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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走与留

作者:风云小妖
郝氏一听這话,赶紧解释道:“萍儿舅舅,不是的,萍儿跟仁儿是之前就定下来的亲事,萍儿之前沒有地方去,我就收留了她,這……”

  “你收留不是应当的?当年我那個妹夫可沒少照顾你家,你家郝仁启蒙,都是俺家妹夫帮着忙呢!萍儿就算与郝仁订了亲,可是萍儿還小呢,這么小你就让她嫁给你儿子?俺萍子如今是沒有爹娘了,是被人赶出来了,可還是俺梨九的外甥呢,现在俺就将俺家萍儿带回去,俺吃什么,萍儿就吃什么,俺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让萍儿给你儿子当大妻,俺不能就這么毁了萍儿的一生!”

  郝氏向来老实,被梨九這一顿数落,她心裡委屈,立即就流下眼泪来。

  “别欺负我娘!”石头上前就要打梨九。

  “石头,别,那是你嫂子的舅舅呢!”郝氏赶紧将石头抱了起来,再次解释道,“她舅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沒有逼萍子呢,是……”

  這会儿冷萍听见吵闹声,就赶紧走了過来,梨九一眼看到冷萍,本来怒气冲冲的脸,竟然一下子哭了起来,倒吓了郝氏一跳。

  “萍儿啊,萍儿,舅舅来晚了,让你受苦了!”那汉子大声哭着,上前一把拉住冷萍就說道。

  冷萍狐疑的盯着面前這张黑黑的大饼脸,脸上鼻涕、眼泪一大堆的人,微微的皱眉。

  這位是……脑海中迅速的闪過什么,冷萍不确定的唤了一声:“舅舅?”

  “哎!”那汉子赶紧应了一声,蒲扇大手摸着冷萍软软的头发說道,“萍儿,看到你沒事就成了,都怪舅舅来迟了,舅舅沒有好好的照顾你,对不起你爹娘呢,你放心,从今日你就跟舅舅一起過,舅舅绝对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的!走,這就跟着舅舅回家!”

  那汉子扯了冷萍的手就走。

  冷萍還沒有反应過来,自然不肯跟着他走,也就赶紧问道:“舅舅,你還活着呢?爹娘說……”

  面对冷萍,梨九有耐心了许多,低声解释道:“咱家是死的差不多了,你舅娘跟桂子都死了,就剩俺跟你姥姥了,当时俺跟你姥姥都病得迷迷糊糊的,等醒来的时候村裡就沒人了,村子也被封了起来,不让出去,俺跟你姥姥等了几個月,终于风声沒有那么紧了,俺才跑了出来,一出来就找你们,去了冷家村才知道,你娘跟爹都死了,你也被冷霸天赶了出来,還让人逼着成了亲,做了大妻!”

  一說到做大妻,梨九又狠狠的瞪了郝氏一眼,已经完全将郝氏当做趁火打劫的人了。

  “舅舅,不是那样的……這一时半会也說不清,你看现在這裡正乱着呢,要不你先回去,等我過几日去李家村找你,咱们再好好的說說话!”冷萍還惦记着她放在炕洞裡的银子,可不能让人扒了去。

  梨九一看這情况,沉声问道:“這是冷霸天那個王八蛋干的?俺来的路上就听人說冷霸天找郝家的麻烦,俺就赶紧向這边赶,還是沒有赶上,让你受委屈了,萍儿,你沒事吧?”

  冷萍赶紧摇摇头,“沒事儿!”

  “這天煞的,真不是玩意,好說歹說還是亲戚,這打断骨头都连着筋呢,他這是打算将你逼死啊,混蛋玩意,看俺怎么教训他!”梨九說着,就要去找冷霸天算账。

  這事情刚刚平息,冷萍可不想又惹出什么麻烦来,也就赶紧扯住梨九說道:“舅舅,這次冷霸天沒有讨到好处,他還赔了银子呢!”

  冷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說了一遍,又道,“舅舅,我這裡实在是忙,今日沒法子招呼你,改日我再去找你吧!”

  冷萍說完,就要回身去找她的银子。

  “萍儿,你不跟俺走?”梨九一把扯住冷萍问道,“你姥姥還在家裡盼着你呢!”

  冷萍有些为难,现在家裡乱成了一摊子,晚上去哪裡睡還是個問題呢,再說她又不是原主,对這舅舅跟姥姥也沒有什么深感情,比较起来,她還是挂心她的银子,她的羊多一些。

  “這房子都這样了,咋還能住人,跟着舅舅回家吧,咱们家就剩下咱们三個人了,咱们三個人好好的過!”梨九再次說道,拉着冷萍的手不放。

  “萍儿姐姐,你别走!”郝蛋突地上前扯住冷萍的手說道。

  “嫂子,嫂子,我們舍不得你走!”石头跟花儿也上前,一人抱了冷萍的一根大腿哭喊着。

  郝氏這次倒是沒有說话,她叹了一口气,此刻心裡也难受着。

  這些日子与冷萍相依为命,她早就将冷萍看成家裡的一份子,可是就這么让冷萍嫁過来,她也知道委屈了冷萍,好歹這冷萍是冷二爷家的大小姐,沒有聘礼,沒有花轿,就披着個红包袱皮就拜了堂,這……

  郝氏不說话,郝蛋就急了,赶紧上前扯着郝氏的手說道:“娘,娘,你倒是說话了,你咋不說话?难道你想让萍子姐姐走嗎?”

