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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酒话人生心有悔

作者:言荒
第一章、酒话人生心有悔

  夜幕下的苏城到处是霓虹闪烁,灯红酒绿像给這座城染上一层金粉。

  這是一座沒有黑昼的不夜城。

  而在這座不夜城中,白宫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每到夜晚,這裡便充斥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儿。

  有公侯王孙在此买醉伤春。

  有名媛流莺在此欢笑为生。

  而在离這颗不夜城的明珠一街之隔的金鸡湖酒店,便像是另一個世界般。虽然也不时闪烁着霓虹,却一片静谧。

  就在這座酒店裡,一脸沧桑的陈学谦正和同样满是嘘唏的顾源相对而坐。

  两人透着窗,看向一街之隔外的纸醉金迷。一人手中一罐啤酒,就着几块钱一斤的花生米,品味着眼前的一幕幕欢笑悲喜。

  “小柳怎么沒来?”說话的是一脸沧桑的陈学谦。

  “在家奶孩子呢!”顾源倚在沙发椅裡,往嘴裡丢了颗花生米說道。

  “也是够苦逼的!”陈学谦一副事不关己的嘴欠接了句。

  “谁說不是呢,阿龙怎么不来?”顾源摇摇头,顺嘴问道另一個死党的行踪。

  “刚作了個大死,被家裡那位看在家裡罚跪呢!”陈学谦耸了耸肩,丝毫沒有怂恿死党犯错的内疚。

  “這么說来,倒是我們两個孤家寡人轻松自在了!”顾源笑着說道,只是怎么看那笑容都有些苦涩。

  陈学谦闻言踹了他一脚:“最看不上你這副苦情戏男一号的模样。不就找個妞结婚么?多难的事?這就把你折磨成這样了?”

  顾源不理這個损友,自顾拿起桌上的啤酒狠狠灌了一口。

  “你說這個世界是怎么了?我就那么差,怎么就沒個妞愿意跟我一起過一辈子的呢?”顾源满是苦恼的說道。

  “你小子自己作,遇到個姑娘就怂,什么事都顺着人家,谁能让你這种绝世好备胎扶正当老公啊!”陈学谦一脸不爽的吐槽道。

  “我脾气好還有错了?”顾源一梗脖子问道。

  陈学谦哑然!

  半晌,陈学谦拿起啤酒狠狠的一口干掉。“都怨這社会太操蛋。一個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想些啥?放着你這种老好人不要,非要去扑那些情场浪子。”

  吐槽了一句,陈学谦再次看向顾源:“你說你,当初我們哥四個你第一個买车,第一個有房。在自家叔叔的厂裡当经理,最后你還结婚难了。你說我們去哪說理去?”

  顾源沒有說话,闷闷的干了一罐啤酒。

  “娘的,沒劲,說好了四個人每年一聚的,一個個有了媳妇就忘了哥们,见色忘友。”陈学谦见顾源不說话,也不再提這些糟心事,转而骂起另外两個不讲义气的家伙。

  顾源听他在那毒舌,不愿搭理這货,自顾喝着闷酒。

  突然,顾源开口說了句:“昨個撞见周丽了!”

  陈学谦顿时停了话头,转脸看了過来。一脸不信的表情像是在確認。

  顾源瞄了他一眼,又狠狠灌了口啤酒。

  “你沒削她?”陈学谦瞪着眼睛大声吼道。眼睛瞬间有些涨红,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恐怖模样。

  “沒,我就那么看她走了。”顾源沒有什么反应,语气有些幽幽的說道。

  陈学谦一时也沒了话,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黄芯蕊還沒消息?”许久之后,顾源打破沉默问道。

  “沒有。”陈学谦脸上再次浮现开始的沧桑,闷声答了句。

  “找不到你就真不打算结婚了?”顾源也不奇怪,看着窗外,语气淡漠的问道。這已经是他们每次见面例行话题了。

  “再等等吧,或许一下就找到了呢!”陈学谦语气有些幽远,像是沉浸到了某些回忆裡了。

  两人就這样隔着窗,远远眺望這对街一派歌舞升平的白宫。像是三千繁华也解不开两人心间的萧索。

  “早两年我們他娘早钻白宫裡面撩妹豪饮了,哪会像這样冷冷清清的,弄得跟怨妇似得。”不知喝了多久,陈学谦恶狠狠的吐槽道。

  “今年该小柳那孙子买单,他不来,你要买单我也去。”顾源翻了個白眼說道。

  “想得美,该谁就是谁,地主家也沒有余粮。”陈学谦立刻脸不红心不跳的拒绝道。

  顾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就你那小样還地主,哪個地主能穷成你這样?”

  陈学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了,不提這了,你還写小說呢?”顾源见陈学谦一個劲抽嘴角,岔开话题问道。

  每個人都有一些不能触碰的伤心处,陈学谦对于穷這個字眼最是敏感。要是旁人像刚刚那么說他,他一准跳起来了。

  倒不是陈学谦虚荣或者怎样,实在是因为這個,他遇见太多不堪提及的丑恶。

  陈学谦听了顾源的问话,撇了撇嘴角:“你们一個個的不仗义,我写個书容易么?给我点打赏都沒有!”

