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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鹤群!

  褚恬下意识裡就觉得這事太难以置信,然而她也清楚,徐沂不会拿這种事跟她开玩笑。定了定神,褚恬嗓音干哑地问他:“那你這次回来,去见她了嗎?”

  徐沂摇摇头,眼神越過她,看向窗外,“她总要接受大哥已经离开的事实。”他知道,這对孟凡来說很难很难,但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恢复方式。他始终,都這么认为。

  褚恬感觉自己心跳如鼓擂。

  今天早上,其实徐沂起床后沒多久她也就醒了過来,迷迷糊糊间她知道他出去了,便无意识地推开门去找他。徐沂和傅毓宁的对话,她其实并沒有听进去多少,一来是当时刚睡醒還有些怔松,二来是,她听了几句之后,脑子就全懵了。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完完全全地清醒着,听完徐沂的话,她感觉口焦舌燥,沒来由地一阵心慌。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徐沂微叹口气,伸手慢慢抱住了她:“我并非刻意瞒你。只是你刚做完手术,我不想在這個时候开口跟你說這些。”

  褚恬沉默了片刻,忽而抬头问他:“既然你并不是来看孟凡的,那你为什么還要来医院?”

  徐沂眉头轻皱了下,有些许无奈:“就是我跟小姑說的那样。”

  這個理由,他并不愿意多谈,也幸而褚恬很快就想起来了。她抿抿唇,小声說:“是孟凡的妈妈总是打电话催你嗎?”說到這裡,她微扯了下嘴角,“她怎么能這样,我生病做手术了,都還沒跟你說呢。”

  徐沂沒說话,只是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仿佛无声的道歉。

  褚恬顿时又觉得心裡很难過。她想要徐沂的感情,但那是爱,并不是歉疚,而且這歉疚感還是因别人而起。她那句不想听他解释也并非是玩笑话,她知道徐沂一定能找出理由来,而且一定能說服她。她真的毫不怀疑這一点,她从心底裡相信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然而有些时候,感情是不受道理所控制的。

  思及此,褚恬也无话可說了。

  话虽然都說开了,但褚恬的情绪并未缓转過来,两人還是别别扭扭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医生检查后带给褚恬一個好消息,她可以拆线出院了。褚恬听了也长吁了一口气,再在這儿待下去她也快要抑郁了。

  拆了线之后,聆听了一堆医嘱,褚恬催促徐沂赶紧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徐沂却并不着急,慢悠悠地动作,磨蹭到了中午,才带着她回家。一周多的時間沒进家门了,褚恬推开门一看,整個家裡却并不如她之前设想的那般满是灰尘,相反,处处都收拾地相当妥帖。

  看出她的惊讶,徐沂解释道:“住院這几天,是小姑找人来收拾家裡。。”

  褚恬环视一圈,忍不住在心裡感叹,這小姑真是太贴心了,小姑父娶了她,可真是有福了。

  徐沂换好鞋,說:“去换衣服吧,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随便。”他笑得太好看,褚恬刻意避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

  在褚恬這裡,徐场副同志现在可以說是戴罪之身了,也不好要求什么待遇,更不能太在意自己老婆的态度。于是当下,徐沂脱了衬衣,就进了厨房。

  老婆說随便,可他不能真就做得随便了。一顿午饭做了快一個半小时,最后端出来了三菜一汤,清蒸黑鱼,野芹炒千张、凉拌四季青和排骨汤。這期间褚恬一直在房间裡休息,等到她出来一看,看见摆在桌子上的菜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徐沂将最后一盘菜放到了桌子上,一边擦手一边对褚恬說:“饭好了,過来吃。”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褚恬怎么也說不出“沒胃口”這样糟蹋徐沂心意的话,她慢慢走到桌边,看着桌面上摆放的两碗汤,微动了下嘴唇,說:“总是喝汤,你能吃得饱嗎?”

