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世外桃源

作者:孑與鹿
第182章世外桃源

  陸明嶼救江硯舟的事情,陸漾從頭到尾都瞭解。

  她還知道,他們兩個關係不錯。

  不過,陸明嶼爲了保護她,從來不會在圈子裏提她的名字,所以江硯舟只知道陸明嶼有個妹妹,並不知道陸漾就是妹妹本人。

  後來,江硯舟敲上陸漾的門,邀請她去西淮音樂節。

  他拋出的話術是:“你喜歡的陸明嶼也會出現。”

  陸漾腦海搜尋一圈,沒找到拒絕的理由。

  而且看陸明嶼表演是她到淮城的原因之一。

  音樂節現場人多,江硯舟站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以前她都一個人看陸明嶼的演出,現在多了一個人,陸漾有些不習慣。

  “想去後臺看陸明嶼嗎?”他忽然問。

  “啊?”

  “我認識他,可以讓他給你簽名。”

  陸漾連忙拒絕:“不用了,粉絲和偶像還是有些距離的好。”

  江硯舟口罩裏的嘴角悄悄上揚。

  陸明嶼是後半場出來,先唱一首活躍氣氛的歌曲,後坐在高椅上,拿着話筒,看向臺下的觀衆道:“接下來這首歌是我的出道曲,也是我最喜歡的歌。”

  “《冬天的恩賜》獻給大家。”

  他後面的屏幕,洋洋灑灑飄着一句話:

  你是冬天的恩賜,又不止於冬天。

  陸漾望向舞臺上的陸明嶼,眼底浮現出的笑容是江硯舟沒見過的。

  歌曲完畢,他喚了她的名字:“陸漾。”

  陸漾轉身差點撞到江硯舟,雖沒撞上,但兩人距離很近,她的視線內滿是他的喉結。

  這時,不知道誰使力推了下,陸漾不受控制撲向他,江硯舟下意識伸手護住,她的額頭便隔着衣服貼緊他的胸膛。

  陸漾眼睛顫了顫。

  他的心跳似乎有點快。

  江硯舟問:“沒事吧?”

  “沒、沒事。”陸漾的耳朵泛起點紅,可能是因爲天氣冷凍紅了,也可能是喧囂人羣裏親密的接觸。

  人潮擁擠,陸明嶼的表演也結束了,陸漾沒興趣再逗留便提出回去,江硯舟點頭同意。

  天有不測風雲,出來沒一會兒,安靜的天空下起了磅礴大雨。

  江硯舟打電話沒有迴避她。陸漾打開了傘,把傘舉高給他撐着,江硯舟還在繼續打電話,另一隻手卻伸了過來。

  他握住傘柄的同時也覆上了她的手。

  陸漾大腦宕機兩秒,回過神後忙不迭抽出自己的手。

  江硯舟掛電話後,和她說:“陪我去個地方。”

  陸漾接近他的目的本就不純,並不想接觸他的家人,但晚上容易心軟,他都陪她參加音樂節了,她沒理由拒絕。

  陸漾步伐止在了公館門口,她沒進去,等着他解決完事情出來。

  雨已經停了。

  百無聊賴時,陸漾收到了一條視頻,她點開,是幾人喝酒談事的畫面。

  酒桌上一羣各懷鬼胎的人,有一人動了手,場面開始混亂,陸漾點了幾倍速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放慢了速度。

  江硯舟將江如姿送出來,讓蘇憶染接走。一切處理妥善,卻沒看見陸漾的身影,他正想給打電話,就看到她提着塑料袋走過來

  “去哪裏了?”

  陸漾舉起手中東西,“藥店。”

  江硯舟摸了摸後腦勺,摸到黏糊的液體,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受傷了。

  “你都看到了?”他問。

  “嗯,跪下吧。”

  江硯舟雙膝跪地,陸漾把他的腦袋往身上靠,他的額頭貼在她的腹部。

  她拿着醫用酒精,撥了撥他的短髮,看到傷口,“疼你就忍着點。”

  “江如姿是江錦時的親生母親。”江硯舟沒頭沒腦解釋,“蘇憶染你上次見過。”

  “嗯。”陸漾知曉他的底,和蘇憶染有過一面之緣。

  江硯舟垂眸,視線停在她腳上許久。

  “可以起來了。”陸漾處理好傷口後說。

  江硯舟沒站起,他兀地把她的手放在肩上,然後,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腳踝,陸漾條件反射掙扎。

  “溼了。”

  陸漾低下頭,明白他指的是她的鞋。

  江硯舟說:“鞋溼了穿着不舒服,脫下來。”

  “不用,我的鞋每次下雨天都會溼,習慣了。”

  江硯舟擡起下巴,仰視她一會兒,沉靜的眸微動:“知道了,擡起腳吧。”

  見他執着,陸漾只好擡起腳,脫掉一邊鞋,她意識到一個問題:“不穿這個,我穿什麼,光腳嗎?”