  石头跟花儿也眼巴巴的望着郝氏,好像冷萍走不走,都在郝氏這句话上了。

  冷萍也望向郝氏,其实她本来就不属于這裡,去哪裡都一样的,不過在郝家的這些天,想起郝氏对她的情意……

  “萍儿,快走吧,姥姥看到你一定高兴呢!”梨九催促着。

  這会儿正在帮忙的乡亲也觉察到了什么,于秀满也就带着人上前說道,“郝仁家的,你都嫁到郝家来哦了,那亲事虽然简单,可是咱们村子這么多人都见证過的,你怎么能走呢!”

  “对对,咱们都送過贺礼的,你嫁进郝家,那就是郝家的人了呢!”狗剩娘赶紧吆喝道,她也不想冷萍走呢,大家伙還等着冷萍治瘟疫呢!

  “這堂都拜了,咋能当沒這回事情呢!”又有人說道。

  郝氏咬咬唇,为难的抬起脸来,上前问道:“萍儿,俺知道让你這么嫁過来是委屈了你,可是俺家真的沒有像你舅舅說的,在使唤你,在害你呢,你放心,仁儿会有大出息的,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娘,我知道,我沒觉着委屈!”本来冷萍见郝蛋、石头与花儿這么留恋她,她是想留下来的,可是一想到郝仁那副欠揍的模样,冷萍有些犹豫,留在郝家,就意味着嫁给了郝仁,她真的想跟郝仁過一辈子嗎?

  “萍儿,咱走吧,跟這些人啰嗦什么!”梨九扯着冷萍的手就走,现在他是将郝家看做是趁火打劫的,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舅舅,现在郝家有难呢,你瞧,這房子都成這样了,更何况柳树村的瘟疫還沒有治好,我答应了县老爷要治好的,要不你再宽限我几天,這几天我好好的想想,至少我不能這么走,不能不管郝家呢!”冷萍见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法子,也就赶紧說道。

  梨九望了望倒塌的房子,点点头道:“萍儿,不愧是我梨九的外甥女,仗义,好,那俺留下帮着你一起将房子修起来,你放心,俺就是干泥瓦匠的,這活儿不在话下!”

  冷萍见梨九答应了,也就放了心,回眸对乡亲们說道:“大家先帮忙收拾一下,先将今晚凑合過去,明日還要劳烦大家给我們修房子呢!”

  大家见事已至此,也就只能如此,也全都应着,先帮着收拾房子。

  梨九果真是一把好手,将外面的褂子一脱,只穿了個马甲,露出坚硬黝黑的肌肉来,抡开膀子就干开了,一会儿就将炕头拾掇了出来。

  冷萍赶紧上前,侧過身子,背着人,将手伸进炕洞裡,将放在裡面的银钱取了出来,塞在自己的怀裡。

  拿到钱,冷萍心裡高兴,却沒有瞧见身后郝氏与郝蛋等人的表情,郝蛋与石头,花儿紧紧的拉着郝氏的手,眼睛裡全是泪花。

  他们不想冷萍走呢!

  冷萍本就想修房子,只是因为忙着瘟疫的事情沒有顾得上,如今手裡又有了银子,修個比這屋子大几倍的房子都绰绰有余,冷萍也就不发愁,先一起将粮食什么的扒出来,又找村裡人借了几根麻袋,代替了扒倒的墙,准备凑合一夜。

  “郝家弟妹,真的不去我家?”于秀满再次问道,這村子裡,就属他家的房子大,四间房子,住郝氏一家人,挤挤也住的开。

  “就先這么将就着吧,不麻烦村长大哥了!”郝氏赶紧說道,這房子再破,也還是自己家住的舒服,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了!

  于秀满只得点点头,见天色不早了,乡亲们也忙活的差不多,也就带着人告辞先回了家。

  郝氏一一谢着将人送出门去,回头看着這破败的房子,再想到冷萍要走,那心裡還是止不住的难過。

  “娘,晚上咱们吃白面饼子,你和面吧,我再用野菜做個羊肉野菜丸子!”冷萍拿了羊肉出来,昨天只吃了一点,大部分是用羊下水熬得汤,今日亲戚上门,正好用羊肉裹個羊肉丸子吃,待客也不算是失礼!

  郝氏心裡虽然难過,可是還是应着,端了面盆出去和面,花儿照旧给打下水,帮着舀水。

  梨九带着郝蛋与石头将麻袋全都挂好了,瞧起来比之前屋顶有個大洞的时候,看起来還暖和的多,冷萍的心裡也就十分的满意,见郝氏和面還早,也就赶紧先去看了看受了惊吓的母羊,见母羊的奶涨的厉害,也就赶紧让郝蛋拿出木桶来挤了一些。

  “娘,這奶咋沒喝呢?”早晨的时候,冷萍走的早,昨晚挤下的羊奶說好给几個孩子早晨的时候喝的,可是如今却原封不动的放在灶旁边的小饭橱裡,因为屋墙倒塌,上面早就落了一层厚厚的土灰。

  郝氏一边和面,一边看了一眼說道:“那味儿太冲了,石头跟花儿闻了闻就不愿意喝,我也尝了一口,确实难喝呢,就放在那儿了!”

