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還得是你赵官家(第一更)
此时秋已深,前院铺着一层金黄的落叶,天色湛蓝而高远。
阵阵秋风袭来,令人神清气爽。
孙傅快步穿過亭台楼阁,到后湖的院落中。
那裡秋湖如镜,倒映着天幕的蓝,连成一片。
赵官家楼阁在镜湖之畔,与前方金色的树林镶嵌在那片纯粹的蓝色中,像一副干净的画卷。
“臣参见陛下!”孙傅激动地說道。
“你回来了。”赵宁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移到孙傅身上。
“臣在西夏的這些年,无不在想念官家。”
快别說了,朕就是在你的骚操作下,差点去北方住五星级茅草屋了。
“這些年辛苦你了。”
“能为大宋办事,为陛下尽忠,是臣的荣幸。”
赵宁突然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李乾顺在做什么?”
“他终日在王宫之内饮酒作乐,沉迷在宋夏的商贸中,還多次提及官家您,說若不是官家圣明仁德,两国也不会共享和平。”
“哦?”赵宁說道,“如此看来,這一次打仗,還是朕的不对,是朕破坏了两国和平?”
孙傅连忙說道:“不不,那和平只是李乾顺认为的和平,他眼光短浅,岂能知晓天子心中韬略。”
赵宁笑道:“那你来說說,朕心中有何韬略?”
“李乾顺认为的和平,只是小道,暂时的和平,而天子要的和平,是万世的和平,這样的和平,只有铲除西夏,才能做到,所以天子此次讨伐西夏,是为万世永享太平。”
“孙卿在西夏這些年,可是一点都沒有偷懒啊!”
“承蒙陛下教诲。”
“兴庆府民生,军备如何?”
“兴庆府民生比臣刚去之时,并无两样,西夏這些年在宋夏贸易中赚了很多钱,但是這些钱大部分都流落到官员和贵族手中,不過值得警惕的是,李乾顺在军防上花了许多钱,至于西夏兵备詳情如何,臣亦未能打探到。”
“好,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此次回大宋,之后去礼部吧,朕不会亏待你這些年对大宋的付出。”
“多谢陛下。”
“這一次朕亲征西夏,還需要卿与朕同行。”
“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君臣二人相谈之际,却见张浚急匆匆赶进来。
“陛下,西夏宗室李仁忠来了。”
孙傅一听,立刻补充道:“李仁忠在西夏的爵位是濮王,李乾顺对他极其重视,這個人参与了西夏学习汉礼,大力推行农政的多项措施,是一個人才。”
“宣。”
李仁忠走进行宫,一路上他颇为惊奇,因为他发现這裡军备极其严密,且讲究。
他不知道张浚到底要带他来见谁。
难道是康王?
听闻康王在河湟一带,并未在长安。
不多时,李仁忠便见到了赵官家。
张浚說道:“夏使,還不拜见天子。”
李仁忠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反应過来,看到一個老熟人也站在一边。
“孙官人,你……”李仁忠再一看坐在中间那個青年,立刻行礼,“外臣参见大宋皇帝陛下,恭祝圣安。”
“朕安。”
李仁忠又說道:“不知天子圣驾长安,外臣唐突,未能准备厚礼,還望天子恕罪。”
“不知者无罪。”
李仁忠如此态度,也是遵从天朝礼制的。
毕竟,西夏是有向大宋称臣的。
在李乾顺刚登基那一会儿,大宋先赐封李乾顺为夏国王,随后辽国也册封李乾顺为夏国王。
两個大国都宣布西夏是自己的臣属国。
李仁忠继续說道:“外臣此次前来,除了代表我主问候大宋,還有一事想要讨一個說法,既然天子在此,便再好不過了。”
“你但說无妨。”
“宋军贸然进攻我石州,公然破坏两国契约,敢问大宋该作何解释?”
“這個問題问得好。”赵宁說道,“朕也有一個問題问你。”
“天子有何問題,问便是。”
“贵国是否有一名为李良辅的将军?”
“确有此人。”
“两個月前,此人带着夏军前往我大宋安北府,毫无征兆对我大宋将士发动突袭,致使数百将士惨死,請问贵使,這件事你打算如何向朕交代?”
赵官家语气平和,但這平和的语气之下,却蕴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李仁忠微微一惊,脑子飞速转动,却想起来李良辅确实在安北府做任务。
只不過他记得李察哥给李良辅下的指令是在那裡逛一转就回来,切勿真的与宋军动手,莫非……
“此事毫无根据,天子切勿听信谣言。”
“阁下的意思是,谁杀了我大宋将士,我們自己人看不见,听不到?”
“這……”
“朕是天下共主,自然不会做违背天下道义之事,朕一直力图恢复宋夏关系,大力推进两国边贸,两国百姓能从中获得好处,朕也颇感欣慰,但是……”
赵宁坐在那裡,看起来竟然還有几分慵懒的样子,秋日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绛纱袍的金丝上,流动着晶莹的光泽。
“但是李乾顺三番五次背信弃义,他欺骗了朕,企图将朕和大宋子民玩弄于股掌之中,朕为了天下苍生,多次对他忍让,他却得寸进尺!”
李仁忠站在那裡,脸色苍白,一句话都怼不回去。
赵宁却继续說道:“朕若再视若无睹,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一边的孙傅心中感慨着:還得是赵官家啊,左手屠刀右手笔,杀人诛心,把人杀了,天下人還得叫好,文武百官還无话可說。
大宋這十年,打了那么多次仗,大宋的老百姓是越大越嗨?
为什么?
因为大义永远都在大宋這一边啊!
人就是這样,眼前的苟且過不好,但却极其向往为天下苍生谋福。
赵官家只是给了他们一個心灵上自我感动的机会,還不需要他们自己到前线。
“天子可知我大夏有多少能征善战之勇士?”
道义已经沒有机会了,李仁忠绝对给赵官家从心理上施压,让他知难而退。
赵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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