定是接到了李武的電話:“咱們和張嶽是從小玩兒到大的,現在張嶽不在了,你是跟趙紅兵一夥兒,還是跟我一夥兒,你必須選擇。”
所以,孫大偉沒去。但現在,孫大偉站在了好歌KTV的門口,他的立場也擺明了:中立。
“大偉,讓開。”走在最前面的趙紅兵推了一下孫大偉。
“……”孫大偉目視前方,面無表情,不正眼看趙紅兵。
“大偉,我們要進去談事兒。”
“……”孫大偉繼續不動,嘴角彷彿有些抽搐。
“閃開下,大偉。”李四伸手推孫大偉了。
“……”孫大偉一隻手撥開了李四的手。
大家都楞了,李四也楞了。要知道,孫大偉是當年趙紅兵團夥裏唯一衰的一個,也是最衰的一個。平時,大家無論怎麼取笑他,甚至動手戲弄他,他從來都是哈哈大笑,連口都不還,脾氣要多好有多好。但,今天,他居然不正眼看人,而且還撥開了李四的手。
這也就是一貫老好人孫大偉乾的事兒,換了任何一個人,即使趙紅兵不翻臉,李四也肯定翻臉了。孫大偉起碼比李四高大半頭,站在李四身前,像是一堵牆一樣。
“大偉,怎麼了?”李四問。
“……”平時最愛說話的孫大偉一言不發,盯着李四。
“你怎麼了你?”沈公子忍不住了。
孫大偉不理會沈公子,但終於發話了,對李四說的:“四兒,你想整死李武,是嗎?”說話的聲音,有點激動。
“……”李四不說話,也沒點頭。但從李四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承認了。
“四兒,你真的要整死李武?”孫大偉說話的聲音有點哆嗦。
“……大偉,你讓開。”李四在轉移話題。
“四兒,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要整死李武?你不回答這個問題,我不會躲開。”孫大偉越說越激動。
“大偉,我們和李武之間,有太多的事兒,這些事兒,一時跟你解釋不清,你讓開。”
“你是不是想整死李武?”孫大偉一共說了四句話,內容都是完全一樣的。
“對,但這事兒跟你沒關係。”
“好,好,好,你們真厲害,剛纔李武跟我說,我說什麼都不信,我一直以爲你們,只要再多說幾次話就好了,甚至也想好了你們打幾架。但沒想到,現在的結果,現在的你們……到了這個地步了。”
“那你說吧,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題我們該問你們吧!”
“……”李四沉默了,大家也都沉默了。
“紅兵,是不是你也參與了?”
“……”趙紅兵看看孫大偉。沒說話。快20年了,這是孫大偉第一次跟趙紅兵這樣說話。
“紅兵,四兒,難道這事兒非得乾死一個才結束嗎?到了有人非死不可的地步了嗎?”
“沒有,今天我們是來談和的。”趙紅兵說。
孫大偉那碩大的身軀蹲了下去,滿臉都是淚水。他是個善良的人,他希望挽回局勢,但是,他無力。
當年的大胖小子孫大偉,現在也已經是個中年人了,鬍子至少白了一半。
看見蹲在門口痛哭鬍子拉茬的孫大偉,趙紅兵忽然有點心酸。
“大偉,讓開吧,我們真的是來談事兒。”
“咱們是兄弟嗎?”孫大偉瞪着眼睛問李四,不看趙紅兵。
“大偉,那還用說嗎?三個頭,磕在了地上,一輩子的兄弟。”
“那你和李武三個頭磕在地上了嗎?”
“磕了。”
“既然磕了,是兄弟,你還要整死他,對嗎?!”孫大偉帶着哭腔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
“是他扣了我的兄弟。現在要我來和他談,不是我找他。”
“我知道,你們幾個,都看不慣李武,李武是狡猾了點兒,他從小就是,但是李武其實人品不壞啊!這個你們都知道啊!”
“……”
“而且我還知道,李武就算手下有再多的人,也不會是你們的對手,我求你們。你們今天晚上,別對他動手行嗎?今天是大年夜,算我求你們。”孫大偉眼淚和鼻涕混在了一起。
一個快40歲的老爺們兒,哭成這樣,誰看了不動容,而且,還是自己多年的兄弟。
“小時候,張嶽、李武我們三個人最好,現在,張嶽沒了,過了今天晚上,李武是不是也要沒了或者殘了?”
“不會,我們是來和談的。”
“不會?你們一定會!我太瞭解你們了。四兒,我不想讓李武出事兒,可我更不想你出事,你明白嗎你?咱們都是兄弟,又沒什麼血海深仇,咋還走到了這一步啊?!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呢?”孫大偉話都說不成句了。
“我答應你,不動手,你閃開。”
“好,紅兵,你向來說話算話,今天我跟你們一起進去!”
