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 君是巫峯未出雲
世界的輪迴相對於寧凡而言,靜止了。
這是一種相對靜止,當自身輪迴與世界輪迴保持相同的速速,便可看到定格於永恆的一剎。
旁人察覺不到這種靜止,唯有催動式盤之人可以察覺。
於是寧凡眼中的世界,雪花不再飄落,定格在了空中;北風不再呼號,世界安靜地可怕。
生靈皆寂靜如默滅,唯有原本乍看之下彷彿靜止的太古星空,竟似成了活物一般,蠕動了起來。
更有無窮無盡的星圖變化,因遁甲式盤的運行,出現在了寧凡眼中。
那些星圖可以昭示過去和未來,若輔以星氣佔法,則可藉由星術觀古知今。這樣的星氣佔法,寧凡也在太史閣復原了幾本,如《甘石星經》、《乙巳佔》、《瞿曇悉達開元佔》、《五星佔》、《妖星佔》等等。
若輔以星術修行法,則可吸收星氣,提升星術。這樣的祕術,寧凡同樣復原了幾本,如《摘星篇》、《赤貫篇》、《白貫篇》、《彗星總綱篇》、《奔星篇》、《天獄篇》、《月銜雙星篇》等等。
天人第三境的加班日常,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身爲第三境的天人修士,寧凡自不需要用複雜手段觀測古今未來,拿星氣修煉星術倒是不錯,但他此時更在意的,卻是星空蠕動一事。
那蠕動十分微弱,許多地巨族強者都觀測過此事,卻無人知曉此事意味着什麼——那些人觀星的目的,本也只是爲了觀測古今,又或是煉星化氣。
但也有例外。
根據族史記載,那位姜螟老祖最初建立摘星臺,就是爲了觀測星空蠕動,最終卻不知觀測到了什麼,竟是以身殉道,自祭其心於星空之下
族史關於這部分的內容語焉不詳,但寧凡還是敏銳察覺到了此事背後的巨大因果。
那些因果,或許便和滿智的祕密有關
若非永恆造物,則每時每刻都會增損變化,絕對靜止的太古星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一點,寧凡自然不會不知。
真正的永恆不變,只存在於理論和概念中,而那正是第四步與第三步的距離。
然而星空蠕動現象所昭示的,卻不是相對靜止、相對運動、永恆不變等概念和理論,而是某種關於生命層次的東西
姜螟之所以以身殉道,定是觀測到了旁人沒有看到的事情。
而在寧凡查閱的族史中,提到過姜螟乃是神足一脈,唯一將地星術修至最高境界之人。
「若我施展極致觀星術,或許能看到姜螟看到的世界...」
寧凡雖有復原地星術的道悟,但地星術的修行,並非一朝一夕便可達到最高境界。
於是寧凡進入了太極生境,藉由生境施展出了極致地星術。
而後,他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所有的星辰落在寧凡眼中,皆變成了組成某個龐然大物的粒子,就連他腳下的世界,也不過只是無數粒子之,微不足道的一個。
無數粒子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難以想象的龐大意志。
那意志並無實體,若硬要以某種形象來描述,寧凡會將其描述成一隻巨如宇宙的蠶!
但那卻是一隻死去了無數歲月的蠶,其意志分明已經消亡,卻死而不僵,仍舊運轉着,那正是星空蠕動現象出現的原因!
更有九山八海級別的威壓從此蠶意志之中傳出,卻只有極致觀星之人才可感受!
那股威壓,並不比悟道界的遠古仙鯨差多少,已然達到了第四步的級別!
更在此星空蠶
的口中,銜着一個燃燒着黑火的青銅齒輪。此齒輪隱隱透着開天之器的氣息,但卻是一件損毀之物。
雖已損毀,但此齒輪的真名仍舊被深邃的不可知隱藏着,連開天榜也無法知曉其真名和來歷。
齒輪的力量,同樣將星空蠶的一切隱藏了起來,令世人皆不可知此蠶是誰。
寧凡修道至今,從未聽說過世間出現過一隻堪比第四步的蠶族妖靈。
聯想到淮渦毀滅一事,寧凡不禁暗生猜測:羣聖諸逆毀滅淮渦世界,真正想要抹去的,莫非就是此蠶
星空蠶的一切皆不可知,若神術未封,寧凡或許可以藉由神術,弄清此間隱祕。
所以他的神術纔會被滿智忌憚、封印麼?此蠶,會是滿智想要隱藏的祕密嗎?又或者,對方想隱藏的並不是星空蠶本身,而是此蠶所銜的開天齒輪,又或是蠶口內部的東西
透過青銅齒輪與蠶口的巨大縫隙,寧凡可以觀測到,在蠶口之中,存在着滔天死氣和煞氣,更有一望無際的紅土大陸存在其中。
雖看得到那片大陸,但卻無法進入,唯有藉由蠶口的開天齒輪轉動,才能進入其中,然而齒輪業已損毀,再無法轉動了。
那片大陸給人的感覺,有些像冥土大陸,更隱隱可以看到無數古墓存於其中。而在寧凡試圖觀測古墓之時,無數鬼火幽幽亮起,似墓中亡靈的目光,在和寧凡對視,更在對視的瞬間,龐大到無法想象的不可思瞬間吞沒了寧凡。
即使寧凡以自身不可思去對抗,也還是遺忘了之前看到的大部分墓中景色,卻還是記住了少許。
