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雨霁天青
《和大小姐先婚后爱了》最新章節第10章第10章雨霁天青
归宁之日。
陆鹤闲站在别间的正中央,思索地看着被自己脱下丢在床上的玄色袍子,以及身上崭新的天青色长袍,不禁深思起来。
昨夜,小花踩着关府门的点勉勉强强将做好的衣服给送了来,時間把握得不可谓不好。
陆鹤闲就此无情嘲笑了小花一番、拿了衣服回来的时候,便见隋心屋子的灯已经熄了,于是她忍下了敲门的念头,直等到今日吃早食的时候,才将三件衣服交给了隋心。
而隋心拿了装衣服的包袱,只笑盈盈地又道了一次谢,也不打算打开看一眼,便要交给春朦放回屋子。陆鹤闲见状连勺裡剩了一半的粥都顾不上喝完,便开始劝隋心挑一件新衣换上再出门。她好說歹說一通,才终于得了满脸复杂的隋心的首肯,以及对她长時間举着汤勺的手臂的担忧。
而在隋心离去后本应等在饭厅的陆鹤闲,为什么会等着等着就鬼使神差地回房换了那件“雨霁天青”,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她之所以希望隋心换上新衣服的原因,实际上很简单,就是想含蓄地告诉隋府众人,如今隋心是她罩着的,希望這些人不要不识好歹再轻视于隋心。
至于自己为什么也会脱下穿惯了的玄袍、换上青衣……
陆鹤闲其实沒考虑太多,只是那时,她心裡想這么做,便做了。
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想穿新衣”這样幼稚的想法;又或许,是因为那潜藏在心中,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却又确确实实生根发芽了的,關於另一個人的小小心思。
她不可抑制地想与那人更亲近一点,哪怕只是在衣服的颜色款式這方面。
即使,隋心并沒有告诉她,自己要挑哪一件。
但她就是有一种感觉,知道隋心会选那件“雨霁天青”。陆鹤闲敛眸,眼中神色翻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自昨日她们二人在书房互相试探一番后,两人便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那件事,和谐得像是她们只是做了同一场梦。陆鹤闲虽然也预料到隋心会追究她们成亲的原因,但却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大胆直接而又雷厉风行。
其实碍于自己身份敏感,陆鹤闲并沒有想要和隋心說得這么清楚的。但转念一想,若是如此能打消她的戒备,让她過得轻松一点,陆鹤闲便觉得這样也算不错。
想到昨日隋心气得咬牙的画面,陆鹤闲忍不住笑笑,越发觉得這隋大小姐有趣。
也越发想要早点见到她。
于是陆鹤闲理了理衣袖,脚步轻快地向外走去。
待隋心终于挑好衣裳,换上出门,便见陆鹤闲坐在院中石凳上,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隋心眼尖地看到方才一身黑的陆鹤闲不知何时也换了衣裳,青色衣衫仿若朦胧月华散发着细碎的光,银白色的暗纹点缀其上似流云般翻涌,一條象牙白镶银边腰带束在腰间,像是夜幕的耿耿星河。
正是那件“雨霁天青”。
那人柔和的笑容挂在脸上,白嫩的肌肤隐在衣中,更衬出温润的气质,說是少年却更似少女。
隋心看愣神的功夫,陆鹤闲也有些恍惚地打量着隋心。
只见淡青色的衣衫勾勒出女子窈窕的曲线,更衬出那白皙的皮肤和眉间的疏离,让她看起来有些清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裙摆底端的流云纹样,就像是仙子脚下的祥云,似乎转瞬间便会载着她飞回九天之上。
就连她脸上惯常挂着的微笑,此时也像极了青云神女对這人间的悲悯。
她美得如此不真实,却让陆鹤闲有种想要为她俯首的冲动。就像那些所谓的信仰一样,虚无缥缈,却又引人疯狂膜拜。
——若她是月中仙,便让自己来做她裙上的那一朵花。
陆鹤闲不禁在心裡描绘出了一幅“仙子奔月图”,惊艳之余,還不忘再一次感叹瑶台夜之主真真是非卿莫属。
陆鹤闲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上前拉住隋心的手,牵着她往府外走,打趣道:“娘子果真和我心有灵犀,這颜色颇衬我和娘子肤色,娘子可觉得我二人十分登对?”
隋心闻言十分无语,倒也无法反驳,天知道這小将军常年戍边为何仍细皮嫩肉的,一点不似寻常男子。
不過看着倒也赏心悦目,怪不得是那劳什子榜榜首。隋心這么想着,竟有些吃味。
幸好自己纠结再三,仍是选了這件衣服,這样算是扳回来一城了!隋心悄悄捏了捏拳头,心裡燃起奇怪的胜负欲。
二人坐上了马车,仍是霍疏澜在兢兢业业地兼职车夫,而春朦则坐在她一旁叽叽喳喳地說着什么。
因是清晨,又撞上了早市,巷道皆人头攒动,马车只能晃晃悠悠着向前。
街边摆起一個個小摊,摊主们高声吆喝着路上過往的行人。店铺裡的小伙计打着呵欠,惺忪着眼开门营业。行人三两聚在一起,說笑打闹。
這些景色坐在车裡的隋心自然沒有错過。
隋心撩着小窗的帘子,几乎要将大半個脑袋伸出去。
這样欢快热闹的景象,自己儿时也曾和娘亲一起瞧過。可惜彼时年少,又恃才傲物,见着這场面竟只嫌聒噪。如今方能品味其中美好,却已物是人非。
隋心轻叹。
热闹更甚,却身边无人。
“心心!看见巷口那家馄饨摊沒有?可好吃了,我和阿霍从小就吃,长大后每逢回了京城,总要找机会去吃一回呢,陈叔的手艺可了不得!”
