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蟄痛

作者:塵與灰
當今聖上重病不起,無人知是何病,太后急匆匆趕到上陽宮時,立在那裏的只有利竹與中廷小王爺。

  秦淮乾笑了兩聲,對着怒火一觸即發的太后道:“本座才入北廷,未料皇上突染上了急病,屬實來得不巧。”

  利竹面色如紙,單薄的身影在一旁顫顫巍巍,聽着秦淮的話,亦無反駁之意,他無神的眼睛似垂下來,耳邊只能聽見炭火的噼啪聲。

  “皇上的病,究竟與你有無關係?”太后陰冷地盯着秦淮,那目光讓他想起了絕雁嶺上的老鷹。

  秦淮沒有回答,利竹卻僵硬地開口道:“回太后娘娘的話,皇上是身子虛弱,又着了涼,纔會臥牀不起,不幹小王爺的事。”

  太后又是驚訝又是震怒,啪地一掌將利竹掀翻在地,“狗奴才!哀家在問他!豈有你說話的份?”

  利竹連忙跪住,連連磕頭,“都是奴才沒有照料好萬歲,是奴才一人之過,還請太后娘娘不要遷怒旁人,壞了兩國交誼。”

  “哀家年歲大了,還不知道,普天之下,竟有如此使臣!”惡狠狠地看着秦淮,老太后怒火未消。

  秦淮倒是不緊不慢地笑了,從容地捏了個梨子在手中,啃了一口,“太后娘娘若是有空閒懷疑追責本座,便是拿皇上的性命開玩笑了。”

  “你這是何意?”

  望狐疑而暗自忖度的太后,秦淮的笑意反而更深,“我的意思很明瞭。太后明鑑,皇上並非是着了涼,而是染上了惡毒。若不快找解藥,不出三日,一命嗚呼。”

  話已至此,老太后實在難以將皇帝的病與眼前這個悠然自得的男子分開。他是用毒高手,方纔又只有他與皇帝在場……證據確鑿,她卻反而不敢問責。

  老太后鋪滿脂粉的臉上突然用力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立刻拉出了層層的溝壑,“是我錯怪小王爺了。皇上的病……還請您幫幫忙。”

  她心中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秦淮不肯,立刻拿下,擇日凌遲處死。

  “這是本座的專長,太后放心,慢走不送。”秦淮只是隨意地點點頭,揮手打發了她。

  太后走後,跪着的利竹才慢慢起來,問道:“小王爺,陛下何時纔會甦醒?”

  “今日午後。”秦淮慵懶道,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我很奇怪,你們陛下如此擅用毒,爲何無法解了自己的毒?”

  利竹尷尬地接過瓶子,無法言語。

  冷冷一笑,秦淮鉗起了利竹那張如女子般精緻的面孔,“今日是我大人大量,若有下次,縱然我死了,他戚卓雲也會落得如蟻食骨,七竅流血的下場。”說罷便揚長而去,留下利竹驚懼地摸着疼痛的下巴。

  恢復了三分氣力的趙明淵正在用粥,朔風忽然進屋內回稟:“主人,戚卓雲今日突然發病,未去早朝。”

  趙明淵皺了皺眉,將粥碗放下,“何意?”

  朔風低下頭。

  忽地明白了,趙明淵嘆道:“小王爺呢?”

  朔風抿了抿髮黑的脣,“不知所蹤。”

  “呵,”趙明淵無奈一笑,“估摸着時辰,也快回來了。”

  “主人若想問他,小人將他帶來。”

  “不必,”趙明淵帶着嘆息聲,慢慢躺了下去,閉上眼睛,“他有分寸。”

  朔風應了一聲,纔要離開,走到門邊,趙明淵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叫住了他。

  “主人還有什麼吩咐?”朔風回身。

  “若他要來看我,切記攔住。”趙明淵的劍眸不耐地一瞥,“我在養病,需要清淨。”

  啞然,朔風拱手,“告退了。”

  快要入夜時,陳玦正在偏廳捧着繡繃與碎玉學繡花,爐火燒得很旺,溫熱得讓她昏昏欲睡。

  “哎呦,”碎玉突然叫了一聲,捂住了指頭,陳玦睜着朦朧的眼去望,看見那指尖上面滲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血珠。

  陳玦忍不住嘲笑她:“怎麼這麼久了,還是笨手笨腳的。”

