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只想着你 作者:未知 延順十五年冬月,趙鄴禪位歸政皇太子趙憬,宰相姚修與夏廉於大慶殿奉太上皇令宣讀詔書,昭告天下。 皇太子趙憬繼位,次年改年號建興。 這年八月初八,永安縣城內再次熱鬧起來,接連叄日,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出城去看錢塘江潮。 十里街的雙清橋前站着個身穿深藕色繡花褙子的婦人,婦人瞧着約莫叄十來歲,她扭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小丫鬟道:“去問問寶珍嬤嬤好了沒,還有你們相公人呢?” 丫鬟應了退下沒多久,卻見中年男子從院子裏走出來,一身尋常青色直裰的相公,誰敢相信這人數月前還正坐在大慶殿中。 “趙叄兒,你怎這麼慢,我聽說去遲了可就佔不到好位置。”婦人笑着對男人道。 男人走到她身側,道:“我聽說這江潮每年因此而喪命的也不少,還是晚些去,遠遠看着就是。至於寶珍,我讓她給你收拾兩身衣服去了,免得叫潮水溼了身。” 陳令安一聽這話,便曉得這人是故意拖拖拉拉不肯出門,原本要發怒,聽到後半截,倒笑出聲來。 趙鄴追問她。 她輕搖着手中團扇,道:“聽說陳二和他媳婦還是因這潮水而結緣,不過究竟如何我也不大清楚。” 據陳二在母親跟前請罪,是他當時犯錯玷污了幼娘,母親心想男人好色難免,一時氣急,終究信了他的說辭。 陳令安雖不怎麼信,但這事再如何都不大好對趙鄴講。 要知道陳元卿在叄品禮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十多年,這人才給他挪了個地兒,只是離宰相還有一步之遙,但看他那一向看不慣的外甥女婿都已經位極人臣,也不知道他如何想。 好在趙鄴對這並不多在意,等小廝備好馬車,擁着她走過去。 等一行人到江畔附近的時候,看潮的路早已被衆人圍得水泄不通,別說馬車了,連人都擠不進去。 陳令安掀開簾幔往外看去,這會兒浪潮洶涌,滔天濁浪排空而來,驚得衆人連連後退。 周圍鼓聲震天,江面上卻出現了好些個手持小清涼傘立在船頭的少年。這些少年披散着發嬉戲於浪潮間,爭相迎潮而上。 陳令安與趙鄴二人都養在京師,汴京水不如永安這般多,哪裏親眼看到過這景象,兩人俱看呆了。 隔了好會兒,趙鄴才摟着陳令安道:“原先我在奏摺中聽聞這‘弄潮兒’爲錢塘江畔奇觀,還心存疑慮,今日見了才知自己狹隘褊小。叄郎如今身居其位,若有機會,不該偏居一隅,當多瞧瞧纔是。” 陳令安心忖:“他做了十多年皇帝,先前一日不敢懈怠,這會兒便是出來也心繫着社稷。要不是爲了當年應她的事,如今恐怕還好好地做着他的官家,畢竟本朝至今還未曾有過內禪的事。” 不過既然已退位,國不容二主,又怎好回去與憬哥兒爭權,那樣反會攪得朝中人心渙散。 陳令安這兒望着江面晃了神。 倒是趙鄴不知想到哪裏去,突然湊近了她的臉,幾乎貼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安娘,你莫不是看中了這些不惜性命的無賴?” 陳令安淡淡瞥了他眼,他方纔還夸人來着,這會倒成無賴了。 趙鄴瞬間噤聲,卻抱着她不肯鬆手。 陳令安氣得沒法,無奈道:“趙叄兒,你這一天天的,想着什麼呢!” 趙鄴盯着她。 許久之後他纔開口:“原先惦記的事太多,只到如今這歲數,安娘,我心裏就只想着你了。” 陳令安聽了扭頭看向男人異常嚴肅的臉色,輕聲道了句:“趙叄兒,我知道了。” 如何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