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言骂废一個大儒!
当顾长生說出這句话的时候,孙逊的心,都是陡然一沉,盯着顾长生的一双眼中,亦是有着寒芒乍现!
虽然那寒芒,一瞬即逝,但那股冷意和杀机,却是毫不遮掩!
他孙逊为什么低头這么干脆?
不就是担心,顾长生說出這句话嗎?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這句话的杀伤力之大,就在于一旦提醒在场众人這一句。
他孙逊,很可能今后就同沈少康、上官录,两名勾结外道妖邪的罪人,绑定了,分不开了!
到那时,他孙逊便是想要再有进步,想要入仕为官,难度,都要比其他同境界的大儒,不知要大上多少倍。
哪怕他走的是相对容易的养望之路,原本可能只需要再积累個两三年,便可名望足够,坦然出书院,入朝穿朱紫的他。
可能都要再多积累十年!甚至更久!
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顾长生所赐!
但,孙逊此刻对顾长生的杀意,再浓郁!再激烈,也只能压下去!
毕竟。
“還好老夫,早已想出了对策!”
“不然,真被此獠坑死了!”
孙逊咬牙,将心头的杀意压下,却是再度深深躬身,面朝顾长生,语气诚挚到了让人都是有感同身受之感的地步:“小友所言,即是!”
“是以,老夫已然决定!今日過后!将不再教书!自封我闻道书院,闻道楼,面壁三年!反思自己的過错!”
“什么!?”
听到孙逊的话语。
在场的众人,包括那些天京城的勋贵子弟们,都是彻底动容了!
闻道书院,闻道楼。
对于书院的学子们来說,那是圣地!储存着闻道书院千年来积累的各色经典文集!
但对于已经成就大儒的孙逊来說,在闻道书院闭关面壁三年,却沒有太大的帮助。
面壁三年,就真的只是面壁自省三年。
三年光阴下来,可能孙逊最多也就是心性上,得到些磨砺,学识积累,更多一些,但除此之外,却很难再有更多实质性的修为增长!
而這样的惩罚,和孙逊這“诚恳认错”的姿态,对比起来。
却就有些太過苛刻了一点!
“孙老先生,何必如此啊!”
這一次,就连勋贵子弟团中,都是有人忍不住出声,声援孙逊了!
而听到他们的声音。
孙逊的嘴角,却也是不由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向面前顾长生的眼神,都是多了几分挑衅之意。
面壁三年!
看上去,是他孙逊受了大惩罚。
但实际上,却是用他原本就计划的,三年养望時間,抹去了教授的学生中,出了勾结外道妖邪的败类,這一桩罪责所带来的污名。
此后,哪怕他入朝为官,他的政敌们也不能再拿這一点来攻击他,甚至拿出這一点来,反而還会给他加分!
毕竟,谁都知道,儒道修为越高,一生教授的弟子,也就越多,這么多学生弟子,出一两個败类,再正常不過。
他孙逊能做到這一步,已经无比难得了!
甚至,三年后,当自己走出闻道院时,自己的名望,還会因为這面壁三年一事,不减反增!
“這倒要多谢,眼前這位小贤人所赐啊!”
孙逊看着眼前的顾长生,眼神之中,满是歉意,心声却是冰冷无比!
毕竟,不管怎么說。
若沒有顾长生出现,他孙逊也不至于選擇走上面壁三年這條路!
更不会损失两個优秀的学生!
這個仇,他和顾长生,是彻底结下了!
“镇国贤人?呵!”
历朝历代,出的镇国贤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称不上少!
哪怕顾长生才华绝代,但只是一副镇国之作,還不足以奠定他未来的成就!
“只要耐心等,总能够寻到机会,将這份仇,报偿到這小畜生身上!”
孙逊心头,暗暗发狠。
但,就在這时!
顾长生,却是再度开口了。
“老先生为何說這话?”
顾长生一副惊奇的样子:“晚辈可沒有說,這是老先生的過错啊!老先生为书院大儒,一生收的门徒学生何其多,有一两個败类,再正常不過,只是老先生,您刚才表现的這么激烈,甚至要面壁三年。”
“可是因为您也觉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实乃至理名言?”
“這個……自然!”
听着顾长生的话语,孙逊却是迷惑了。
顾长生這一手操作,实在让他有些看不透,但顾长生最后說的那句话,他现在也沒有否认的理由,也找不到否认的必要,只能顺着顾长生的话语往下說。
听到孙逊点头。
顾长生,却是笑了:“老先生既然认了就好,我就是想问问老先生,若是有老父卧病在床,儿子非但不管不问,反而将老父视为累赘,直接远远抛开,那這儿子,是什么样的儿子呢?”
“這种儿子,自然是不孝子,无耻匪类!”
孙逊愣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识开口。
“那,若是有子哭嚎求救于路旁,而其父亲就在旁边,明明有方法援救一二,纵然不能救,起码能让其少些痛苦,但這父亲,偏偏立在一旁,将這儿子看做祸害,唯恐和其多交流一二,便给自己惹祸上身。”
“這样的父亲,又算什么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到了這一步,哪怕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终于听明白,顾长生话语真正的用意所在。
就连那些闻道书院的学生们,都是反应了過来,一個個再看孙逊的眼神,都是不一样了起来!
毕竟,他们之前是沒有将那些细节放在心上,但此刻顾长生重新提起,却是让他们都回想了起来,反应了過来。
此前上官录哀嚎求救的时候,孙逊那薄凉的姿态!
“這……老夫也是无奈,上官走了歧路,既然走上了歧路,老夫,又岂能因此废公?”
孙逊也终于意识到顾长生话语中的杀机,但此刻已经来不及反击,只能艰难的组织着语言解释道。
只是闻道书院的学生,乃至那些勋贵子弟中,已经有相当一批,看孙逊的眼神,都是不一样了。
“此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心性!”
感受到那些变了温度的目光,孙逊的内心,都是慌乱到了极点,再看眼前的顾长生,更是只觉得有一股透心寒意,席卷全身。
之前,他還只当顾长生,是一個黄口孺子!
但现在?孙逊却只觉得,将顾长生视为黄口孺子的自己,才是真正可笑的那個人!
好在,還有一部分人,并沒有被顾长生說动。
甚至他们還觉得,顾长生這话有些太過咄咄逼人,還为孙逊鸣不平。
但顾长生這时,却是又开口了。
“好一個因私废公!”
顾长生轻轻击掌,看着孙逊,眼神,却是冰冷到了极点。
“既然不能因私废公,那老先生为何刚刚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要反省,要面壁三年?”
“不是說,都是公事么?既然是公事公办,老先生为何又要這般惺惺作态!”
“還是說,老先生从头到尾,想的都只是自己!学生也好,弟子也罢,若是公事公办,可以让自己名望不损,那便公事公办,若是公事公办会让自己的名望有损,那便另辟蹊径,面壁思過也好,自省行为也罢,不過都是老先生的幌子呢?”
說完,顾长生,却是直接微微躬身,看着脸色已然苍白到极点,身形,都是微微摇晃起来的孙逊,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晚辈言尽于此,老先生怎么想,那都不重要了,老先生,告辞。”
說完。
顾长生却是径直转身,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审讯场地,却是连给孙逊,再开口争辩的机会都沒有!
“你……你……你!”
“竖子啊!”
看着顾长生潇洒转身的背影,孙逊摇摇晃晃的伸出手,像是想要将顾长生留下,但手指都是在微微颤抖,最终,却是只能吐出一句竖子,便是扬天吐血,昏厥在地,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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