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請罪
帝威之下,章泽景已经慌了神,呼吸越发粗重,却竭力保持镇定。
“事发后,微臣就已经在调查劫匪进城路线和他们的藏身之所,初步判断,是因为前几日暴雨导致一处废弃城墙坍塌了,守卫還来不及上报,就被他们趁着夜色潜入了城中。”
“那這事儿還是京都营的错了?”赵麒冷脸发问。
章泽景战战兢兢地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哆嗦着說,“暴雨连绵,城中差点被水淹了,京都营一直在带人处理城中水务,一时顾虑不到也是有的。”
還算他机警,這时候沒有胡乱把京都营拉下水。
“至于,那群劫匪为何敢如此猖獗,微臣推测,他们背后或许有人在暗中支持和接应。”
“背后有人?”赵麒眉头微皱,看向乌夫人。
乌夫人也陷入了沉思。
“好啊,朕一直忌惮官匪相交,偏有人不怕死,非得把水给搅浑了,那你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敢如此放肆?”
這句句都是送命题。
章泽景面色胀红,呼吸愈发难受。
他哪裡知道,若知道也不必来递請罪令了。
“微臣不知,只是有所怀疑。”
“你怀疑什么?說。”
赵麒也不为难他,只要他能說出個所以然来,他倒也不会现场就摘了他的脑袋。
“乌夫人,那劫匪头子可是叫刘宝兴?是江南士族刘家的旁支亲戚,多年前他就被赶出了府,靠做草寇为生。”
乌夫人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作为京都首富,她自然跟章泽景打過不少交道。
可两人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关系算不得有多深。
章泽景有個毛病,他认为天下之士当以男人为先,男人为大,女人天生就该依附男人而生存。
当然,這点他一直隐藏的很好,直到一次京都商贾聚会,酒過三巡,章泽景上了头,在一众人的恭维下大放厥词,說出了這惊世骇俗的言论。
从那以后,乌夫人便知道章泽景不可深交,婉拒了他不少次邀請。
现在他突然发问,還是些最简单不過的事儿,她实在不知他葫芦裡卖的什么药。
“的确如此,但民妇觉得這些人不像是一般草寇,那條官道我也走過多次了,头次遇到敢這么明目张胆的谋财害命的,而且,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即便我以重金求放過,他们也根本不在乎,還扬言自己背后有人,不在乎我是否去报官。”
赵麒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不禁眯起了眼眸。
江南士族?
真是日子太拼了,哪裡都有這些权贵富户的参与。
他们想反了天不成?
“去查!不管对方是谁,凡是与案件有关者,一個都不能放過,此事朕会命大理寺少卿卢弘协同你一同查案,大乾商业绝不能再动摇。”
“這次,你若能查明真相,朕算你将功赎罪。”
逃過一劫,章泽景长长地舒了口气,欣喜不已。
“你作为商道司监,最要紧的便是治安問題,如果商人的命都受到了威胁,以后谁還敢经商?”
章泽景心领神会,连忙跪地拱手,恭敬地回应道,“陛下放心,称一定会加强京都商道的巡逻和守卫,增派两倍人手、增设关卡,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事情到此,赵麒也沒了留人心思,挥手让他们退下。
等人走后,赵麒喝了口凉茶,想压下心中的烦躁,但效果似乎并不大。
他揉揉眉心,暗想:江南士族在朝中盘根错节,势力庞大,以往他对此总是睁只眼闭一只眼,可這次他们竟敢把手伸到商道劫掠之事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薛武出征沒有粮食,是江南士族慷慨解囊,他对此也做過封赏承诺,甚至,還特别放宽了他们的权限,但实在沒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总是满足不了意图,扰乱商道,谋财害命這种事都敢做,简直不可饶恕!
…
江南。
王家一间废弃的柴房裡,刘宝兴被五花大绑地扔在角落,身上全是伤,地上還有一大摊未干涸的血迹。
那是他手下被砍头后落下的的血。
時間也就在前半刻钟。
手下为了避免刘宝兴被打,一直以言语激怒王鹤堂,最终,被他一刀砍断了头。
刘宝兴怒不可遏,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给自家兄弟报仇,可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他饿了一天了,身上全是伤,夜裡又湿又冷,他心理防线正逐渐崩塌。
“王鹤堂,你特么什么意思?你這是想卸磨杀驴啊!”
他仇恨地盯着对面的王鹤堂,自己都這样了,他却一脸轻松惬意地享受着美食美酒。
“刘宝兴,折腾那么久,你也累了吧,来吃块鸭肉。”
王鹤堂满脸慈祥温和,夹块鸭肉丢到了刘宝兴面前,還学着唤小狗的样子嘬嘬嘴。
士可杀不可辱,刘宝兴虽然是個劫匪,但也有脾气有血性,哪裡能让他這么侮辱自己?
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挣扎着扭动身子要去撕咬他。
“不吃啊?那要不换個,這個怎么样?”
他再次丢了個东西下来,看着像是個“鸭爪”,刘宝兴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本来沒想看,可眼角余光却瞥到了,那爪子上似乎還有個嵌碧玺的金戒指。
瞬间,他脑瓜子嗡的一声炸响,整個人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那是一只手,他再熟悉不過的手。
他還记得,第一次抢劫的财物中就有這個戒指。
那时,他谎称是自己做生意赚的,亲自给母亲戴在了无名指上,而现在這根断指就摆在他的眼前。
他满脸狰狞,嘶声厉吼,“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想起来了?那我刚才說的,你考虑的怎么样?這事儿闹得太大了,总得有個替罪羊!”
王鹤堂笑嘻嘻地将他扶正坐好,并塞了個鸭腿进他嘴裡。
“我呸!”
刘宝兴直接吐掉,怒气冲冲地瞪向他。
“替罪羊,你是說之前劫了乌夫人那批货的事儿,她不就是個女人嗎?還至于找個替罪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