  “沒事。”徐沂說,“反正不用训练,我就当修身养性了。”

  什么修身养性?褚恬瞥他一眼,惹得他一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整顿饭下来,褚恬喝了一碗汤外加一個小馒头。吃完以后也不着急离桌,她胃口淡,不愿意吃肉,就将排骨全部拨到了徐沂碗裡,让他吃光,撑得徐沂险些胃疼。

  吃過午饭,徐沂让褚恬去休息。

  住院這几天,褚恬大半時間都是趟在床上睡了,回到家裡舒适的床上,她倒是睡不着了。褚恬起身,打算去书房找本催眠读物来看,结果一来到客厅,发现徐沂靠着沙发睡着了。他看上去睡得很仓促,仿佛一坐下沒多久就睡着了,连裤子都沒来得及换。

  褚恬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她打量着這個男人,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倦意,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色,想必是住院那两三天熬出来的。想来也是,一米八几的高個子男人,蜷窝在一张不到一米五的小床上,怎么能睡得好?更何况,他心裡還有那么多的事。

  她在住院,他要照顾她,同时還要惦念着另外一個人。她清楚那并非他的本意,他甚至都不愿意去见孟凡,不愿意以那种方式去见她。她明白他這样做的一切理由,可因深知他会因此而心裡备受煎熬。

  她知道她心裡有些狭隘了,可就是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因为其他女人而分一点神,哪怕那是一個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威胁的女人。

  打破此刻宁静的是徐沂的手机铃声,他反应速度极快地睁开双眼,正要去摸手机,看见坐在一旁的褚恬,反倒愣了下。

  褚恬還挺淡定的:“接吧,說不定有事呢。”

  徐沂低低嗯了一声,站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褚恬在客厅独自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口渴,便去厨房倒水喝。似是觉得光喝白开水不够,她挖了一大勺的蜂蜜,兑进水中,用汤匙慢慢地搅拌着。

  徐沂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她正掂着脚尖去够放在柜橱最裡面的柚子茶。看她有些吃力的样子,徐沂快走了几步,给她拿了下来。褚恬让他拧开,又挖了两大勺,放进了蜜水裡。

  徐沂在一旁看着,唇角轻扬:“這么甜,喝了不怕难受?”

  褚恬送到他嘴边,让他尝了一口,问他:“甜嗎?”

  徐沂咂摸了這個味道,甜味儿入喉,還算能忍,沒那么伤肝。

  褚恬一口喝掉這杯自制的蜂蜜柚子茶,转過身对着水龙头刷杯子。徐沂斜靠在身后的流理台上,注视着她的背影。刚才从阳台回来,看见她侧影的一刹那,徐沂就发现了,她瘦了。将近一米七的個头,原本還称得上高挑纤细,可现在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T恤,下摆和衣袖处都空荡荡的,看上去格外羸弱。

  一眨眼,褚恬洗好了杯子。徐沂回過神,抓住她的手,取過毛巾,轻轻给她擦了擦。

  褚恬看着他,等他擦好了,才轻声问:“打电话過来是不是又叫你回去?”

  徐沂顿了下,低嗯了一声。

  有過上一次的经历,褚恬现下并不觉得很难接受了。嗓子忽然有些粘,大概是刚刚喝的太甜了。她咽了咽口水:“這次也是有车来接嗎?”毕竟现在已经過了发往X村的最后一趟车的時間点了。

  “有。”

  褚恬点点头:“那你赶紧收拾东西吧,我看看有沒有什么能给你带的。”

  “不着急。”徐沂将急着出去的她拉了回来,“明天早上才走。”

  褚恬啊了声,看清他的表情,確認他沒有再开玩笑,才轻轻又哦了下。

  徐沂看着眼神恍惚,脸色有些苍白的褚恬,手一使力,将她抱进了怀裡。褚恬愣了下,缓過来劲后,猛捶他的肩膀,往外推他。可她毕竟是女人,力气哪能大過一個当兵的男人,她使劲挣扎着,却還是被他抱得牢牢的。

  褚恬眼泪掉下来:“你、你逗我!你是不是觉得你走了我就一定会难受?”

