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朝堂上還沒有规矩
对付這种人,很简单,聚焦在問題上,别跟老子扯别的!
论起怼人,他赵宁也不是好惹的。
宋钦宗赵桓拿你们沒办法,老子還沒有办法弄你们?
徐秉哲继续硬着头皮說道:“陛下,以现在城中兵力,根本无法与金人抗衡,议和才是唯一的出路。”
老实說,徐秉哲自己跳到這個坑裡来,他自己也后悔了,但眼下,他沒有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說下去。
他的底气来源于朝中大部分人都是主和的。
而且就算触犯了天威,他认为皇帝最多也就是罢免他的职务,不会罢免他的官位。
之前基本上也都是這么操作的。
只要在這朝堂上,不被大多数人反对,是不会被贬官的。
這也是大宋朝的国情之一,赵官家们驾驭群臣的手段之一。
总体来說,北宋的政治斗争,還是有很高的底线的。
而且以现在的实情,根本打不過,就算皇帝临时发怒,到时候還是要议和,自己依然安然无事。
“张叔夜。”赵宁的语气缓和下来。
张叔夜出列,他說道:“臣在。”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张叔夜身上。
皇帝不是在怼徐秉哲嗎?
怎么突然让张叔夜出来了?
众人看不懂。
赵宁說道:“你曾经在秦凤路任职?”
(秦凤路是北宋二十四路之一,北宋的路相当于后来的省,属于省级,秦凤路在陕西一带,包括后来甘肃的一部分。)
“回禀陛下,臣曾经在兰州任录事参军。”
“可還有其他军职?”
“曾经知安肃军。”
安肃军是大宋朝的一個地方军区,军政区,在徐州。
(路下面有府、州、军,這裡的军是地方军镇,例如安肃军,可以理解为安肃军镇。)
张叔夜說知安肃军,就是任职负责安肃军,就像知开封府,任职开封府知府一样的道理。
知安肃军是军政职务。
“那你来回答朕一個問題。”
“請陛下明示。”
“阵前动摇军心,该如何处置?”
皇帝此话一出,其他人立刻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张叔夜出来了。
张叔夜也是心头一震,但他立刻明白自己该說什么,他思忖了一下,說道:“按军法处置,当斩!”
“好!来人,将徐秉哲推出去砍了!”
徐秉哲一脸懵逼,其他大臣也一脸懵逼。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卧槽?
官家這是要杀大臣?
在大宋朝杀大臣,可是触动了士大夫们敏感的神经。
不杀文官是大宋朝的基本国情之一。
但也不是完全不杀。
至少赵匡胤和赵光义哥俩在位的时候,杀了不少。
当年神宗朝,王安石变法,苏轼左右乱跳,今天反对保守派,明天妄议变法派,被两边讨厌,最后在乌台诗案中差点丢了性命。
后来南宋确立之初,赵构也杀了不少大臣。
這也表明,赵官家若真要杀大臣,也是能杀的。
只要理由充分!
再說了,眼下政治情况已经极其特殊。
文彦博当年跟神宗皇帝說,君王与士大夫统治天下。
可問題是,這天下现在被你们這群鸟士大夫治理成啥样了?
金人都打到东京城下来了!
你们還有脸跟朕提這些?
巨大的国防危机,给過去的政治形态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和平年代,要动這群士大夫,還真不好动。
但眼下国破家亡,一是赵宁本人已经豁出去了,他可不想去北方住五星级茅屋,二是东京城无数人支持坚决主战,他是有基本盘的。三是目前主要的矛盾已经从内部的权力矛盾,转移成大宋与金国的矛盾,矛盾转移到外部,内部杀人造成的影响就会变小。
在如此巨大的危机下,杀一個投降派,虽然震动了主和派,但却迎合了主战派的意愿。
政治游戏的本质就是少数派服从多数派。
只要确保在這個框架内,杀人如杀鸡。
别看朝堂上沒多少主战派,大宋各路大军中主战派可不少。
赫赫有名的大宋西军、东南兵马,河北、河东三镇虽然已经沦陷,但军民都還在拼死主战。
近在河北磁州的宗泽,還有在不久之后即将崛起的岳飞、韩世忠等人,全部都是坚定的主战派。
眼下的张叔夜,也是坚定的主战派。
他赵宁杀個投降派,怕什么呢?
大义在手,民心在握,想杀就杀!
而且,杀徐秉哲,是张叔夜說的,朕只是问问他该如何处置。
什么叫帝王权术,這就是啊!
杀人也是有门槛有方法的。
所以张叔夜在回答皇帝這個問題的时候,也是硬着头皮回答的,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把主和派们往死裡得罪了。
但他又必须說,因为這是明确规定的军法。
如果乱說,就是欺君之罪。
站在赵宁的角度,借张叔夜之口,杀徐秉哲,也将张叔夜彻底推到了主和派的敌对位置,沒有缓和余地了。
朝堂,也需要新的平衡。
毕竟政治平衡,是最基础的政治手段而已。
“陛下饶命!”徐秉哲這下是真的怕了,他万万沒有想到自己可能被杀。
本朝优待读书人,优待士大夫。
可問題是,那是和平时期,和平时期需要的是文治。
现在乱世来了,北方都被打废了,战死了那么多人,包括文官武将,乱世用重刑不是說着玩的。
王时雍立刻出列,他說道:“陛下……”
“你先不要說话,不要打断朕!”
王时雍却继续說道:“陛下,徐知府不是那個意思,徐知府他也并非军政官员,所以……”
“朕允许你說话了嗎!這朝堂之上還有沒有规矩!朕還是不是你们的皇帝!要不朕退位,你王时雍坐在這個位置上来!”
這下王时雍被吓到了,他连忙說道:“陛下息怒,臣不敢,臣不敢。”
其他人本来還打算說什么的,见皇帝发飙,连忙沉默下来。
大宋朝是在太平年间待久了,人在太平日子裡待久了,就容易作。
“王宗濋!将徐秉哲拖出去就地正法,以振军心!”
殿前司指挥使王宗濋一脸懵逼,一瞬间,他感觉到无数怨恨的眼神都钉在了自己身上。
這些士大夫,一個比一個凶,饶是他這种皇族外戚,也不敢轻易得罪。
士大夫们的笔杆子,那可是能把人写死的啊!
舆论权都掌握在了這帮读书人手中。
所以他就杵在那裡,假装沒有听见皇帝的话。
其他官员仿佛在說:王宗濋,你今天要是敢动手,我們就群起而攻之,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为了自保,王宗濋干脆一下子假装昏倒在地上。
王宗濋:官家,你再逼我,我晕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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