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内外兼修 下 作者:梦入神机 热辣辣的日头仍旧炙了下来,但這小区裡面却西临湖泊,绿树成荫,清爽的风从湖泊上吹了過来,悠然的水气另人神清气爽。一栋栋白色的洋楼错开,中间有极大的面积,浅草成茵,树木郁郁葱葱,和那些拥挤的热死人的居民楼一比,简直是地狱与天堂。 這城市虽然不比京裡,沿海改革开方区,但這样危机处理部地方房产,少說也要几百万,近千万的样子。這自然是吕娜的私人别墅。 当着水波荡漾的湖泊,有一片松树林,火毒的太阳真火从树叶缝隙中洒落下来,也不過化成零碎的金屑,再被湖风一吹,毒热完全失去了威力,反而有些懒洋洋的味道。 王钟做了個老熊抱树的**,站成桩,三长一短的呼吸吐呐,声音传得老远。 而吕娜却是悠闲的坐在宽大的太阳椅上,带着一副墨镜,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衬衫,下边打了一個精巧的结,隐隐露出了晶莹似雪的小腹肚脐眼,下身穿浅色齐膝盖的紧身牛崽裤,下面一截修长的玉腿和全身玲珑的曲线要看得任何一個**留出口水来。 吕娜這一身打扮既时尚,又带有清爽明朗的味道。只不過气质上有些神秘,沒有一种让人可以亲近的感觉。 看着王钟在那裡站桩,练习形意拳法中的“熊膀式”,吕娜拿起旁边白色小圆桌上面的冰镇柠檬汁,用吸管小小的汲了一口。宽大的墨镜遮住了眼神,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偶尔用纤细的指头敲击着桌面,发出“腾!腾!腾!”的声音。 龙、虎、猴、马、鸡、熊、鹞、燕、鹰、蛇,這形意十式,王钟一招一式的缓慢游动起来,配合呼吸吐呐,心与意合,意与拳合。手,足,膝,跨,头,腰,背的活动,每一次的呼吸吐呐,王钟就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都随身体动了起来,全身仿佛有数股气在流走,或暖或凉,這是自己练铁砂掌从来沒有感觉到的。 铁砂掌练筋骨皮,讲究一個强横霸道,刚猛,无坚不摧。内家炼身心,意识,五脏,脉络,理血行气,带有医理,讲究一個大势,柔和,连绵,积柔成刚,水火同源,阴阳调和,五行循环。 练了数遍,王钟突然感觉到自己肺部隐隐做痛,仿佛有沙子在裡面搓动,干涩干涩的,十分不舒服。跟着吕娜练了半個月的形意六合拳,终于学到了裡面的呼吸吐纳术,怎么与动作身心配合的诀窍。受益之大,简直无法想象。只是最近每每活动到肺部时,就有這种感觉,近来越发强烈了。 “终究還是练伤了肺!”原来练铁掌,双手不停的在铁砂中抓拍,戳打,体力消耗,呼吸一粗,年深日久必定要吸进大量的铁砂粉尘,积聚在肺部,這是個无法避免的問題。 肺部异常不舒服,王钟一咬牙齿,猛烈的演练起来,好象要把肺部裡面的积聚的粉尘经過剧烈的运用都挤出来。 呼啦!呼啦!听见王钟的呼吸突然粗了许多,嗓子裡面仿佛被棉花堵住了,动作越打越快,脸也红得像猪肝,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了上来似的。眉头一皱,下了墨镜,合身一扑。不容毫厘间往王钟背上一拍! 王钟猛然觉得肺裡的鲜血上涌,瞬息就到了喉咙口!“咳!吐!一大口粘稠带血的脓痰吐了出来,其中還杂有密密麻麻漆黑的小点。 “积痨還得慢慢调养。要不来這一下,不出三十年,你肯定就是個痨病鬼!”吕娜白了王钟一眼。回到太阳椅上又喝了一口柠檬汁,并且把裡面的冰块含到嘴裡,碰的牙齿咯咯做响。 “這個我也知道!只不過沒有办法。练外不练内,终究是個空。对了,你今沒去上班?”王钟做了個深呼吸,觉得肺部舒服了许多,转過头来问。 “這几天休假,下個月還有一件棘手的案子的要处理。”吕娜用手揉了一下额头,王钟与她相处了半個月,也知道一点点了,见得這样,知道是碰到了棘手的事情。 自王钟当街打死人,又袭警被捕。被吕娜利用职务将案子接過手,捞了出来,已经有了半個月。王钟为躲避风头,整日就在這豪华小区的别墅裡面呆着,看着吕娜早出晚归的忙,不知道干些什么。 