四十九、是兄弟嗎?【下】
這個歌廳,就沒有別人,全是一羣江湖中人,誰沒事兒大年三十跑出來唱歌啊,這歌廳今天是黑社會包場了。
人都在二樓。
“紅兵大哥,武哥在裏面等你們。”有小弟跟趙紅兵說了一句,挺客氣。
李武所在的那個超大的包房裏,起碼坐了20個人,還有10幾個是站着的。
映入趙紅兵眼簾的李武,嚇了趙紅兵一跳:半年不見,這李武像是老了好幾歲,都瘦得脫相了,一臉的憔悴,本來眼睛挺大,現在那眼皮耷拉着老遠一看跟李四似的。
“紅兵大哥、大偉你們都來了。”李武站了起來。“坐,都坐下。”李武好像是在熱情款待去他家的客人,一點兒都不像在跟仇人對話。
“李武,過年好。”
“過年好,過年好。”李武也問好。“大家都認識吧?”李武問。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
趙紅兵、李四等人坐定了,趙紅兵揮了揮手,丁小虎等人都出去了。李武揮揮手,他的小弟也基本都出去了。據說當時的情景是,丁曉虎等人坐在李武所在包房左面的包房,李武的小弟坐在右邊的包房。這兩幫人雖然互相有的也認識,但是各坐在一個包房裏,都不打招呼,各個都手持長短不一的槍支和刀具,大家都知道,一會兒如果大哥們談不攏,各個就得抄起傢伙該崩的崩、該捅的捅。以前的那點兒交情,那算什麼?
今天是大年夜,在這裏沒餃子喫。如果動起手來,這必將是我市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次火拼。因爲,當前我市其它的任何一夥兒,都絕沒有趙紅兵這個團伙的火力,這樣的熱武器火拼,只會發生在趙紅兵這個團伙分裂之後。
“紅兵、四兒,小紀,今天過年,咱們兄弟幾個喝一杯。今天這麼多老朋友都在這裏看着咱們,咱們都是自家兄弟,咱們兄弟幾個有點誤會,喝完這杯酒,咱們還是兄弟。”李武這幾句話,不知道準備了多久。現在說出來,還是挺讓人難以拒絕的。
“……”沒人回話,沒人提杯子。
附和着李武舉起杯子的,只有孫大偉。
“……”李武挺尷尬,他早就想到了會尷尬。
“兄弟我的確有做得不太對的地方,我先把這杯酒喝了。”李武一口把酒喝了,胸口有些起伏不定。可能,他也覺得自己委屈。
“……”還是沒人說話。
“四兒,紅兵,你們不是說來談和的嗎?你們說話啊!”孫大偉急了。
“李武,小五呢?”李四終於說話了。
“在隔壁的包房裏,我的兄弟在陪他喝酒。”
“讓他過來吧。”
“可以,但是,四兒,你得答應我件事兒。”
“說。”
“咱們是兄弟,就算你不把我當兄弟,我一樣把你當兄弟。剛纔我說了,咱們倆是誤會,真是誤會,你要是想聽我解釋,那我就解釋,如果你不想聽我解釋,那也無所謂。今天這麼多社會上的朋友在這,我就想問你一句,我現在就讓小五過來,我絕對沒動他一指頭,我們以前的一切恩怨,全都一筆勾銷,今天過大年,過了這大年,咱們還是兄弟。行不行?”
沒等李四說話,來“主持公道”的黃老破鞋發話了:“四兒啊,李武啊,親兄弟也打架,你看有幾個親哥倆兒從小到大沒紅過臉的?真沒幾個,但是你們看有親哥倆兒打完一架然後就一輩子不來往的嗎?絕對沒有,都是打完就和好。你們就像是親兄弟一樣,鬧點兒矛盾是正常的。你看我和紅兵,以前不也打架嗎?你看現在我們……”黃老破鞋說着說着還摟住了趙紅兵的脖子。不管怎麼說,裝了四十多年的黃老破鞋今天算是說了句有用的話。
“不行。”李四自己一仰脖,“倒”下了一杯啤酒。
“四兒,咱是來談的,你就說說爲什麼不行吧,要麼,你說個條件……”
“王宇的手指頭怎麼辦。”
“王宇沒跟你說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嗎?我是動手打了他,但是是我的兄弟一時沒控制住砍了他,砍的時候也沒想到他用手去擋……”
“我沒問你他是怎麼傷的,我是問你他手指頭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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