  冷萍這次记起,她只想着让郝氏煮奶,忘记告诉她去腥膻的法子了,当即也就赶紧将桶裡的羊奶倒在锅裡,让郝蛋烧火。

  羊奶慢慢的煮沸,咕咚咕咚的冒着小泡儿,那腥膻之气就格外的浓了,让人闻着难受。

  “萍儿,别煮了,這味道太冲了,沒人喝呢!”郝氏忍不住捂了鼻子說道。

  冷萍嘿嘿一笑,从怀裡摸出一個小包,打开来,裡面是几枚杏干,這是她从柳迎风的药篓子裡找到的,她惦记着這东西可以去羊奶的腥味,就顺便拿了几個出来,反正那药也是她花钱买的,不拿白不拿!

  “嫂子,這是啥!”一直嘟着小嘴给郝氏舀水的花儿,一见到那杏干,小脸上立刻有了笑模样,赶紧跑上前问道。

  “是杏干儿,不過是用来煮羊奶用的,等以后嫂子再进城,就给你买些回来吃!”冷萍說着,将两块丢在锅裡,那羊奶沾了杏干的酸味儿,一会就沒有那么膻气了。

  待羊奶再次煮沸的时候,冷萍拿着勺子舀了一点尝了尝,顿时一股鲜香的奶香味儿就在嘴裡融化开了,虽然還有淡淡的腥膻,但是已经可以接受了。

  “若是有蜂蜜就好了!”冷萍一边念叨着,一边舀了两碗放在灶台上,先端起一碗给梨九,“舅,您先喝点垫垫肚子,一会儿饭就好了!”

  梨九闻了一下,皱皱眉,问道:“萍儿,這是啥东西,咋一股味呢?”

  “是羊奶,最滋补身子的,照舅說的,舅的身子刚好,最是需要滋补的时候,是好东西,你就喝了吧!”冷萍赶紧解释道。

  梨九再次将脸凑了上去,顿了顿,终于下了决心,咕嘟嘟的灌了进去,最后放下碗,品了品味道,抬眸惊讶的說道:“喝起来倒沒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那就多喝点,這個也能撑肚子呢!”冷萍又给梨九舀了一碗,冷九這次倒是痛快,接過就喝了。

  石头跟花儿也凑上前去,眼巴巴的瞧着梨九喝,小嘴儿抿啊抿的。

  “来,石头,花儿,你们喝這一碗,小心烫!”冷萍招招手,石头与花儿赶紧上前,伸着小脑袋,挨個的挨着碗边喝了一小口,小嘴上都沾了一层白白的泡沫,一個個的笑了起来,似乎暂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好喝不?”先前冷萍還怕石头与花儿给吓坏了,此刻见他们两個沒事,也就放心,让他们端着碗去一边喝,剩下的羊奶则用勺子舀着,端给郝氏去喝。

  “你们喝吧,那味道我喝不习惯!”郝氏摇摇头道。

  “娘,您就喝一勺子,锅裡多得很,又沒有地方盛,不倒出锅来咋做饼子吃?”冷萍坚持道。

  郝氏着急沒有锅做饭,赶紧低头喝了,觉着那味道也還可以,所以当冷萍再将勺子递過来的时候也就沒有那么抗拒。

  剩下的一些,冷萍跟郝蛋喝了,经過這一次,全家终于接受了羊奶。

  让郝蛋刷锅,冷萍将羊肉剁成末,混合了野菜末,捏成丸子样,一個個的放在碗裡,然后跟郝氏的面饼子一起蒸。

  等着吃饭的功夫,梨九一边将石块扒拉出屋来,一边說道,“萍儿,你姥姥還一個人在家呢,俺在這裡不能久待,所以跟不跟俺回去,你得尽快的想想呢!”

  冷萍点点头,望着冒着热气的郝家,虽然這房子如今被冷霸天糟蹋的不像样子,可是還是觉着温馨呢,尤其是想到她的致富计划,冷萍的心裡就充满了干劲儿,這样走了实在是可惜。

  屋裡,郝氏正在烧火,可是那耳朵却一直支愣着听着外面,如今听到梨九這些话,也就又叹了一口气,将在身边玩耍的石头抱在怀裡,望着灶底的火光,映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睛。

  梨花村封闭了大半年,村裡人就靠余粮跟山上的野菜度日,梨九自然也沒有吃什么好东西,這会儿闻见了肉味,自然忍不住,也就大口吃起来,一连吃了七八块死面饼子,只吃的打饱嗝了,這才停下。

  吃饭的时候,孩子们似乎都害怕梨九,谁也不敢說话,石头跟花儿连肉都不敢吃,只是干啃饼子,還是冷萍夹了一些肉放在她们的饼子上,包在一起,這才吃了一点。

  “這天黑了,也看不清了,只能明天一大早起来垒墙了!”梨九吃饱了,打量了一下屋裡,见就只有一個抗,也就卷了一根麻袋,二话不說就睡在了屋外,說道:“你们安心在裡面睡,俺在外面给你们看着门,有俺梨九在,你们啥也甭怕!”

  “他舅,外面冷,要不盖個被子!”郝氏赶紧将炕上那條唯一的被子,给梨九拿出去。

  梨九坐在麻袋上摆摆手道:“俺一個大老爷们,盖啥被子,你们盖吧,来,顺便将门关上,裡面還能暖和些!”

  梨九一边說着,一边将郝氏推了进去,自己将门从外面带上。

  门一关上,见不到梨九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几個孩子的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郝蛋向外瞅了瞅,低声问冷萍道:“萍子姐姐,你真的跟你舅回去?”

  不等冷萍回答,郝氏先敲了敲郝蛋的脑袋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吃晚饭赶紧睡觉,别点灯熬油的!”

