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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城门

作者:淡墨青衫
“是冯公子来了?” 在寿皇殿等了一会儿,名叫李继业的东宫掌事太监骑马赶来……這阵子东宫上下都是又黑又瘦,累的脱形,李继业整张脸也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他看向李继业,声音也是又尖又急,只道:“小爷這会沒功夫来内操,你到后右门等吧。” “是,谢公公提调。” “瞎,說這個干什么!”李继业勉强提起精神来,向冯恺章笑笑,又道:“過几天還要仰仗你才是呢,到时候,請多照顾吧!” 一句话才說醒了冯恺章,怪不得這個太监今天這么殷勤客气,闯军兵锋已经抵达号称北京咽喉或锁钥的居庸关,从居庸关再破昌平,两三天功夫北京城就在兵锋之下。到這会儿,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要么困守,要么就得预备走了。 李继业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此辈虽然冯恺章绝无好感可言,但心中也是知道,当下這种时候,也是离不得他们的支持。 当下忙向李继业笑道:“为臣下者伺候君上是该当的,公公是小爷身边的人,還說這些做什么呢。” “好好,那咱家去了。” 宫中确实也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往常时节,在宫中走道都讲究一個恭谨模样,绝不敢象李继业這样打马来回,扬尘带风的张狂样子……但现在這会儿,放眼看過去到处都是惨白着脸乱跑的太监,就连那些向来温婉小心的宫女都人,也是提着马面裙子在宫中四处小跑着行走。 虽然沒有人叫喊,沒有哭泣,但那种大祸临头时的慌乱和紧张,却是在這些人的动作和神情中,毫无保留的显示出来! 這,真是叫冯恺章开眼了! 眼前的一切,就是标准的不折不扣的末世皇宫的景像啊…… 以前就是在书上见過,现在却是也不折不扣的呈现现在自己眼前了啊……冯恺章摇头苦笑……他可真不想开這种眼界! 就按李继业的提点,到了后右门地界。 原本禁城之中也不是可以這么随意乱走的,巡防的皇城禁军,负责提调的太监们都会盘问,指点,或是监督管束,可现在人人都是大难临头的样子……谁他妈的還来管這些? 就這么他自己一路到得地方,好在沒過一会儿,远远的就看到朱慈烺和几個人一起走了過来。 冯恺章连忙行礼:“臣见過太子殿下。” 朱慈烺看他一眼,道:“哦,你起来,等着!” “是!” 冯恺章知道太子必有大事要问,所以便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眼前诸人,一個是三十五六的中年人,麒麟补服乌纱玉带,却是当今最受皇帝信任,为人也以忠厚朴实闻名的驸马都尉巩永固。 在巩永固身边的是新乐侯刘文炳,在皇亲之中,也是名声和巩永固相差不远的忠厚人。 两位皇亲应该是见驾刚下来,脸色都是很不好的样子,在他们身边,应该是伺候入宫的家人和伴当亲随,原本远远迎上来,见太子来了,便也都是躬身让在一边。 “父皇怎么样,和你们說什么了?” 朱慈烺也是就在這裡恰好遇着這几人。自从上次崇祯因调动关宁兵之事拖延不利,因而大怒,在群臣面前把龙椅给砸翻了之后,崇祯情绪越来越有失控的模样,除了和這几個亲信也亲近的皇亲外,崇祯已经很少說什么,或者是很少能清醒的做和說了。 听着太子问话,两個皇亲彼此对视一眼,也都是看到对方眼中的苦涩之意。 巩永固年纪大些,因此由他答道:“皇上召臣进去,是询问臣是否有家丁,缓急之时,是否能护驾亲征……” “哦?”朱慈烺唇边露出一抹苦笑来,他问:“你怎么說?” 巩永固极痛苦的摇头,答道:“臣答:祖制勋戚并皇亲都不准在京蓄养家丁,习学弓马骑射,所以臣府中就算有二三十健仆,亦是不习战阵,沒有用处。” 刘文炳此时插嘴,也是苦笑道:“臣府中也是一般情形,皇上听說之后,大为失望,交待臣要照顾好老太夫人。别的事,就不再提起了。” 李自成兵锋抵昌平到京师附近时,崇祯已经感觉大事不妙,在下定决心以国君死社稷的同时,也是不自觉的有求生的欲望。 這也难怪,千古最艰难的事就是一死,只要有一线之明,大约人都会向往着生。 只是歷史上的崇祯应对失措,尽失人心,眼前這两個皇亲不仅是坚定的南迁派,而且也实际上都帮助崇祯在南方有所布置了,但崇祯惑于人言,沒有听从他们的建议,到现在手足无措之时,又想到找皇亲救命,只是此时此刻,這两人又有什么办法可言? “請殿下放心!”