  “嗯,光腳。”

  “啊?”

  江硯舟掌心託着她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踩好,別摔倒。”

  說完,他脫下自己價格不菲的外套,鋪在地上,把她的腳挪到布料舒服的衣服上。

  又低頭緩慢給她脫掉另一隻鞋。

  從陸漾的視角,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短髮。

  沒多久,兩隻鞋連帶襪子都被脫掉了。

  陸漾低頭看自己的雙腳,腳趾頭扭捏動了動,她還沒在大庭廣衆之下脫鞋,光過腳呢。

  江硯舟轉身,半蹲着,結實的背對她,手往後招了招:“上來,我們回家。”

  陸漾很想拒絕,但找不到理由。

  她攀上他的背,手臂摟着他的脖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的臉頰染上緋色。

  都說了事不過三,而他們一天內親密接觸了三次。

  不遠處,車裏的蘇憶染,看到這一幕,凝眉,陷入了思考。

  江硯舟表現出來雖有禮溫和,但骨子裏卻是出奇的孤高和冷漠,從未跪過任何人,如今,ly叫他蹲下,他卻想也沒想就跪下了。

  有潔癖的男人跪在地上,卻把定製的外套給她踩。

  “如姿姐,你弟弟似乎陷進去了?”蘇憶染偏頭,看向閉眼醉得迷糊的江如姿。

  “不會的……”

  陸漾睡得意識模糊,腦海回憶閃得有些快。

  有一年元旦,江硯舟約她看電影,他捧着一束黃色的馥郁玫瑰出現在她面前。

  她最近在聽一首陸明嶼推薦給她的歌《yellow》,他送她黃色玫瑰。

  她跟他做朋友,其實是知道他在跟淮城醫藥集團的項目,江席作爲一市之長,難以接近,但江硯舟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她本來沒想和他有什麼發展。只是在兩人相處之間,越瞭解越發現他其實不像是別人看到那樣。

  他會主動給她分享她眼界之外的東西,不是爲了炫耀,不是爲了贏得好感,而是很自然而然的告訴了她。

  陸漾最近很頻繁夢到陸明嶼出事,夜夜噩夢驚醒,是江硯舟送她夜色質地的紫色骷髏手鍊。

  她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最近睡眠不好?”

  他說:“我是個注重細節的人。”

  “我對喜歡的人會特別留意。”

  車外一堆鳴笛,淹沒了後面一句話。

  她聽到了。

  陸漾一直覺得他們兩個是純粹智力上的朋友關係,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不過她是這麼想的,他卻不是,成年人談感情如若有人踏出第一步,不是開始,就是結束。

  江硯舟對她的感情什麼時候變質了,陸漾並不知道,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發現她已經入套了。

  她拿捏了他,步步爲營讓他主動讓她成爲他的朋友,他卻想更進一步。

  夜雨,從電影院出來,陸漾手裏拿着冰糖葫蘆,踩在階梯上,兩人閒來無事邊散步邊聊天。

  許是他的視線過於灼熱,她有些心不在焉,腳下忽然踩空,江硯舟反應很快,扶穩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粘了點糖渣的脣角,擡手輕輕擦過。男人眼眸的情愫直白又濃烈,溫熱的指腹落在她的脣瓣,似有似無勾着人,她的心不自覺顫動着。

  潮溼的曖昧悄無聲息地發酵,蔓延,又被一張密不可破的網攏住,裹緊。

  在對方許可的情況下,陸漾向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加上男人頎長挺拔的身體擋住了吹來的冷風,她頭腦一熱,便踮起腳,主動親他了。然後,他吻了回來。兩個人的初吻,混在了虛假的雨夜。

  自此後的一個星期,江硯舟發現陸漾在躲他。

  蘇憶染是盛譽的朋友,葉瓷星的簡單牽線搭橋,加上陸漾曾和蘇憶染有過一面之緣——

  陸漾被人堵在洗手間,蘇憶染看到她反甩對方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又折折人的手臂丟到牆角,

  第一印象是好的,後面有什麼都好辦了。蘇憶染拉一羣狐朋狗友歡聚時,陸漾也在。這也是江硯舟第一次主動在大庭廣衆之下找她。

  陸漾能動能靜,沒什麼束縛,江硯舟一眼便從人羣裏看到她。陸漾穿得簡單,寬鬆款的黑色長褲,短款露腰的內搭配上外套,化了妝的她五官眉眼多了絲冷豔感,精緻乾淨,幾縷長髮飄到白皙的脖頸上,與嫣紅的脣形成鮮明對比。

  江硯舟走近,很自然地擡手幫她把脖頸處凌亂的頭髮捋順,他的動作讓陸漾一僵。

  她蹙起眉頭,“你做什麼?”