  郝蛋委屈的皱下眉,只得低头咬了饼子吃了,一会儿也就說吃饱了,带着石头跟花儿上炕去睡觉。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两個碗,也好洗,冷萍收拾完了,看了一眼睡着的孩子们,也就拉着郝氏坐下来。

  郝氏一见冷萍的表情,便知道她有话要說,心裡猛地紧张起来,本来拿了几件衣裳准备去洗的,這会儿也就放下,眼巴巴的盯着冷萍,紧紧的咬着唇,就怕冷萍說出回家的话。

  “娘,你别這么紧张!”冷萍见郝氏的脸色都煞白了,赶紧說道。

  “萍儿,還是那句话,你若是真的想跟你舅回去,我不拦着,我知道這亲事不妥当,如今仁儿還是個孩子,啥都不懂,啥也沒有,是委屈了你,可是我說句真心话,我跟孩子们都舍不得你,這些日子你在咱家,我可是将你当亲闺女看待的!萍儿,你放心,仁儿以后会对你好的呢!”郝氏說着,上前紧紧的抓住了冷萍的手。

  郝氏的手很粗糙,可能是长做针线活的問題,手掌裡全是老茧。

  冷萍摸着那手,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的手,她从小父母去世的早,是在好心人的资助下完成的学业,后来才去医院当了医生,结婚之后,她想将自己的婆婆当做母亲,可是谁知道婆婆并不喜歡她,再加上她性子直,脾气暴躁,两人之间的隔阂就越来越深,最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婚姻也就失败。

  自从莫名穿越到古代之后,在這個郝家,虽然日子過得清苦,可是郝氏与家裡的三個孩子待她如亲人一般,比起那個“舅舅”,冷萍倒是觉着這才是自己的家!

  “娘,我不走了!”冷萍终于說道,做了决定。

  “姐姐不走了?”郝蛋突然从被窝裡蹦出来,欢呼道。

  石头跟花儿跐溜跐溜的从被窝裡出来,下了炕,纷纷下地来抱住冷萍。

  “好啊,你们都沒睡呢?”冷萍忍不住拍着石头的脑袋說道。

  “嫂子,你說的,就好不走就不走了,要說话算数!”石头低着头小声說道。

  “嫂子說话算数,嫂子還說要让石头去上学呢!”冷萍笑道。

  “石头可以不去上学,只要嫂子不走就成了!”石头小小声的說道,眼睛裡含着泪花儿。

  郝氏也是双眸通红,别過头去,偷偷的抹着眼泪。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怎么光着脚站在地上呢!”冷萍将石头跟花儿轮流的抱起来,丢到炕上去,一人一下,亲昵的拍了他们的小脚丫,“脚都脏了,锅裡正好有热水,赶紧洗洗脚!”

  石头跟花儿立即欢快的应着。

  热气氤氲中,两個小家伙将小脚泡在温水裡,嘻嘻呵呵的打闹着,屋子虽然漏风,可是却很温暖。

  “郝蛋,你也脱了鞋子!”冷萍唤了一声郝蛋。

  郝蛋赶紧缩了脚,摇摇头。

  “哥哥的脚太脏了!哥哥从来不洗脚呢!”小花儿趁机告状道。

  花儿這一說,冷萍赶紧将郝蛋的脚拉出来,果真见上面厚厚的一层老灰,還有一股味儿。

  冷萍皱眉,怪不得她晚上总闻着一股脚臭味儿,原来就是郝蛋的,她赶紧命令道,“等石头跟花儿洗完之后你赶紧洗,好好的泡泡,不然的话,以后不准你上炕睡!”

  郝蛋涨红了脸,吭哧吭哧了半天,终于点点头,眼巴巴的盯着石头与花儿,等着他们洗完。

  “都怪我,之前伺候石头与花儿都来不及,忽略蛋蛋了!”郝氏赶紧不好意思的上前說道。

  “娘,郝蛋也大了呢,跟咱们睡一张炕也不是個事儿,我想趁着這次修补房子的机会,在旁边再盖上三间新房子,将厨房也挪到外面去,让郝蛋一個人一個房间,以后等石头大了,也可以让石头出去跟郝蛋一個屋睡!”冷萍算了算手裡的银子,還有接近十八两银子,修一座四间的院子,绰绰有余。

  郝氏见冷萍又为這個家打算起来,也就知道冷萍是真的要留下了,心裡自然欢喜,可是想了想還是說道,“那钱来的不容易,還是省着点花吧,再說沒有吃的,光修房子也沒啥用!”

  “這钱财露白了,也幸亏今晚上舅舅在,不然的话,怕是有人会打咱们主意的!這钱修了房子,也安全一些,房子总扛不走是不?娘,你放心,有我在,咱们一定会過上好日子的,這第一條,就是要将家裡修建的牢固一点!”冷萍說道。

  郝氏想了想,也就只能点点头。

  “哦,蛋哥哥可以自己住一间房了!”石头欢呼起来。

  郝蛋却面无喜色,只是看了冷萍一眼,双手狠狠的搓着自己的脏脚丫子。

  他怎么觉着自己被嫌弃了呢!