吕家与王家一样,都有点世家的味道,只不過一個从政,一個从商。吕家在京颇有势力,掌握部分军政要权,地位也是根深蒂固的,但树大招风,仇敌也是不少。吕娜嫡属的部门說神秘也不神秘,說普通也不普通,就是国家安全部,一般处理突发性事件,直属于中央。這次吕娜分到地方上,自然是从基层做起,锻炼资历,然后回京才好一步步的迁升。 虽然如此,吕娜把王钟這案子的档案从刑警大队裡面提了出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王钟家裡出的钱力也不少。当然,這一切都是暗箱操作的,王钟這個当事人,是一点都不清楚,心中虽然知道,也懒得去问,对于這些,王钟是从来不关心的。 吕娜人长得又漂亮,又是高干子弟,在京的时候免不了一大群花花大少,公子什么的追求,弄得她不厌其烦,這次正好一石二鸟,出来清净一下,顺手就解决了王钟的麻烦。案子落到了她手裡,拖得一年半载的,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要我帮忙?” “你!得了吧,安心在家做饭,不打死人就算帮我忙了。你打伤的那個刑警叫张国柱,每天不依不饶的要追查凶手,不然就去闹。亏得把他调离了单位,才勉强住了口。”吕娜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四五岁的男孩,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王钟练外家功夫久了,做得一手好药膳,吕娜有天偶尔尝了一下,就逼迫王钟天天做,连保姆都辞退了。王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学内家拳,养好积劳,也沒办法。吕娜今年是二十四岁,王钟正好二十,還沒出头。 师从武当山一位长老,六岁就开始学形意,十二学八卦拳,十五学太极,吕娜比王钟的拳龄足足大了八年。只不過王钟十年之中,简直是万事不管,太勤了。把铁砂掌這外门功夫几乎到了由外入内的地步。 “我打死的人,是该死!”王钟瘪了瘪嘴,眯起眼睛:“那警察不分黑白。” 吕娜见得王钟眼光似乎有点熟悉,就仿佛自己小时与家人過黑水,到长白山,夜裡碰到一群饿极了的狼!王钟的眼光正是這样绿油油的,却又有一丝不同,但說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同。 “好了!好了!我這几天教你把劲道练好了,說不定還真有事情要你帮忙。”吕娜见了王钟的眼神,生怕他又跑出去,惹出麻烦来。 “王家怎么出了這样的男孩儿。還沒看這样性情的,只怕近妖了。”吕娜想了想。就听王钟嘿嘿笑了两声:“這半個月那個周公子缠了你几次?” 吕娜一听,面色刷的变得冰冷:“這人是披了张人皮!”王钟愣了一愣,眼睛又眯了起来。“你刚才說的麻烦事是不是与周公子有关,京裡的周家,我也听說過,我大哥好象有来往。” 吕娜面色缓和了一些,似笑非笑:“你们王家的关系倒是挺广的。跟周家也有来往?” 王钟听着语气料定不对,知道恐怕是家族之间的矛盾,顿时沒了兴趣,无所谓似的摆摆手:“這些事情与我沒关系。利益上的恩怨往来,我沒兴趣知道了。反正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当家。” 吕娜突然神秘的一笑,**了下几丝刘海儿,起身转到后面,就见地面上插了数十根茶杯来粗的木桩,呈梅花型,這是练身形常常用的梅花桩,一人多高。 “你发一掌试试!能从中击断么。”吕娜指了指面前一個木桩。 王钟上前摇了摇,有些松动,插得不深,上前就是個马步,“奔雷式”闪电般的推出,仿佛砍树劈柴。砰的一声巨响,随后喀嚓一声,只见不但断成了两截。并且连桩子带根都飞出去了。挑起一大片泥土,险些溅到了吕娜身上。 吓了一跳,闪身躲开,吕娜直气的横眉倒竖:“出手太刚硬了,学了這么天,還沒悟出吞吐劲道的诀窍,我学的时候,三月。。。。三天就学会了。這样一下,不打死人才是怪事了!真是气死我啦!” 王钟瘪嘴巴:“那你演示给我看,怎么打!