隋心悲伤到一半,便感觉身旁挤過来一個人,也伸了半個脑袋进小窗,用手卖力地指着一家馄饨摊欢快地给她献宝。
充斥着黑暗的世界就這样天崩地裂,无数光芒透過缝隙照射进来。细碎的阳光几乎照到了每一個隐秘的角落,一時間,万物复苏,莺飞草长。
眼瞅着悲伤的气氛烟消云散,隋心无奈,刚要呛某人两句,稍一偏头便见陆鹤闲的侧脸近在咫尺,迎着晨光似乎能看见白皙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一丝不自觉的燥意漫上她的胸口,爬上她的脸颊。
隋心状似无意的直了身子,拉开彼此的距离。感到心中热意渐熄,才回陆鹤闲:“一家路边馄饨而已,真有那么好吃?”
陆鹤闲也从小窗缩回脑袋,抱臂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說道:“我的大小姐,可别瞧不起路边小摊嗷。我问你,你之前可曾吃過這类小摊上的东西?”
隋心回忆了一下,倒也沒花多长時間,就得出了结论。
儿时不需吃也瞧不上,后来沒机会也沒心思。
眼见着隋心摇了摇头,陆鹤闲越发神气,她昂起了脑袋,颇有些自豪道:“那你可是错過了好宝贝啊!這么着,等从隋府出来,我們不乘马车了,走回去,我带你吃馄饨,正好顺路转转夜市,如何?”
夜市!
隋心被打动了,馄饨吃不吃還两說,夜市可是一定要逛!
于是隋心雀跃地点了点头,本有些忧愁的心不知不觉被填满,开始翘首期盼夜色来临。
陆鹤闲看着露出少女娇态的隋心,越发觉得這姑娘表现出的成熟与柔弱還有……那时不时的蛊惑人心,都是被逼出来的,实际上内心单纯,容易被骗。
陆鹤闲摸着下巴点点头,应和着自己心中的话。
却见隋心突然浑身一僵,扭头狐疑地瞅着她,开口道:“夫君,你刚刚是不是叫我,心心?”短短一句话硬生生被她拐了七八個调。
陆鹤闲一愣,看着贴過来的隋心有些懵,她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隋心的鼻子几乎贴在了陆鹤闲脸上,双眸注视着陆鹤闲的眼睛,不发一语。
陆鹤闲也不敢动,只能保持后仰的姿势,配合着隋心的动作,四目相视。
只不過隋心眼裡情绪复杂、波涛汹涌,而陆鹤闲眼裡只有大写的懵逼。
過了良久,当陆鹤闲又一次感叹于隋心的這魄力十足的气势时,隋心终于动了。她回到原位,撩起帘子,以手撑头,双目盯着外面,语气凶狠道:“为什么這么叫,不嫌肉麻嗎?”
陆鹤闲直起身子,還有些懵,却仍是回道:“我知道你爹叫你心儿,我娘也叫你心儿,可我就是不想也這么叫,就叫你心心了,也沒有很肉麻吧……”
隋心闻言只扭头瞪了陆鹤闲一眼,便又开始盯着帘外,默不作声起来。
一時間,马车裡安静异常,只余马蹄哒哒和车外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
陆鹤闲不知哪裡惹了自家娘子不开心,也不打算胡乱上去安慰,便撩起门帘往外看了看,竟是已能瞧见隋府的匾额了。她正欲回头招呼隋心,便听自家娘子小声說了句:“我娘也這么叫我。”
陆鹤闲一愣,下意识回道:“什么?”
隋心叹了口气,无奈又說了一遍:“我說,我娘也這么叫我,心心。”
陆鹤闲抬眉,可算明白隋心为什么這么大反应了,她抓了抓脑袋,歉疚道:“抱歉,我不知……若是你不喜我便换一個称呼。”
隋心只是摇摇头,叹道:“沒有不喜,只是我以为……不,沒什么。”
隋心說罢,马车正好停稳,她起身欲撩帘下车,却被陆鹤闲攥住了手臂。
隋心顿住,满心以为這人是要哄哄自己,却紧接着听到這么一句:“那我還能叫你心心嗎?”
隋心抿唇,翻了個白眼,和這人在一起气氛就悲伤不下去是不是?
她瞪了陆鹤闲一眼,恶狠狠地說道:“叫!肉麻死你!”然后甩袖准备下马车,不想却又被扯住。
隋心连话都懒得說了,回头眼神询问陆鹤闲。
陆鹤闲看着自家娘子像炸了毛的猫儿一般吹胡子瞪眼睛,实在沒忍住——撸了两把毛。
陆鹤闲憋着笑,迎着隋心看傻子的眼神淡定說道:“我先下去,再扶你下来。”說罢便起身先行下了车。
隋心本想自己下车,不去管那人,但看到陆鹤闲朝自己伸着的手和脸上讨好的表情时,她撇了撇嘴,還是将手递给了陆鹤闲,被她接下了马车。
二人整理了下衣摆,便向隋府大门走去,霍疏澜提溜着礼当和春朦一起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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