  這一晚上也幸亏有梨九,虽然墙倒了,可是郝家一家人還是睡了個安稳觉,不過正睡得香的时候,就被啪啪的声音吵醒。

  冷萍从被窝裡爬出来,扯起麻袋伸出头去,就见梨九正在外面的院子裡和泥呢,旁边的地上還留着一些砖块跟泥胚。

  “舅,這么早?”冷萍揉了揉眼睛问道。

  “這活儿就要早干呢,早干早结束!”梨九头也不抬,一边說着,一边握着铁锨,刷刷刷的铲着泥土,活着稀泥。

  冷萍点点头,缩回头来,就见郝氏已经起来了,打开门,打了一盆水进来,先让冷萍洗了脸,自己才就着洗了,然后出了门,对着梨九陪着笑脸道:“他舅,這么早?”

  梨九只是埋着头,刷刷刷的活着泥,不理她。

  郝氏讪讪的笑笑,赶紧回屋去,就见冷萍已经将昨晚的饼子切成丝,倒了一点油在锅裡,开始炒饼。

  兹拉兹拉的油声吵醒了還在睡觉的三個孩子,三個孩子全都蓬蓬着脑袋,盯着冷萍,三张小脸上全都是幸福的模样。

  “我来吧!”郝氏上前就要接過冷萍的锅铲、

  “沒事,娘,你看看還有多少面,今個儿說好要管饭的!”冷萍一边說着,一边指指那面袋子。

  一共二十斤面,一般是玉米面,如今已经吃了好几顿,早就剩下不多了,看样子也就够五六個人吃一顿的,冷萍忍不住有些发愁。

  “娘,一会我吃完饭出去趟,村裡人来了,你就帮着招呼着,不管咋样,今日先把房子修补好再說!”冷萍一边将炒饼出锅,一边說道。

  郝氏赶紧应着。

  冷萍盛了一小碗炒饼出来,用干粮手巾连碗一起包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柳树村。

  清晨,柳树村一片祥和,村口的路障也清除了去,已经沒有人在把守了。

  冷萍狐疑的走了进去,就见柳迎风早已经在给病人把脉诊断了,经過几日的打扫,如今柳树村再也不只是之前的脏乱差,道路两边的垃圾已经被运了出去,裡面的病人也因为有家人的照顾,无论从精神上還是肉体上,都面目一新。

  “是冷小姐来了!”有人欢喜的叫道。

  冷萍赶紧向大家点着头,就见柳迎风回過头来看着她。

  “你不在家修房子,怎么来了?”柳迎风起身,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包袱,耸动了一下鼻子,“好香,是什么?”

  冷萍将碗向他怀裡一塞,“炒饼,特地给你拿来的!”

  柳迎风立刻打开来,一阵香气就扑鼻而来,他赶紧扯下口罩趴下,用嘴拎了一块,咀嚼了,点点头道:“真的好吃,是郝家婶子的手艺?”

  “我的!”冷萍瞪瞪眼,低声问道:“怎么沒有路障了,衙门的人哪去了?”

  “昨日县老爷来過了,我說這裡面的病人都好的差不多了,他就将人全都撤走了!還有城门也会开了!”柳迎风低声說道。

  “啥?开城门?”冷萍一瞪眼,开了城门,她怎么做独家生意?至少让她赚点钱再开吧?

  柳迎风眯眯眼,“怎么?你不想打开城门嗎?”

  冷萍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怎么可能,开了城门好,省得我进城還要求你!”

  若是真的要开城门,怕是這盖房子计划要缓一缓了,开了城门,城裡面全是商机,這钱自然是先留着,做本呢!

  柳迎风看了看那炒饼,回身低声跟病人說了什么,也就带着冷萍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身后,大家瞧着并肩走在一起的柳迎风与冷萍,有人小声說道,“可惜這冷小姐嫁人了,不然的话,跟柳大夫倒是般配!”

  “可是俺听說冷小姐的舅舅昨日裡来了,要将冷小姐带走呢!其实說是嫁人了,也不過是跟個公鸡拜堂,又沒圆房!”

  “那冷小姐要走?”

  “谁知道呢,俺瞧着差不多,你们想想,這亲事定下来的时候,郝仁爹還是這远近闻名的猎人,家裡還有一些闲钱,在這几個村子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自从得了那双生子之后就死了,自从他死了之后,這郝家可就一落千丈,那郝氏又不会种地,就会绣個帕子啥的,能挣多少钱,郝仁還在那么贵的学院裡读书,如今可真是算一穷二白了,如今冷小姐会治瘟疫,就连县太爷也听說她的名字,昨天還亲自来了呢,她舅舅梨九据說很疼這個外甥女的,之前就因为冷二夫人不受冷家老夫人不待见的事情,几次打上冷家门去,如今他哪裡能让冷小姐受這委屈,不明不白的就成了亲!”

  那人一說,大家都觉着有道理,心裡想着這冷萍怕是不会在郝家待了!

  柳迎风的屋裡冷锅冷灶的,连口热水都沒有,柳迎风让冷萍坐下,自己先到屋外的棚子裡生起火来,烧着水,這才取了筷子进屋吃炒饼。

  “病人都好的差不多了吧?”冷萍眼瞅着秀秀气气斯斯文文吃饭的柳迎风问道。

  “已经痊愈回家三人了,剩下的也都退了烧,再有两日也就全好了!”說到瘟疫,柳迎风面色温柔起来,“這都要多亏你!昨日县老爷来视察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的功劳上报!”

  怪不得县老爷会那么准时出现,原来是柳迎风暗地裡帮忙!冷萍耸了耸肩,“就当你欠我四十八两银子的利息!”

