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学問題
一大早程诺带着早餐,刚坐在办公位上還沒来得及吃上几口,就看到蔡远裴急匆匆過来,手裡拿着份报纸,环顾四周后找到了他的位置,两步就来到他身边。
看到来人,程诺顺手把买的早餐分为两份。
“蔡公早,吃過了嗎,我這刚买的早餐還沒动,热乎着,要不要来点尝尝?”
“致远呦,我這哪還有心思吃饭,早就被這些报纸给气饱了。”蔡远裴将报纸拿出来放到桌上,食指敲了敲它们:“我看社会上有些人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們北平学校的自己事他们也要插上一脚!”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蔡公不保重身体,岂不是遂了某些歹人的意?”程诺接過报纸沒来得及看,先将早餐递過去:“老张头家的小灌肠,淀粉红曲水和豆腐渣做的,拿竹签扎着吃,绝对地道。”
蔡远裴本来想拒绝的,可闻到香味后,也发觉有些饿了,便接下了早餐:“老张家的素灌肠啊,确实有些日子沒吃了,不過致远,你最好先看看我拿過来的报纸吧。”
擦了擦嘴,程诺将桌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打开报纸閱讀起来。
头版头條的核心思想就一個,那就是重申“女禁”。
所谓女禁便是指五四运动之前,学制规定只有初等小学阶段的男女同学才能实行同校学习,禁止大学同时招收男女生。
可五四运动之前,我国创办的84所高等教育机构中,沒有一所女子高等教育学校。
這就导致很多女生在完成中学学业后,除了可選擇的几所洋人创办的教会大学外,几乎面临着无校可上的尴尬局面。
有人就曾评价:“我們国家的传统女性教育,只让女性接受初等教育,不让女性接受高等教育。只教女性關於妇德的內容,不教她们如何学会做一個独立自主的人的內容。”
对女禁的批评,很早就开始了。
看着還在旁边吃早餐的第一任教育总长,程诺对学制方面有些疑惑
“蔡公,当初制定壬子癸丑学制时,为什么不明确写明中高等教育可以男女同校,现在再想改制恐怕沒那么容易。”
蔡远裴将小灌肠放到一边,叹了口气:“能有如今进展,已是殊为不易。当初为了破除封建,不惜搬出社会现实,明确說明初等小学必不准男女同校,则城镇之财力有限,势不能尽于男校之外特设女校,女儿之失学者必多。”
“然而地方阻力重重,新政府又不好强力推行,落到实处便改成了初等小学可以同校,女子高小以上可另设女子中学、师范及高等师范,实乃无奈之举。”
蔡远裴本质上也是一個男女平等的宣传和实践者,在满清還未覆灭时在沪市便创办了以培养有知识、有胆识的新女性为宗旨的爱国女校,并多次呼吁“女子不学,则无以自立。”
壬子癸丑学制上的进步,已经是他最大努力的结果了。
程诺递過去几片纸巾:“平权而非特权,本来学生就少,還要自断一臂,莫非坚持的都是那些封建顽固派?”
蔡远裴整理了一下面部,摇摇头:“并不完全是,其中一部分甚至是活跃在社会上的所谓进步人士。”
女性上学已是歷史趋势,但随着它的发展,有些人也开始充满担忧和焦虑,表示女子接受了過多的现代教育后就有可能看不起男人,不愿承担母亲之职等等言论,时而支持时而反对,充满着矛盾。
這种情况也并不只有我們国内独有,同时期美国這方面的問題也十分严重。一些学校很早就支持男女同校,而一些学校则改革缓慢,比如斯坦福大学招收女性时实行配额制,女性入学人数控制在500人以下,专业控制在教育、家政方面。耶鲁、普林斯顿等大学拒绝招收女性,直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才对其开放。
对于這种問題,程诺则鲜明的亮出自己的态度:“蔡公,我向来以为妇女能顶半边天,支持平权反对任何一方特权,如今能有一部分女同学来听算学课,自然是支持她们。”
“妇女能顶半边天,不错。”蔡远裴回味了這句话后,十分喜歡:“话虽然简单,可道理却非同一般,她们有权利接受高等教育。”
两人本来想接着聊了一会,但看到办公室裡的人逐渐增多,蔡远裴嘱咐了他几句后便离开了。
其实蔡远裴此次前来有两個目的,一個是看程诺对于男女同校的看法,摸摸底;另一個则是出于保护安抚的目的,表示他和北平大学站在后面支持他。毕竟前脚還受到社会的赞誉,后脚就有人抨击,年轻气盛心裡难免会发堵。
如今看到程诺的态度后,已然是十分满意,后面由他带着文科反击便是。
程诺這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坚持女同学可以過来旁听做法的同时,也悄悄取了一個笔名,发表短篇小說讽刺一些所谓名流,发家之后休掉不识字的发妻,寻找有文化的女学生为伴,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话语,借助文章开始在民间流传起来。
得道者多助,新文化的先驱陈、李二人也都各自发表文章,支持性别平等,反对特权,呼吁男女同校。
一时之间各路文人撸起袖子纷纷下场,就连迅哥儿也不再研究碑文,发文抨击封建余孽,言辞犀利,一些人不得已偃旗息鼓。
一切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同胞也开始发声,宣传男女平等,采用文、俗两种语言进行发刊,让沒有受過教育的女性或者是只受過初级教育的女性可以读懂文章的內容。
随着時間的推移,谈论的话题从一开始的支不支持男女同校悄然变成了如何男女同校,再到如何进行男女社交,舆论已经倒向了程诺這一方。
课堂提问上,有学生问程诺關於社会問題的看法,程诺则是坦然笑笑:“课堂上有這么多旁听的女同学,并且越来越多,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态度。”
对于解放后印在钱币上的女拖拉机手那样的前辈,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最真实的写照,程诺自然是充满敬意,也是越多越好。
至于别的,不提也罢。
舆论方面的压力已经解决,可北洋政府方面的压力才刚刚到,有些军阀对北平大学的做法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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