  “主子還說我,若不是爲了教主子……”碎玉哀叫。

  一隻手撐着臉,陳玦溫柔地笑:“若等到你沉穩持重,我都做了皇后了。”

  “主子這話說不得。”碎玉大驚,慌忙去掩陳玦的嘴,“如今天下只有一個皇帝。”

  “是啊。”陳玦推開她的手,注視着她晶晶亮的天真眼睛,又補道:“碎玉,依我之意,你此生都是這副笨拙模樣了。”

  碎玉嘟了嘟嘴,“主子一閒下來就拿我消遣。”

  陳玦不置可否。

  若是江山穩固,太平盛世,碎玉自然會懂自己的玩笑。可拙笨如她,也暗暗知道,當今天下之主的位子坐得並不穩。

  “我看看主子繡得怎麼樣了?”碎玉探頭探腦地。

  陳玦一愣,抱着繡繃躲閃。

  “哦,”碎玉想起剛剛那團花花綠綠的線便竊笑,“主子還笑我,其實自己是最笨的。”

  有些着急,陳玦便無奈地將繡繃給碎玉看。

  “你繡的這是什麼呀?”碎玉看了反倒豎眉,“我以爲你會繡一個鴛鴦戲水呢。”

  “這是……”陳玦沉吟一下,才小聲道:“這是猴子爬樹。”

  “啊?”碎玉長大了嘴巴,“哪個姑娘家會繡猴子爬樹啊?”

  “你有所不知,”陳玦鄭重其事,“這猴兒纔不好繡呢,若非仔細觀摹過,是萬萬繡不出的。”

  “可是你這個……”碎玉爲難道,“也看不出是個猴兒呀。”

  “行了行了,”陳玦沒好氣地,“繡你的並蒂蓮去吧。”

  “哼,”碎玉撇撇嘴,倒不惱,哼着小調,一針一線,煞有介事,“這一朵呢,是我們夫人。這另一朵呢,自然是我們公子了。”

  陳玦瞪她。

  忽地聽見外頭吵吵鬧鬧的,碎玉便好奇出去看。

  “碎玉姑娘,可了不得了!快叫夫人去尚春閣看看吧!”一個婆子大呼小叫地。

  碎玉便匆匆回了陳玦。

  “公子病了,夫人就不該叫公子回尚春閣,得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纔行。”碎玉嘟囔着。

  陳玦亦以爲是趙明淵的身子有什麼差錯,思緒雜亂,頭腦中更是“嗡”地一聲一片空白。她頭髮散着,抓了一件冬衣披上,便要往尚春閣去。

  碎玉匆忙拉住她,飛快地爲她繫好衣裳,又披了斗篷,才踩着厚厚的雪,到了尚春閣。

  只是陳玦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景象。

  臥房內,阿玥衣衫盡褪,用被褥遮掩着,跪在地上嗚嗚地哭。

  趙明淵則一臉淡漠,只着寢衣,倚在牀邊,靜靜地看着阿玥。

  見到愣住的陳玦,他沒來由地手足無措。

  “阿玦,”他下牀,走到陳玦跟前,那本冰涼的眼神也驀地關切。

  “怎麼穿得這樣少?”

  陳玦推開他的手,從怔愣中醒來,緩緩問道:“夫君……可是要納妾?”

  一愣,又忽地一笑,趙明淵攬她入懷,“我與這位姑娘並無干係。”

  他笑得好看,但又小心翼翼。

  陳玦走到不住哭泣的阿玥面前,冷聲:“阿玥,你爲何在此?”

  阿玥掩面,泣不成聲,“阿玦……我萬萬不敢……是,是有婆子叫奴婢來送傷寒藥……沒想到公子卻……”

  陳玦恍然大悟。趙明淵中毒,對外謊稱傷寒,可府上都是自己人,因此並未瞞得天衣無縫,都知道公子的病諱莫如深,這傷寒藥的功夫卻是不必做的。

  不等陳玦發話,碎玉先幾步過去,衝着阿玥怒斥:“枉我喚你一聲姐姐,你竟做出這等吃裏扒外的事來!”

  “我方入睡,便覺有人壓上身來,一睜眼只見這位姑娘寬衣解帶。”趙明淵耐心解釋,柔和地注視着陳玦。

  一旁的小廝立刻機靈道:“公子將她掀翻在地,立刻就喊我們進門了。夫人可不要錯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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