  柳迎风淡淡一笑,低着头吃饼,不說话了。

  “好吃嗎?”冷萍瞟了眼柳迎风放在墙角的红薯,今日要修房子,沒時間进城,可是答应了乡亲们管饭的,家裡的面粉显然不够,若是能从柳迎风這裡要出一些红薯来,做红薯饼也不错!

  柳迎风点点头。自从到了乡下之后,他就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东西了,基本上是靠红薯度日,吃的都涨酸气。

  冷萍见柳迎风只是点头,也不說话,她的话题无法开展下去,心裡实在是憋火,這种玩心眼,搞迂回战术,实在不适合她,干脆实话实說,“我今日是来讨要利息的,四十八两银子,這一日的利息也不少,這样吧,就用你那堆红薯抵了!”

  柳迎风抬眸看了她一眼,看的冷萍心裡发虚。

  “放心,我不会全拿走的,给你留两個,等我明日倒出空来,进城再买给你!”冷萍怕柳迎风阻拦,赶紧拿出事先带来的麻袋来,去将红薯放在麻袋裡。

  柳迎风继续吃饼,好像沒看到一般。

  见柳迎风不拦着,冷萍心裡欢喜,一堆红薯,真的只给柳迎风留了两個,其余的全都装在了麻袋裡。

  柳迎风突然起身,就在冷萍以为他跟她争抢红薯的时候,柳迎风却径直将麻袋背负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說道:“你扛不动,我送你回去!”

  冷萍笑歪了嘴,果真是那人钱手软,吃人东西嘴短,柳迎风可是這两项都占齐整了,想不听话也难!

  柳迎风扛着麻袋出了门。

  郝家门前,此刻聚集了十几名壮劳力,都是来为郝家修补房子的。

  “郝家弟妹,這么些人,一日就能将房子给你们修好呢,至于你家說還要盖房子,要在哪儿盖?”于秀满笑道,心裡记挂着冷萍昨日应下的條件,笑嘻嘻的上前。

  如今不进城都能找到活,千载难逢的机会。

  郝氏赶紧說道:“這個要等萍儿回来呢,我做不了主,你们先修着房子再說!”

  于秀满只能应着,带着人干起来。

  郝氏则赶紧去烧水,带着三個孩子端茶送水的,倒也殷勤,只是想到中午管饭的事情,那心裡就打鼓。

  剩下的小麦面跟玉米面,這么多人,吃面條都不够呢,咋办?

  郝氏忍不住向村子裡张望,终于看到冷萍回来,身边跟着扛着麻袋气喘吁吁的柳迎风。

  “娘,這是红薯,一会儿我想法子做点好吃的!”冷萍指了指柳迎风放在地上的红薯道。

  “這是哪裡来的?”郝氏一愣,进城的话時間来不及,难道這红薯是……

  “柳郎中的,先给咱们用着,等房子修补好了,我有了時間,进城再买给他就是!”冷萍說道。

  郝氏赶紧向柳迎风道谢。

  “郝仁家的,你回来了?听說你要盖新房,在哪裡盖?這一气儿起来吧?”于秀满爬到屋顶上正补着房顶,见冷萍回来,也就大声问道。

  “村长叔,先将房子修起来吧,這新房子么,以后再打算!”冷萍說道,“我想将灶台移出来,在灶台那边再砌個坑,這样也能将就着住!”

  “不盖新房了?”于秀满有些失望,這修房子,一天就干完了,他们還打算多干两天,起码能吃饱饭不是?

  “暂时先不盖了,過些日子的!”冷萍点点头道。

  于秀满只得点点头。

  “萍儿,咋不盖了?”郝氏心裡咯噔一声,以为冷萍又改了主意要走呢。

  “娘,城门要开了,怕是一会儿半会儿顾不上了,也不要紧,咱们将灶台移出来,那边再砌個炕,分开睡,也能住得下!”冷萍低声說道,她着急明日就进城买点东西,要不然的话,城门一开,东西肯定都涨价呢!

  郝氏一听城门要开,激动的不行,冷萍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嚷嚷。

  郝氏摸着胸口,终于平静下来。

  “舅,我想将厨房移出来,能不能帮我在這裡砌個锅灶?搭個棚子?”冷萍指了指茅屋旁边紧挨着狗剩家的一块地方說道,早晨的时候她就瞧過了,這地方刚好盖個小厨房,至于新房子,就向西面改,西面一片荒地,大得很,以后等有钱了,還可以向外扩充。

  “哎!”梨九点点头,毫不含糊的答应着。

  “多谢她舅了!”郝氏又跟着道谢。

  梨九连脸都沒抬,压根就沒打算理她。

  郝氏脸上的笑容讪讪的。

  “娘,你跟隔壁婶子說好了沒?今日要借她家的锅灶用用呢!”冷萍见时辰差不多了,赶紧问道。

  “早晨的时候就說了,你婶子很爽快的答应了!”郝氏赶紧說道。

  冷萍点点头,见大家伙忙的辛苦,也就准备去隔壁借锅灶做饭。

  虽然是并不稀罕的红薯,冷萍却想方设法要做出花样来,這样才不被人戳脊梁骨,說她拿牲口吃的红薯顶白面馍馍。

  “姐,姐,你看,我摸到什么了!”突地,郝蛋欢喜的跑了进来。

  “呀,這不是鱼條子么,郝蛋,你从哪裡摸得?這河裡還有?”狗剩娘给冷萍打小手呢,一听见郝蛋呼叫,先伸出脑袋来瞧了,一见那鱼條子,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赶紧說道,“俺也想吃了呢,你跟俺家狗剩說說,让狗剩也去摸一点!”