  “在躲我?”江硯舟淺笑,“我從不亂搞男女關係,也沒有喜歡過其他人,聯姻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別生氣。”

  陸漾偏過頭,“與我無關。”

  他眸裏的笑意更濃了,“喫醋了?”

  陸漾不露痕跡地往拉長兩人的距離,擡眼問他:“你喜歡我嗎?”

  燈光光線微暗,江硯舟眉眼間滯住的表情卻格外明顯。

  “沒勁。”陸漾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沒承認,就別來找我。”

  目睹全過程的蘇憶染追上陸漾,打探消息:“ly,你和江硯舟很熟嗎?”

  “不熟。”

  “你們兩個分手了?是因爲我要和江硯舟訂婚嗎?”

  “沒分手,我們只有純粹的友誼。”

  “沒分手,那就是他單方面追求不成了。”蘇憶染說,“我喜歡被你拒絕過的男人,我們簡直不要太有緣!”

  陸漾:“?”

  這算哪門子的緣分?

  江硯舟家裏上上輩子、上輩子的婚姻都是以失敗收場,父母是政治聯姻,沒有愛,只有恨,但也不會離婚,父輩埋下的種子是壞的,愛情和婚姻的根在經年歲月中腐爛泥土裏,因此,無論是江硯舟還是江如姿,他們都不信婚姻,也不信愛情。

  陸漾起初接觸他時,以爲他和她一樣,認爲感情講究真摯,不會輕易說愛。但後來,她發現他不會說愛,是因爲他不信。

  她非要逼他,逼他親口承認他愛上了她。

  情竇初開的江硯舟,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他陷得深,不知如何抽身,也不想抽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佔據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於是,當戳穿第一個謊言時,他握住她的手腕,抵着她,不言一語,狠狠碾住她。僅僅如此,無處發泄的怒意就能很沒出息地散盡。

  “摸了我這麼多次,吃了我這麼多頓飯,結果說和我不熟?”

  “你聽到了。”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給你做過飯,江錦時都沒這麼待遇。所以,我對你……”

  她搶過話:“你承認你喜歡我了?”

  他說:“你知道我喜歡你。”

  她知道他喜歡她,他眼底濃稠的愛意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暴露在她面前

  她忽然擡頭,“喜歡我,就得證明給我看。”

  陸漾外表乖巧,心裏卻藏着一頭蟄伏的怪獸。

  細雨綿綿,雨水飄到玻璃窗上形成一道水流,窗外視野變得模糊不清。

  陸漾擡起下巴,臉頰的酡紅彷彿是因屋內空調溫度太高,她的眼眸清澈,手指卻點了點。

  “我想摸這個。”

  江硯舟眉頭一凝,剎那,呼吸也止住了。

  “我對男科一直很好奇,但苦於沒有實踐的對象。”

  江硯舟額頭貼在她的額頭,鼻尖蹭了蹭她的鼻樑,悶笑時胸腔震動,語調低緩幽慢:“陸漾,你害不害臊。”

  她說什麼都不過分,想做什麼都可以。

  “想摸,自己動手。”

  陸漾手卻停在了邊緣,“其實,我也沒那麼好奇。”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清明,卻又十分惡劣,故意吊着他。

  江硯舟拽着她的手腕一把扯住,沒有任何羞恥心,一遍接着一遍利用她的好奇,勾她,誘她,讓她玩弄他。

  江硯舟的聲音從喉嚨溢出,低啞又有些模糊:“喜歡的話,誰都不能碰,只給你碰……”

  “你自己呢?”