巩永固虽然是驸马,但大明的驸马在政治格局裡也有微妙的身份和地位,他看向朱慈烺,沉声道:“臣是皇亲戚裡,必定不会辱国就是。除此之外,也无可报效国家了。” 刘文炳也道:“請殿下放心,臣亦不会辱国。” “嗯,我相信两位皇亲。”朱慈烺连连点头,脸上的神色也是郑重无比,他看向两人,正色道:“但国事尚有可为……” 說了這么一句,他又转向刘文炳,问道:“最近,史可法和张国维,有信给你沒有?” 刘文炳的姑母就是崇祯的生母,所以和皇帝是表兄弟的关系,崇祯的亲祖母瀛国太夫人就在刘府奉养,所以在皇亲之中,和皇室关系极为亲近。 如果是在小家子,朱慈烺见了刘文炳還得請安问好才是,這会子每句话每個字都语涉政治,饶是刘文炳胸怀坦荡,听着太子问话,還是吓了一跳。 “嗨,你不要怕!”朱慈烺道:“新乐侯你南下祭凤阳时,力举這两人忠诚有方略,可以镇守方面,足以灭贼……难道国事到如此地步,這两人都沒有和你联络么?” “沒有!”刘文炳很惊奇于皇太子为什么知道他在皇帝跟前的密奏,因为皇亲不便干预国政,而史可法這样的东林党中的干将更需要良好清白的名声……虽然史可法的任用和各方面势力的力挺都很有关……此时刘文炳只是摇头,道:“皇亲不能干政,此二公与臣都爱惜羽毛……绝不会私下有所交谊。” 朱慈烺问他,只是想知道现在南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史可法所谓的“北伐”做出样子来沒有? 最少在他南逃的时候,如果史可法能提前北伐,或是声势搞大一些,恐怕也是一种很好的策应。 谁知道這些方正的皇亲和大臣果然仍如歷史上那样靠不住,巩永固负责守崇文门,自己沒有家丁,京营也沒有兵给他,城上义勇他也沒有钱安抚,结果父子披甲,在贼兵入城时亲自动手,射杀数十人,然后贼兵越来越多,巩永固便老老实实回家自杀去了。 新乐侯也是勇毅過人,而且颇有政治前瞻的眼光,对南方的布置和大臣的任用就颇有他的建言,但吃亏在太過守法,结果在朝政和军务上都沒有发挥更大的作用……巩永固殉国不久,這個新乐侯便也是举府殉国了。 此时朱慈烺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也是知道了崇祯现在心思复杂,也算是小小收获。上次在乾清宫父子交心,崇祯更给了他一些行动的自由,但父子间仍然到不了真心信任的地步,朱慈烺是不相信崇祯真有什么布置和行动,而崇祯则是帝王心术……太子越能干,他就越心不能安! 结果這三個月来,朱慈烺的势力越来越稳固,而崇祯却仍然沒有大的变化,歷史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啊…… 他振作起精神来,对着两位皇亲道:“国事尚有可为,两位必有把守城门的重任,你们要随时戒备,不要轻易下城,能控制一些就是一些……答应我,好么?” 太子在這一段時間并不是第一次和他们致意交通,但這两個皇亲性格太過食古不化,所以别的大臣朱慈烺可以早就拉拢或是归于麾下,但這两人,却只能拖到今天,才能說出這么一番话来。 两個皇亲也是面面相觑,皇帝已经绝望,太子却仍然在這裡努力着……两人眼中也是渐渐露出一点感动的神色来,当下都是郑重点头,只道:“臣二人在,则城门就在。” “就算贼兵进了外城,你们也不要弃守回府,好么?” “好,臣等答应就是。” 送走两個皇亲,朱慈烺的神色也是有几分紧张出来。最近這段時間,眼看最后摊牌的时候就要到了,自己以前的布置也算不少,在皇太子這個位子上,怕是谁也沒有办法做的更多。 但究竟有沒有效应,能不能改变既定的歷史轨道……谁他妈的知道? 老天把他放在這個时候,真的是叫他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和心血啊…… “你把這個取上,送给王侍郎。” 時間紧迫,他也沒空和冯恺章应酬,只是向冯恺章吩咐道:“我已经设法,王家彦以兵部侍郎副戎政的身份守备朝阳门,你和他說,自今天开始,不见到我到城门,就算是有圣旨,他也不能把朝阳门守备让给别人……听好了么?” “是,臣明白!” 到了此时,冯恺章才深切感受到了最后关头到来的紧张,他深吸口气,昂首挺胸,应道:“臣亦会在朝阳门上等着殿下,請殿下务必早至!” “我会的。”朱慈烺狠狠盯了冯恺章一眼,又道:“我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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