  郝蛋擦了擦脸上的泥水說道:“就在那吊桥底下,不過不多了,刚发现,村裡的孩子都去摸了,我摸了半天,這才摸了四五條!”

  “四五條也蛮多呢,這半年,河裡啥东西都让人给摸光了!”狗剩娘喜得就上前摸一摸,郝蛋警惕的赶紧端着木盆进了饭棚子。

  “姐,姐,你快看!”郝蛋将木盆举起来,望着冷萍,脸上全是邀功的表情。

  木盆裡游着几條指头粗的小鱼,看不出什么品种。

  冷萍先擦了擦郝蛋的脸,问道:“那水深不?”

  太平村外的那條河,她只远远的瞧過,沒走近,也不知道深不深,反正在现代的时候,她家乡边的一條小河,到了天气暖和的时候就会淹死很多孩子,她宁可不要這几條小鱼,也不愿意郝蛋去冒险。

  “不深,就到這儿!”郝蛋比划着自己的大腿,“再說村裡的孩子都会狗刨呢,姐,你别担心!”

  冷萍這才笑了,看着那几個鱼條子,脑海中迅速的闪過几個菜名,鱼汤?似乎太单薄些,正好家裡還有挖的野荠菜,不如做個荠菜鱼羹,這小鱼,也就是调调味而已!

  郝蛋见冷萍笑了,也就嘿嘿的笑起来,又說道:“我去放羊了!”

  冷萍点点头,說道:“去吧!”

  郝蛋欢喜的出了门。

  冷萍看了看材料,红薯、小鱼、荠菜,杂面,也就决定做红薯饼跟鱼羹荠菜汤,再加上昨晚做的死面饼子,也能将就一顿。

  将红薯先放在锅裡蒸,郝氏烧火,冷萍就着這功夫,就将鱼去头、鳞、鳃肠洗净,家裡除了盐沒有其余的调料,冷萍也就只放了盐,放在已经开锅的大锅裡一起蒸了。

  一会儿开锅五六分钟之后,鱼跟红薯一起熟了,冷萍就将红薯取出来放在大木盆裡,让郝氏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将红薯压碎成糊糊,她自己则将蒸熟的小鱼放凉,仔细去除鱼骨取肉放在一只碗裡。

  将新鲜的荠菜择去黄叶掐去根须洗净,就着蒸红薯的大锅水焯一下捞出然后赶紧倒入冷水降温。

  荠菜切成末,也放了一点盐,调匀,那边狗剩娘就将热水舀了出来,洗干净了锅,眼巴巴的瞧着冷萍。

  “郝仁家的,想不到你做饭還是一把好手呢,比你婆婆强多了!”狗剩家的笑道。

  郝氏的饭食在村裡不算是好的,也就是能做熟的水平,不過這么艰难的时候,有的吃就成,谁還管好吃不好吃,填饱肚子是正事儿。

  冷萍笑了笑,其实她就是自己喜歡做饭,对吃,她也有自己的一份执着,自从到了郝家,她倒是沒有尝過郝氏的饭食,一开始是獾肉,郝氏不敢动手,她只得动手,后来郝氏又病了,她就一直关着家裡的伙食,這些日子下来,她倒是习惯了,不管饭食還是家裡的大小事情,都成她做主了!

  “自从萍儿到了俺家,俺家都是萍儿做饭呢!”郝氏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冷萍将鱼肉放在锅裡炒了炒,加入水煮开。

  水开后,冷萍放入荠菜末,最后加了一点白面糊糊在裡面,然后出了锅,上面又滴了几滴油上色。

  “哎呀,好了好了,就這点油,可要省着用!”郝氏赶紧說道,示意冷萍倒油倒多了。

  冷萍也知道要舍得用呢,不然這红薯饼子咋做!

  在郝氏心疼的目光下,冷萍将整個油罐子的油都倒了进去,然后将所有的面混在煮熟的红薯裡,团成饼子,贴在锅上。

  一会儿,一阵混合着红薯特有的香甜味儿就扑鼻而来了。

  隔壁郝家,众人正干着活计,有那鼻子灵敏的人就突然惊叫出声:“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大家马上停下了手裡的活,都开始翕动鼻子嗅了起来,脑袋不停的转着,寻找着香味的来源。

  “俺闻着像红薯的味道,可是红薯的味道又沒有這么香!”于秀满用抹了一板子泥說道。

  “俺闻着也像是红薯!”又有人附和了。

  大家一听,全都有些失望,這红薯谁沒吃過啊,還以为這冷萍有了钱,又能进城,今個儿能管一顿好饭呢!

  大家這么想着,心裡就忍不住有些失望,那手裡的活计就有些懈怠了。

  “谁家红薯能有這香味儿,俺闻着像是白面馒头,一定是!”又有人說道。

  大家一听,眼睛立刻一亮,白面馒头啊,過年才能吃得上呢!大家互相交换了一個兴奋的眼神,那手裡的活又加快了!

  好不容易到了饭点了,大家全都伸长了脖子盼着,就见郝蛋端着一個大木盆进来,一脸的兴奋,嘴裡大喊着:“饭来了!”

  郝蛋身体伶俐的绕過地上的泥灰跟石块,几步来到大家的面前,稳稳放下大木盆,就见众人立刻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盯着那大木盆裡。

  木盆裡有二十几個黄橙橙的饼子,外面用火炕的黄黄的,一阵热气混合着香味扑鼻而来,一闻到那香味儿,众人就都开始咽口水了。

  “這是……”于秀满早就忍不住了,先拿了一個,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這饼子真是外焦裡嫩啊,又香又甜!