  顾源闻言就笑,知道不能接這個话茬,他为這事可是一肚子怨气呢,接了话茬,怕是要好一会都不得安生了。

  “你们老板也是眼瞎,就你這怨妇模样也能让你当项目经理,我也是日了哮天犬了。”听着陈学谦絮絮叨叨一阵烦,顾源笑骂道。

  “老子有证啊!就我這资历,這证书厚度,這年纪,谁不抢着要我啊!”陈学谦顿时傲了起来。

  顾源這次倒沒拆他的台,自己這個死党是标准的大器晚成,或者說,当初他们選擇這個专业的时候,就注定了是要大器晚成的。

  曾经四個死党中,陈学谦因为家裡变故,算是四個人裡家境最不好的。然而人到三十,他却真正的爬了起来。

  人总爱說,莫欺少年穷,可是现如今這世道,有几個能愿意等你多年后的?从大学毕业到三十,這漫长的九年,不知道多少人白眼相迎。可你要是为了赌這口气,功成名就了,再回過头去打那些人的脸。或许人家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沒谁太把你当回事。所以人活着,還得为自己活!

  陈学谦和顾源是大学同学,三年同窗,不是同一個宿舍的四個人却成了最铁杆的朋友。

  性格各有不同,背景天差地远,可就是那么莫名的聚在了一起。相识十多年,依旧能够彼此联络的,恐怕一双手都数的過来。

  這個世界联系是越来越方便了,可朋友却沒有变得越来越多。更别提死党,铁杆了。

  两個人算算也有半年沒见了,喝喝酒,吹吹牛,就這样越喝越多,最后两人推开窗,探出头,看着街对面那人来人往,始终喧嚣着的白宫。

  陈学谦突然有些文青的說道:“阿源,你說如果人要是能重活一次,那会怎么样呢?”

  顾源对這個损友突然的文青见怪不怪,他就這样。明明一身铜臭,偏偏還能提笔码字,虽然写不出什么小清新,但能够码出几百万字,也可见他心中荡漾的那丝文青范。

  “重活一次啊,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去活?”顾源似乎也来了兴致。

  “对,带着现在的记忆重新活一次。”陈学谦肯定的說道,在顾源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熠熠生辉,爆发着一种彷如疯魔的光彩。

  “重活一次,那我肯定不像這辈子這样,猫在這么個半死不活的厂裡折腾掉這些個大好年华。還有,也不要在搭理那個女的。”

  說着這话的顾源似乎已经有些醉了,嘴裡不停的重复着不要遇见她,不要,不要。

  陈学谦望着窗外,“其实網上看那些重生的小說,一個個重活之后就突然开了马甲一样,人生完全大变样,我就觉得,哪有那么简单?”

  顾源闻言扭過头来看着他,不服的喊道:“怎么就不简单了?未来的事情我都知道,還不想做啥就能做啥!”

  陈学谦看着明显喝多的顾源,笑了。

  “你就是回到過去,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改变未来走向。一点发生了变化,你知道的未来就不一定還是那個未来了!”

  “那照你這意思,回到過去還是回到老样子,那還回去做啥?”顾源喝多了倒是变得爱抬杠了。

  “回到過去的我們,最大的砝码不是对未来的了解,而是改变未来的决心。”陈学谦似乎已经考虑這個問題很久了,說出来的话,明显经過深思熟虑。

  顾源怪模怪样的咧嘴笑了笑:“拉倒吧,說得好像真能回去似得。你說你现在這样有什么不好,买了车,房也交了首付,或许别人20岁就有了,可你30岁不也都有了。已经熬了30年了,再回去,說不定也還是再熬一遍,想那些干嘛啊!”

  說着,顾源又转头趴在窗边,对着楼下大喊道:“操蛋的80后,连重生都赶不上好时候!”

  陈学谦闻言苦笑!

  是啊,操蛋的80后,尤其是他们這些85年后出生的。等他们长大,這個世界早就堵死了那些捷径,或许重生回去只能寄希望于记得一组彩票,中個大奖,当個小富即安的社会蛀虫。

  但,陈学谦却握紧了拳头,即便荒唐可笑,即便可能重生也只是重复一遍人生,他依旧无比渴望能够重生,因为有一件憾事,在他心中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每一次午夜惊醒,都会一身冷汗。

  他总在想,如果真的能够重活一次,那他一定要阻止那件憾事发生。为此他甘愿付出一qiē。

  或许是抱着对那件事情的悔恨,他這些年,像是神经质一样,真的用心去计划着重活后该如何改变命运。

  甚至为了這個计划,他還花掉别人去谈情說爱,花天酒地的時間。汲取着实现那一qiē计划的知识。

  然而,人真的能够重生么?陈学谦喝下最后一罐啤酒时,看了眼醉倒在床上的顾源。也醉得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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