你不喜歡刚硬的?难道你喜歡软绵绵的?” “真是快要气死我了!把我气死了!” 吕娜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噗的一声,差点吐出血来。平时哪個人敢在她面前讲這样的话,在京无论多么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再她面前都是彬彬有礼,生怕被看轻了。偏偏就出這么一個人!虽然拿他当弟弟看,但到底也是個**。 不過王钟给吕娜的第一印象就是当街杀人袭警,是個亡命徒的角色,一点顾忌都沒有。随后刚一见面,又把自己样的狗打死,车打坏。碰到這样的人,吕娜還真沒办法。 “呼呼!”吕娜最后只有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咬牙切齿:“你看好了,我怎么打的。你练好了,就去给我卖苦力!只要不打死人就好。” 王钟点点头,吕娜随后做了個白鹤晾翅的其手式,舞动起来,王钟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吕娜姿态优美,仿佛一只仙鹤在沙洲上起舞,到了后来,越舞越快,越舞越急。那阵阵幽香不停的往鼻子裡面钻。 突然身形一收,更加浓厚的幽香扑鼻過来,另得王钟几乎窒息了,鼻子痒痒的。“啊弃!”一下差点连鼻涕都打了出来。 喀嚓!木头断裂声!王钟看时,只见吕娜一掌击在木桩腰部,木桩下面半截纹丝不动,上面一截凭空飞了出去,断裂的口子平平整整的。 “看好了沒有!這叫控鹤劲,积柔成钢,运劲成圆。你来试试,照我的动作做一遍。”吕娜脸蛋红扑扑的,喘了几口气,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演练一下這拳法,消耗了不少体力。又回到太阳椅上,拿起柠檬汁狠狠的汲了几口。 “前面的白鹤式,只是個运势的**,把全身的练熟了,可以不要這些花架子,我当年学過這個套路。只是后面的精髓配合呼吸吐纳沒学到,刚才最后一下被你身上的香弄得打了喷嚏,沒看清楚,再看一遍就沒問題了。” 王钟老老实实的舞动了一下,觉得顺手,便点点头。 “你!”吕娜气喘未定,猛一听王钟的话,顿时一口柠檬汁呛到了气管裡面,连连咳嗽,连眼泪都留了出来,操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王钟就砸。王钟手一晃,一爪抓了,又放到了白圆桌上。 “好呀!”吕娜气极反笑:“好徒弟,好徒弟!要我再演一遍也可以,不過不打木桩了,要打你人。不然拉倒。” 王钟眼睛一亮:“這個办法好,打在我身上正好琢磨劲道。比看上十遍,手把手的教都好。” 吕娜一愣,看王钟语气十分正经:“你說真的?” “切!”王钟嗤嗤鼻子:“哪裡還有什么真假,练這东西,不吃点苦头怎么行。快点来。要用全力,打死了不关你的事。朝這裡来,我好看個清楚。”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哦!”吕娜动容了,王钟這么干脆,自己倒是犹豫起来了。 “快点!”王钟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左肩膀上,连声催促。 “你個疯子!”吕娜跺跺脚,站起来,走了個圆圈,随后又做鹤舞,猛的一扑,朝王钟肩膀打来。 镜头似乎缓慢了!王钟把精神都集中起来,四面的风声,水声,树夜沙沙声,都听不到,一片宁静。 只见吕娜手刚刚接触到肩膀,是五指并拢,成鹤啄,一点针似的劲道刺进肩关节中,整個手连肩带臂都剧痛起来,另王钟都滋了滋牙。 鹤啄一伸,点到肩关节,瞬间化成掌,揉运两下,一震一戳一弹。最后一刹那,吕娜一口长气嘘出,吐气如兰,全身关节的抖动,手上脉络的跳动,王钟都清晰的感觉在脑中。 喀嚓!整條手臂似乎失去了知觉,身体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砰的撞在树上,软绵绵的垂了下来。這一下伤势牵连到肺部,咳嗽连连,吐了几口血沫。 “好!