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九月五日 於夢境世界
起碼地表是看上去幹淨了許多。
蟲羣在失去了指揮之後，紛紛死去，屍體分解成生物質淌了一地——依稀可以看出類似陰影的髒污，卻滋潤了地表，生出更多植物來。
“這是什麼？幫助我們玩藍天白雲過家家嗎？多管閒事的奈拉齊姆——”阿拉納克雖然嘴上說着不相干的話，但心中的失意還是很容易地展現出來，至少從他理都沒理郭繼一眼，就站上了獻祭深淵的階臺能看出來。
外空間中的黃金艦隊集體陷入了無主狀態，控制它們的意志在沉寂之後，這些戰爭機器熄滅了幽能爐，隨着它們之前定下的矢量座標飄蕩起來。
“領主，我們的艦隊還保存有一半左右的戰鬥力，這些黃金艦隊的雜種突然熄火了——”洛德的振幅通過獻祭廣場邊的設備連通過來。
“您幹掉了馬拉什，恭喜您，現在的塔達林，是您的塔達林了。”
“洛德，你們從外空間有沒有看到斯雷恩地表的變化？”阿拉納克卻對洛德的恭維完全沒有反應。
“是的，非常不可思議，我彷彿看到了艾爾——”艦隊領袖沉默了半響，開口道。
“除了塔達林以外的星靈族羣，都已經遇難了，這些是他們最後送給我們的禮物。”阿拉納克語氣平淡。
“……什麼？！”艦隊領袖振幅的頻率提高了四五個等級。
“這就是我要說的——我們需要一些族人回去艾爾，承接正統的地位。”
“…………艾爾？？”
不管塔達林頭子那邊的各種佈置，李想走到蹲坐在廣場中央的郭繼身邊，可算是鬆了一口氣：“結束了嗎？”
“呼，你問我我問誰，這裏經驗最豐富的就是團長你了。”郭繼翻了個白眼，喘得像頭豬。
“而且就算我說結束了，如果我真的能毒奶的話這夢不得沒完沒了——”他按着自己的額頭——精神力嚴重消耗導致他看東西有點重影。
“應該是結束了吧，畢竟就算爆出人之膿，掉進那個坑裏面想爬上來也得幾個時辰——”李想不確定道。
“人之膿？？”郭繼一臉懵逼……
“啊，那是我老師世界的特產。”少年樂呵呵地錘了郭繼肩膀一下。
塔達林們陸續地聚集到高臺周圍，妮子還有李舜生也都跑過來，三個人圍着郭繼直接坐在地上，也不嫌髒。
“這樣吾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郭繼朋友，吾等還會有機會並肩作戰的，有需要，請直呼吾之名，擊碎卡牌。”阿塔尼斯的身影虛幻了一些，但直至消失，他都瞅着高臺上正在和各個塔達林組織交流的阿拉納克，就好像在鼓勵着他。
“……我怎麼感受到了一股gay的氛圍？”尼雅莫名打了個寒顫。
“可拉倒吧，正傳裏阿拉納克就是阿塔尼斯的正室……呃，好像說的有點不尊重人家。”郭繼嘿嘿笑道。
“爲什麼阿塔尼斯叫郭繼你就是用朋友指代，而卡叔對我就是用小友？”李想摸了摸肚子，眼神有些微妙。
“因爲人家年紀大——而大主教今年也才二百多歲不到三百，是星靈中貨真價實的年輕人。”郭繼託着下巴侃侃而談。
“看得出來……你真的很喜歡星際……”李舜生拋着匕首道。
“是啊，不過再喜歡，也不代表自己的愛好一定要給別人造成麻煩。”郭繼撓着臉頰，至少現在，他還是一個裝作外向的，實際靦腆的少年。
“說起來……卡叔呢？從剛纔開始就沒見到他……”李想左右觀察，都沒看到那位高大的淨化者。
“我也沒見到。”李舜生搖搖頭，他按住耳垂，眼睛向右飄了一下：“黑也說沒見到，我們分開大概有半個小時了，就算是在戰線的另一頭，經過這樣的劇變後，阻擋他的塔達林和蟲子自己散去了，現在也該到地方了纔對——”
“……我覺得必須去找一下他——你們是從哪個位置開始分散的？”李想站起來眺望着漸漸佈滿綠色的大地。
……
卡爾達利斯並沒有逝去，李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在洛德的幫助下，他們最終在南邊的裂谷附近找到了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淨化者。
幸好機械身體並不會再爲截肢而苦惱，有了替換零件啥都好說，但剛看過去的時候卡叔的樣子實在悽慘了點。
“我是被突然從地下竄出的坑道蟲掀飛的——”卡爾達利斯語氣裏罕見地透着無奈：“它騙過了我的熱感系統，也有可能是器械故障的關係。”
“它後來自己就融化掉了，感謝你們迅速地淨化了腐朽的阿塔尼斯……我沒能趕過去親眼送走老友……這真是恥辱。”戰士的語氣低沉下去。
“不，阿塔尼斯沒有死，他也沒被腐化。”郭繼搖搖頭，他伸出手掌，一張藍色的卡牌靜靜地漂浮在手心中。
“您能看的到他的身影嗎？”
“這是——”卡爾達利斯的機械瞳孔收縮了一下：“老友，你怎麼變成純幽能了？？”
“你把他——”卡叔又盯了郭繼一會兒，卻沒有發作。
“也好，這對我們來說估計是最圓滿的結局了。年輕的人類。”卡爾達利斯對着他行了一個撫胸禮，儘管他現在正仰躺在浩劫機器人爲他搭築的臨時平臺上。
“請善待他。他是位偉大的領袖。”