  “我也不碰。”

  “是嗎?”她顯然不信。

  如果他知道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局,怕是會徹底瘋了。

  第一個謊言微不足道,第二個則讓過往的一切都不作數。

  冬天過去,春天來臨。萬物都在復甦,除了江硯舟。

  有人到中心舉報醫藥集團產品僞劣,有人收受利益妄想以假亂真,江席、江硯舟被調查,最後的結果,雖說不是江硯舟做的,但他沒有發現,監管不力,江席勃然大怒。

  捱罵完,江硯舟走出來,看到路邊的身影,牽脣笑了笑,心裏的煩躁無聲無息地散盡。

  初春的傍晚還有些冷,光影斑駁下,陸漾手揣在兜裏,低頭看着腳尖,髮絲被風帶起飄到後肩,又滑落,她有些無聊轉了個小幅度,橘黃色的落日映在她側臉,像是一副美好的油畫,格外唯美。

  太陽西落,夜幕降臨,他突然很怕天黑。

  暮色不該逝去,她應該始終被燦爛光輝籠罩着。

  陸漾不經意擡起頭,目光與他交匯。江硯舟大步流星走向她,她口袋裏的手機卻響起。

  是江席祕書的來電。

  “陸小姐,江先生讓我轉達給你一句話。”

  “利用完就儘快丟棄。”

  往往最荒唐的事情,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最容易讓人相信。

  “陸漾接近你,不過是爲了折服你。你以爲她真的只是對你感興趣嗎?荒唐,陸漾從來就不把自己當回事,她可能會喜歡你的手,甚至上癮,但她絕不是沒有腦子,一個勁莽撞的人,除非,你這裏有她想要的東西。”

  被江硯舟忽略的細節,抽絲剝繭般被挖出來。

  陸漾不會演戲,她喜歡摸他手背凸起的青筋是真,對他的身體感興趣也是真,她知道他喜歡她也是真……一切都是真的,一切又都不是真的。

  半年的自作多情和死皮賴臉,讓他的自尊心被踩在地上。他不想自己體無完膚。

  他想賭一下,看看他不在的日子,她會不會懷念他。

  陸明嶼忙完巡演,已經有近一個月沒見到陸漾了,他激動得一天沒睡着,想着要親自去機場接她,陸漾處理完淮城的事情,等待登機,渴了,買了瓶水,喝兩口,江硯舟猝不及防出現在她視線內。

  她愣神時,他已經上前,把她拽入懷裏。

  他們沒有正式在一起過,她是說給他機會,但他不知道那個機會是她穩住他的手段,還是真心話。

  江硯舟出生在一個冰冷的家庭,他是江席一手培養的淮城接班人。

  直到某天,有了嚮往的世外桃源。

  江硯舟的世外桃源,名叫陸漾。

  他渴慕她、熱愛她。

  再後來,他被她拋棄了。

  但那只是他以爲的。

  她從未想過要擁有他。

  又談何拋棄。

  他連傷心的資格都沒有。

  “陸漾。”

  “我喜歡你。”

  江硯舟低低哀求,“陸漾,我的心好痛,你救救我,好不好?”

  他擔心錯過這一秒,就永遠錯過了。

  在她那裏,愛情永遠打不敗親情、信仰。

  但如果她的愛情全是他,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她的愛情什麼時候能是他?

  “喜歡我,好不好?”江硯舟把臉埋在她肩膀,頭髮遮住了眼角的紅,卻掩不住肩上的潮溼感。

  許久,陸漾推開他:“我哥來電話了,我該登機了。”

  江硯舟無力鬆手。

  沒有人留得住她。

  他也不例外。

  陸漾轉身,走了幾步,忽然轉過身,跑向他,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五指輕輕揉了揉他後脖的短髮,踮腳,嘴脣擦過他的耳朵:

  “等我,回來。”

  ……

  “陸漾。”

  陸漾眉頭蹙緊,聽到有人叫她,勉強睜開了眼,視線內是一片漆黑。

  江硯舟伸手打開牀頭暖黃的燈,輕撥弄她的劉海,摸到她額頭一層冷汗,“做噩夢了嗎?”

  “不是。”

  陸漾往他懷裏縮,聽着結實有力的心跳聲,她慌亂的心慢慢平復下來。

  陸漾含糊道:“你送我手鍊,我送你頭繩,我親了你,你吻了我。”

  他執着的酸酸甜甜味道,她不戴手鍊就容易做噩夢的習慣,都有了答案。

  半夜醒來,腦子總異常清醒。

  陸漾闔上眼,腦海迅速閃着過往,同時,心裏的疑慮如雨後春筍冒個不停。

  按照這個時間線,她是在離開淮城後就去了另一個世界,她回來後,江硯舟就找上來了,是不是說明他其實知道她的經歷?

  而且,兩人的性格雖不像,但骨子裏都是偏掌控全局的人格,如此人性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人生被安排好的。如果她和他分開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爲江家要和蘇家聯姻,那是因爲什麼?

  她哥在其中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柔軟的輕吻落在眼角,陸漾忍不住笑道:“你在偷親我嗎?”

  “被你發現了。”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接着牀頭燈,眼睛注視着她,一字一句承諾:“世上沒有依然如故的愛情,所以,我會越來越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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