「僅僅只是遠遠觀測,也還是會被如此程度的不可思攻擊麼,若是深入此墓,又該是何等兇險...」
這一幕畫面,讓寧凡想起了某段經歷。他曾見過冥主的頭顱,更是進過冥主之口,於冥土世界,搶回了劍祖殘魂。但就連那片冥土,似乎也沒有此時見到的神祕墓葬兇險
此蠶口含墓葬的姿態,和冥主極爲相似,但此蠶氣息,卻和冥主明顯不同,並非同一人。
最不同的地方,寧凡如今可以清晰分辨了:冥主是一尊鬼靈,似乎也兼修了神靈;此星空蠶則是一尊妖靈,且並未修爲神靈。
但此蠶口中的墓葬,偏又透着神靈的氣息,合則堪比妖神
那墓葬風水格局,與神虛閣的神墓有些相似,然而規模及危險程度皆遠非後者可比。
畢竟神虛閣的墓葬,只是第二步的神虛始祖爲亂古大帝搭建的;而這片墓葬,則存在着一位第四步隕落的大因果和大恐怖
滿智果然膽大包天,竟連第四步的隕落因果都敢摻和,和此事相比,摻和北蠻無量的翻案確實不算什麼了
即使是極致觀星術,也還是觀測不到此蠶的真名和來歷,但寧凡體內的毒陰陽,和星空蠶產生了微弱感應。
是毒陰陽中的不死神蠶毒產生的感應。
寧凡爲何能修有神蠶之毒?這卻和他的幾段經歷有關。
其一,他吃了魔尊蠶叢的祭肉,而那蠶叢正是不死神蠶的血脈,蜀山氏遺民。
其二,他在悟道界和魚鳧聖交手過,又在之後特意感悟過神蠶毒,以此精進毒陰陽。那魚鳧聖,同樣是不死神蠶血脈,蜀山氏遺民。
也因他修過神蠶毒,所以在和滿智的屢次交鋒中,他隱約察覺到了一件事:滿智的身上似乎修出了不死神蠶的毒囊,疑似也是蜀山氏遺民
再聯繫此刻,寧凡面對星空蠶時,體內的神蠶毒居然有了一絲感應,這令他不禁產生了懷疑,眼前這隻星空蠶的真實身份,莫非也是一隻不死神蠶?
若當真如此,此星空蠶和滿智之
間,是否本就存在着某種因果關係
這確實是一個有價值的線索,值得探求一二!
萬物溝通暫時是用不了了,所以寧凡決定借用一下姬扶搖的五音鐘律之術,來試試能否利用自己的神蠶毒,與星空蠶產生蠶毒層面的諧律共鳴。
有人可能要問了,寧凡什麼時候學過五音諧律?
這卻和姬扶搖借給寧凡的鎮天鐘有關了。
姬扶搖一共借給了寧凡兩個東西,一是鎮天鍾,一是木頭劍鞘。
這兩件東西里,全都留下了小小謎題,似乎是想考校寧凡能否解謎成功。
鎮天鍾內的謎題,寧凡成功解開了,但卻是借了蟻主的幫助。
蓋因此謎用了五音諧律特有的加密方式,若不知姬扶搖獨有的五音暗語,則怕是連謎面都讀不出來,談何解謎?當然,寧凡還有神術可以作弊,直接暴力解謎,令謎語小姐主動倒貼,但那樣一來,出謎的人怕是要小小的失望了。
他已經不想再讓她失望了,即使只是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所以他沒有作弊,而是向蟻主請教了五音諧律的暗語讀法。
一開始,蟻主自是滿心不願。這是她的獨門祕術,怎能隨便傳授!且她身持不可言印,不可...差點忘了她早就沒有不可言印的束縛了。
但還是不行!別的事情她不記得,此事她卻記得,此暗語最初創造出來,乃是用來書寫加密文件的,其中就包括她的某些黑歷史日記。
正常人自然不會寫日記,可她身爲學者,常常需要記錄工作進度,久而久之也就有了這個習慣。
所以這麼私密的東西,怎可以隨便傳授,能不能有點距離感和邊界感?
可隨着寧凡使用了名爲如此這般的談判手段,蟻主瞬間妥協了。
傳給你就是了!神郊已久什麼的,請務必不要這麼做!
說好了啊,咱們可是要做一輩子好兄弟的!
後來呢
後來蟻主翻車了。
她和寧凡變成了一被子的好兄弟
學會了五音諧律的基礎式法和常用暗語後,寧凡成功解開了鎮天鐘的謎題。
此謎題考校的是關於天星、地星、人星、神星、鬼星的風水常識,本身並沒有太高難度,寧凡只用了少量的上班時間就解開了謎題,順帶把某個發現他摸魚的老太史給不可思了。
解開謎題後,寧凡得到了一條語音留言。
【想和我來一場跨越妖和神的時空之旅嗎~如果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帶你去~】
可惜,寧凡並不打算道破真名,故而此事便也沒了後文。
那時的他,並未讀懂妖和神的時空之旅指的是什麼。
如今看來,此事或許和星空蠶口中的墓葬有關,否則姬扶搖也沒必要特意考他風水知識了。
說好聽點,她是想約會,來一場時空之旅的浪漫;說難聽點,她是想盜墓、倒鬥
也不怕在墓裏遇到第四步的糉子,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和滿智有得一拼,難怪一個以姬水爲名,一個以姜水爲名
劍鞘的謎題,則還沒有解開,但寧凡隱約感受得到,裏面同樣藏了一條語音留言。
此謎題卻不是以五音諧律來加密了,居然是用月氏語加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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