即使被腐化的阿塔尼斯並非阿塔尼斯本人，他也不可能再在以阿拉納克爲首的塔達林族羣中獲得當初的地位，甚至可能會被流放、作爲罪人獻祭掉。
幽能化後，雖然不知道這些神祕的人類是怎麼做到的，至少從他們對待自己的態度上看，老友應該不會喫虧。
最重要的是，阿塔尼斯應該還能爲正確的事物戰鬥下去。
卡爾達利斯無條件地相信着李想。
“小友，你有着高尚的品性，我也看到了你的努力，但你被黑暗纏身，這是非常危險的預兆。”“只希望你記住一點，聖堂之道與你同在——”
“呃，但是我完全沒有學過你們光明聖堂的教義啊——”
黑暗聖堂的教義倒是因爲澤拉圖的關係多少懂了一點——
尷尬的沉默。
“我這裏有一些我們光明聖堂教義的資料，本來應該是由阿塔尼斯封你們爲聖堂武士的，但現在……”卡爾達利斯用手撐起半截身體：“我就逾越一下吧。作爲最後的達拉姆，希望你們能讓這種光輝延續。共同的戰鬥讓我明白了，不只是在星靈中，人類一樣可以成爲聖堂武士。”
在卡叔說完這句話之後，手中彈出一把簡易的光刃發生器，遞到李想面前。
“這是我四把相位劍中的一把，送予你，小友——願年輕的你，繼續在羣星之間大放光彩。”
“即便你不能生成聖堂光刃，也請留作紀念。”他低聲道：“EntaroLiXiang。若有機會，我還要與你並肩作戰。”
“謝謝——”少年滿懷感激地雙手收下相位劍，擡起來仔細端詳。
爲啥有點像熒光棒底下的頭子啊……
阿塔尼斯對李想的羈絆應該是有型的，在他收下相位劍之後，少年感覺到了一股非常巨大的人性之力，填滿了自己因召喚亞爾特留斯而重新空洞的胸口。
但卡叔並沒有給他提供羈絆卡牌。
或許是因爲從一開始，這段羈絆就註定無法像尼雅和郭繼那樣長久地維持住，但少年一樣會牢牢記住這位強大的狂熱者，亦是達拉姆最後的戰士。
“哦對了，我也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卡叔。”少年把手伸進納物袋裏，掏了半天，纔拿出一張奇怪的卷軸：“這是……呃，一個比較晦澀難懂的文獻，如果你能看得懂的話，或許可以試試成爲高階聖堂武士——大概。”
“這個稱呼好像是人類用來形容親戚的吧？但我應該不是——算了。”卡爾達利斯搖搖頭不去糾結。
卡爾達利斯收下李想的卷軸後，阿拉納克也終於搞定了各種戰後基礎事項的安排。
“哦~看看你們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樣子，真丟臉。”他吊着眉頭走過來。
“對了，也給你留點東西吧，畢竟你也算是救了我，雖然在那之前我幫過你。”李想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將一個頭骨塞在了阿拉納克的手裏。
“獵物的頭骨？看上去像是你的同族啊，還挺有紀念價值的。”阿拉納克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嘲諷道。
“好吧，我就勉爲其難地收下了，以及，人類，你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啊？？”少年對高堅果的話語表示不解。
“我不是會剋扣獎勵的領主，你想要一顆星球，一個職位？或者珍貴的宇宙寶藏？”阿拉納克一臉高傲的土豪氣息。
不過此時他確實算土豪了——要知道黃金艦隊的家底現在全在外空間飄着呢。
“不用了，估計來不及，也帶不走。”李想搖搖頭拒絕了阿拉納克少有的好意。
“你難道要說協助我們戰鬥是無償的？”阿拉納克語氣變得不善起來：“我不喜歡別人說瞎話。”
“當——當——當——”
鐘聲響起，這熟悉的聲音令所有人類如獲大赦，而李想則趕緊對阿拉納克解釋道：“不用了，高堅果，你記得別和泰爾人宣戰啊！還有依舊要小心黑暗之神，他很可能留下了一些後手陰你！！”
衆人的身影在空氣中漸漸淡去，就好像他們纔是夢境的一部分般。
“再見了卡叔，還有高堅果，別忘了我們！”少年眼中的金光終於消失了，變成了普通的黑色，看上去異常柔和。
“李想？小友？？小友？？”卡叔對這奇幻的場景毫無防備，一時間竟然有些着急。卡叔左右環顧，卻找不到屬於人類的一點點生命跡象了。
“這是緊急折躍嗎？人類也有類似的技術？”阿拉納克嗤笑一聲：“如果人類勢力介入我們的內戰是爲了換取對一方的和平——也好，反正他們貧瘠的星球我毫無興趣。”他轉身對浩劫機械道：“把這個殘廢擡走，修理一下。”
他末了覺得有點不對味地把玩着那枚頭骨：“高堅果？那是什麼代稱？”
卡爾達利斯在因李想消失短暫地慌亂之後平靜下來，將小友留下的卷軸打開，想要仔細閱讀。
“嗯？？暴風落雷？？陽光之槍？？這是啥？？”卡爾達利斯的機械眼中彷彿充滿了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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