好!好极了!”王钟勉强拖起臂膀挣扎起来,眼睛中闪动中欢喜的光,“只是劲道不够,换我的话,還要抓上一爪子,這一下连裡面的骨头都成碎成粉末了。” “疯子,疯子!”吕娜跺脚大骂,刚想上去搀扶,王钟自己起来了,一手抓住左肩膀,恶狠狠一扭,喀嚓一下,关节复了位。看见王钟痛得脸都扭曲起来,還不停的叫好。吕娜是又气又急。 “好了沒有,手断了今天還是要做饭,沒得商量!”吕娜恶狠狠的模样。 王钟這时候已经又练起了形意十式,裡面又搀杂了铁砂掌法,腾挪跳闪,如虎跃狼奔,突然一個白鹤式,朝面前一株人粗的松树打去。 砰!松树震动,针叶扬扬洒洒的落了下来,吕娜连忙来见,见皮都沒掉一块。王钟转到了树后:“這裡呢!”吕娜连忙過来看,只见树干对面出现一個掌印,松树壳都被震得粉碎,**远处的草地上,露出裡面红白的树肉。 “隔山打牛劲!”吕娜惊讶的望了望。 “沒错!一法通,万法通!”王钟摸了摸树肉,湿湿的树汁渗透出来,用指头点起尝了尝:“炼精化气,内家功夫正是将全身精血,精髓,**,精气等等一切炼成内劲,我早就学了内家套路,只是沒学呼吸吐纳术,如今练了半個月,存了内气真劲在**,刚好学会收发,這铁砂掌中的隔山打牛的功夫自然就使出来了。师傅儿,你沒练外家功夫,来打树试试。准沒我行。” “哎呀!教训起我来了!”吕娜看了看天:“该做饭了,把椅子桌子给我搬进去。你既然拳脚有個轻重了,我正好有事要你做。” 得今天這一顿悟,王钟心裡豁然开朗,他原本苦练了十年外门铁掌,又练了内家套路,根基扎得极稳当。只差一窗纸沒被捅破,如今一但破了這窗纸,突然想起顾汝章后面记载的那篇文章,细细一想,却是修了内家功夫后铁砂掌运劲的法门。什么隔山打牛,凌空虚抓。都是要有内劲了才能用的。 想想,王钟又是一掌,正好把個白圆桌打了個四分五裂!又听得吕娜尖叫起来。 好不容易做了饭,两人吃了,吕娜对這個免費的保姆還是比较满意的,王钟收拾了,又不分日夜的练起来。拳脚呼呼,劲风鼓荡。吕娜摇了摇头:“真是個疯子!”去洗了個澡,日头已经降临了下去。 吕娜换了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衣,拿了一叠档案,走进客厅,又上了楼,就听见喀嚓一声,探进脑袋看,只见王钟坐在地上,手中一個景德镇仿元青花磁杯子被捏成了碎片。王钟歪了歪头,顺手一掌又朝地板拍去。 地面是纯竹片水磨的,這一下去,也只怕也要裂成几块。 “停!”吕娜一声尖叫,惊得王钟连忙住了手:“看来你是要把我這房子撤了才舒服!好,极好!” “拆了我再出钱陪你就是!”又是一句让吕娜差点吐血的话,王钟却收了手,沒拍下去。 “你過来,我正要有事,你先看看這個!”吕娜把手中的档案袋丢给了王钟,王钟一抓住,不想心不在焉,一下把牛皮纸抓了個稀烂,又看得吕娜摇头叹气,似乎心力憔悴的样子。 “恩!?”一张照片滑落出来,王钟拣起来看,只见上面比较模糊,但隐隐见得到是一個女孩子全身**,下身似乎有血迹,躺在一间非常豪华的**,也不知是昏迷過去,還是死了。整個房间沒照全,但也异常华丽。 “那個周焕文干的?”王钟瘪了瘪了嘴巴,看了看模糊不清的档案。 “十有八九!在京就传過风声,我知道得清楚,只是沒证据,這次我出来,這畜生也跟了出来,想必是又犯了兽性,结果不比在老家,沒防好,露出尾巴了,被危机处理部一個我這边的人偷摄了档案上的照片。那家伙盯我盯得紧,正好你帮得上忙。” “這案子是一個月前的事,档案跟你一样,被提进危机处理部去了。照片是摄的档案上的,不怎么清楚,照片上的女孩听說是個学生,当时下了药,现在不知道死活。也沒见到人。”吕娜所在的部分是危机处理部,這周焕文是危机处理部。王钟听說過。 “不用查,查清楚了也沒用。连我杀人袭警的罪名都沒事,何况那個周焕文。”王钟又眯起了眼睛,点点头:“這人该死,全家都可以死!” 吕娜又看见饿极的狼发出绿油油的光,不由得一阵好气,一把抓過档案,回楼下又上来,手裡多了一只手枪,指着王钟:“你比這個怎么样?” 王钟干笑了一下:“你要我怎么做,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