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逼入絕境
他家中富庶，算是小貴族，但家庭並不算出衆，族人爲了依附蒙哥，讓他去蒙哥麾下當傳令兵，藉機接近蒙哥，後來展現出過人本領，才成功被蒙哥看上，招爲親衛。
憑藉着感覺，他一眼看見了被夾在元軍保護之下，又被隋軍團團圍攻的蒙哥。
他的眼睛當場就紅了，沒等蒙哥傳信，就立刻率人衝鋒，恨不能立刻降臨王爺身旁，護他周全。
“糟糕，那元軍隊伍中似乎有詐！”
身爲老將，眼見來援的大股元軍，非但沒有衝殺向易城，反而衝向那剛衝出易城，被他們誤認爲信使的小股元軍，他立刻意識到不妙，開口提醒。
在他說話的同時，大股元軍已經殺入陣中，前行百步。
那衝出易城小股元軍壓力大減，雙方在人潮中開始接近。
劉基緊促眉頭，他已經猜出，那大元蒙王，多半就隱藏在小股元軍之中，他之前能指揮，是因爲熟悉易城，現在卻不好再進行指揮。
“依兩位看來，該怎麼辦？”
劉基問道，想要順勢將指揮權交出去。
與此同時，他心中嘆息，調派兵馬已經來不及了，一旦雙方接觸，大元蒙王必將逃脫。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楊林和韓擒虎眼含兇光，之前還想生擒活捉，現在卻寧願蒙哥死在此處，那樣也不至於一點功勞也撈不到，還要預防大敵再來。
“用投石機！”
猛然間，一道陰寒聲音，從劉基身側傳出。
後者悚然一驚，扭頭看去。
說話的人是韓擒虎，他眼中閃爍着兇光，血絲遍佈，像個欠下滔天賭債的賭徒。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的。
要是大家都爛也就算了，偏偏楊林在最後時刻，配合夏軍打崩了元軍，讓他這個元帥沒有撈到半點功勞，反而有放任元軍進國境的罪責，來護兒那人雖然也沒有功勞能夠彌補過失，但誰叫那傢伙爲了抵抗元軍重傷了呢？
放走了蒙王，他就是三名大將中最不堪的，未來又怎能再與另外兩人平起平坐？所以，他不願放走蒙哥，哪怕賭上投石機，哪怕會造成大批人員傷亡，他也要賭一把！
楊林第一時間以爲自己聽錯了，他猛然轉頭，看見韓擒虎的神情，才發現自己沒有耳鳴。
“你瘋了！”
楊林面上難以置信看着。
現在圍攻的隋軍，並非他西境精銳，卻也是大隋將士，現在正是圍殺之時，現在用投石機，己方不知要被砸死多少人！
“劉大人，用一次投石機，能砸死人嗎？”
韓擒虎沒有搭理楊林。
他已經陷入瘋狂，詢問着劉基，想要進行最後一步確認。
劉基也回過神來。
他深深看了一眼身旁這位賭徒，開口道：“投石機本就賭運氣，攻城之時還好，城牆樹立，砸不到城頭也能砸到城牆上，但若是砸平地上的物事，多一分力氣少一分力氣，結果都可能差上許多步。”
“我只想知道，若是用上駕馭投石機的精銳，需要多少架纔有可能砸死那一批元軍！”
韓擒虎追問。
“這……”
沉吟半晌，劉基道。
“我不敢保證偏差有幾何，不過若是有三架同時出手，或許能在兩三次之間找準感覺。”
“只不過，這種事本就細微，敵人也不是靶子會站在原地，若是沒能砸死那批元軍，亦或者對方提前逃了，那……”
“此事我擔了！”
韓擒虎迫不及待道。
他看向楊林，後者表情十分難堪，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於是韓擒虎道：“靠山王爺，此事與你無關，不論成敗，本將一力擔之！”
狡猾如韓擒虎，此刻竟也說出這種話，可見他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你，好自爲之！”
楊林閉上了眼，不再說話，也不再看。
見兩名隋軍大帥已經打成意見，劉基不再多言，反而道。
“我這就吩咐人去準備。”
“拜託劉大人，一定要尋經驗豐富之人操持投石機！”
“在下儘量。”
……
軍陣中，隋軍捨生忘死阻撓着兩方接近，但終究空隙狹小，仍舊改變不了什麼，只能眼睜睜看着兩邊距離越發靠近。
相對下，元軍卻是一片狂喜。
不論大股元軍，還是小股元軍，都在爲自己的任務即將達成，而心中狂喜。
不光士卒，將領們也是如此。
蒙哥不再掩飾自我，抽出腰刀親率人馬上前，不斷屠殺元軍，不斷朝着阿爾及等人接近。
他甚至能看見，對面殺的渾身浴血的阿爾及臉上，綻放了笑容。
“王爺放心，屬下馬……”
突然之間，阿爾及瞳孔緊縮，表情從狂喜逐漸扭曲，化爲深深的絕望。
這一刻好似時間靜止了，萬物具寂。
蒙哥原本還在奇怪，可忽覺得頭頂的天空像在逐漸被陰雲遮蓋，距離殺出重圍不遠，他擡頭想要看看這陰雲遮蓋多少土地，會不會對後續奔逃造成困擾。
眉眼稍擡起，一塊宛如濃重山嶽的巨塊，出現在他眼中。
“咦？大地怎麼上了天？”
轟！
轟轟！
巨石轟然砸落，鮮血四濺，落地的巨石仍在飛速滾動，帶出一片血肉溝槽。
交戰雙方在這一刻，全都啞然失聲。
不論是任何一方都不會想到，隋軍後方竟會在人流這般密集的情況下，悍然動用投石機。
數個呼吸的寂靜，對於阿爾及來說，好似數十年那麼長。
他張開嘴，一聲好似老邁狼王的嘶吼，響徹在這片戰場上。
“啊！！！！！”
“狼養的隋狗，我要殺光你們！！！”
阿爾及揮動長槍，猛然殺進隋軍之間。
他的嘶吼，在一些人聽來是悲傷的，但在另一些人耳中，卻宛如仙樂。
例如韓擒虎。
當戰場轟隆，全場寂靜，阿爾及的吼聲傳來微弱絲縷，他心中忽得吐出一口氣，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劉大人，夠了，不必再動了。”
劉基本也不想發射第二輪，聽見這話立刻示意，信號旗動，投石機方向不再發射。
“竟，真讓他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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