  她觉得,這世界上恐怕沒有比她還可怜的妻子了。

  昨天一整天,她都在纠结到底是听他解释還是就這么跟他吵一架。她心裡很生气,可经過上一次那件事,她几乎都不敢跟他吵架了,生怕在他们還吵着架或者說還沒来得及和好的时候他就被部队叫走了。然后就這样半吊着,在他走后,留给她的只能是难過和无尽的后悔。

  即便她再怎么安慰自己那是一段婚姻必有的相互磨合的過程,可還是会很难受,比生他的气更难受。而這一切他明明都该知道的,他怎么還能這样跟她开玩笑,這样逗她?

  越想越气,褚恬拧他,可身上沒劲,手上也使不出来力。

  “恬恬……”徐沂虚握住她的手,轻轻亲吻她的唇角,“对不起。”

  如蜻蜓点水一下,短暂的停顿后,是炽热而猛烈的攻城略地。他紧扣着她的腰,似乎是不容许她有一丝躲闪。褚恬是彻底沒有一丝气力了,即便是徐沂早已松开了对她双手的钳制,她也推不开他了,只能松松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渐渐急促,气息间隔越来越短,感觉到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徐沂终于松开了她。

  褚恬泪流满面,她不想哭了,可眼泪似乎怎么也止不住。再加上刚刚呼吸不畅,她止不住地打嗝。可以說,這是褚恬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個吻了。可徐沂似乎是并不在意,他就這样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沾湿衣服。

  這一次,褚恬哭畅快了,连着上一次他突然结束休假离开她时的难過也发泄了出来。见她停止啜泣,徐沂拿過一盒纸巾,替她擦了擦脸,擦到一半,纸巾盒被褚恬红着眼睛夺了過去,自己来。

  徐沂望着她,静默片刻,突然开口:“等我调回团裡,申請一套房子,我們搬過去住。”他說的很坚决,像是早已做好了决定。

  “我不。”褚恬别過脸,“這房子是我好不容易装修的,我還沒住回本。”

  “那就先放着,以后老了再回来住。”徐沂說,“反正不管怎么說,你得跟我住一起。”

  想的——還挺美。褚恬瞪他一眼,沒說话。

  “我不是开玩笑。”徐沂的神情很认真,“褚恬,我想我們两個好好在一起。”

  褚恬有些意外。自从求婚那次之后,他就很少說過這种袒露心迹的话,她很明白他這個人,他聪明,他什么都知道,可却什么也不說。像這样“直言不讳”的,還真是很少有。

  褚恬撇嘴,假装不满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情势所迫才說這话,你不用对我太内疚,本来就不是很大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

  “怎么会是情势所迫——”话音戛然而止,徐沂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他說:“也罢,我還是先申請房子,等房子下来了,我請假回来搬家。這一次一定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

  他說的很一本正经,可褚恬却装不下去了,抡起拳头捶他肩膀:“你少自說自话,我還沒答应呢!”

  徐沂很轻地笑了下,就势圈住她的腰,将她抱住,声音低而有力:“說好了,恬恬。我会好好照顾你,這次的事,不会再发生。”

  褚恬一开始還挣扎,可慢慢地,還是心软了。

  就這样吧。她听出来他是在很认真地考虑他们的未来,也听出来了,他对她的感情。她也想,跟他好好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說:

  提前更了。

  我感觉說白了,徐沂就是那种不太会道歉的人。他情商不低,但不太会說为自己解释的话,潜意识裡觉得解释就是推脱责任,所以他很少說這样的话。像今天這样的解释,也是做了心理建设才对恬恬說出口的。我觉得能理解吧,对一個大男人来說,你让他事事都往外掏也不太现实,尤其是徐沂性子這么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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