  大家见于秀满先吃了,也全都忍不住了,一個個争前恐后的上前抢了,迫不及待的塞在嘴裡,只一口,大家就瞪圆了眼睛,更有心眼多的,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抓第二個了!

  “好吃,真好吃,郝蛋,這是啥?”于秀满一手一個,嘴裡嚼着含糊着问道。

  “是甜饼儿!”郝蛋想起冷萍的吩咐,嘿嘿的笑笑,“這是俺姐的拿手饭呢,一会儿還有鱼羹荠菜汤呢!”

  郝蛋话音刚落,冷萍就端了鱼羹荠菜汤出来,那些人赶紧找了自己的碗出来,上前,一看到汤表面上的油花花,大家的嘴巴都乐歪了。

  這都多少日子沒沾油腥了呢,别說還有工钱,光這顿饭也值了呢!

  “答应大家白面馍馍的,可是实在沒有時間去城裡,這面粉也不多,就做了這甜饼儿,還有鱼羹荠菜汤,大家将就着吃一顿,一会儿多给大家一個铜钱,就算是补偿!”冷萍歉意的說道。

  大家赶紧說道:“這甜饼儿可比白面饽饽好吃多了,沒啥!”

  冷萍也就宽了心,一人一小勺,将鱼羹荠菜汤分了。

  曹大鼻子先尝了一口,品品味儿,立刻就咕嘟咕嘟喝了個光,喝完了,還砸吧砸吧嘴,眼巴巴的又看了那盆裡一眼,见盘裡沒有了,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的碗裡。

  大家自己都舍不得喝,哪裡肯给别人喝,全都咕嘟咕嘟的喝了,喝完了,大家就愣愣的坐在那裡回味。

  大家伙都半年沒吃饱了饭了,這鱼羹荠菜汤加上香软甜儒的红薯饼,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只应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吃啊!

  “咋了,不好吃?”郝氏最后端着热好的杂面饼子出来,一见大家伙這模样,忍不住上前问道。

  “好吃,太好吃了,咱们从来沒有吃過這样好吃的,一下子說不出话来了呢!”曹大鼻子擦了擦眼泪道。

  這半年的封闭生活,他们真的過够了,這平日百姓過活,家裡的余粮最多也就够吃三個月的,剩下的三個月,大家伙儿不是挖野菜,就是去河裡捞小鱼虾,那会儿是冬天,野菜沒有,鱼虾也少,大家伙就只能窝在家裡,什么也不能干,保存体力,這样也能少饿些!

  如今這会儿大家已经是无路可走了,這城门再不开的话……

  這一顿饭,让大家想起了眼下的困境,一帮大老爷们,全都擦起了眼泪。

  冷萍瞧着,心裡也难受起来,忍不住說道:“乡亲们,我听說城门就要开了呢,瘟疫要過去了,城门一开,大家就都有活干了!”

  冷萍這一說,大家全都瞪圆了眼睛,赶紧问道:“是真的?”

  冷萍点点头,“县老爷亲口說的,沒有假!”

  “太好了,咱们這是又能活了呢!這城裡的于大户還欠俺二两银子呢,等要回来,俺立刻买上二斤猪肉,包肉核饺子吃!”

  “俺也想吃饺子,還有炖鸡!”

  “俺想吃美食居的烤鸭,那皮上一层黄黄的油,那個香啊!”

  “俺……”

  最后這顿饭竟然变成了大家的畅想大会,大家吃完了,也說够了,嘴瘾心瘾都過了,也就又赶紧埋头干起来。

  冷萍打定了主意先要将围墙建的牢固些,所以打听着,去隔壁村子买了一些石头,也幸亏那打石头的存了半年的石头卖不出去,见冷萍买,自然巴不得,半价不說,還免費送货,冷萍就狠狠心,将另外三间房需要的石头也买了,暂时垒在院墙底下,那人也痛快,下半晌就运来了,這会儿墙体跟屋顶也修补的差不多,梨九跟于秀满就又带着人将围墙垒了起来。

  “他舅,這高度咋样?”好歹梨九算是郝家的亲戚,于秀满干活的时候,也就以梨九的要求来干。

  “還不行,還要高!”梨九瞧了瞧那一人高的墙头,比划道,“至少再高出半個身子去!”

  “行来!”大家伙儿中午吃了顿饱饭,又得了這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只觉着全身都是力气,干起活儿也特别的卖力,就又将墙头向上加高了半米。

  “舅,你咋知道我想要這么高的?”冷萍看着那高耸的院墙欢喜道,“对,這样才安全么!”

  “萍儿,你来!”梨九招呼了冷萍来一旁。

  “昨晚上你跟郝仁娘說的话儿,舅都听见了!”梨九叹口气道。

  冷萍一怔,這才知道梨九为啥要人将院墙修這么高,原来是听到了那些话,为她做打算呢!

  “你真的要留下?萍儿,舅沒啥本事,可是养你跟姥姥還不成問題,舅是想着,等你长大一些,你若是還想嫁過来,就让郝家明媒正娶,咱们梨家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可是也不能這样委屈你呢,舅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呢!”梨九怜悯的摸了摸冷萍的脑袋說道

  冷萍望着梨九,心裡陌生的感觉,因为這些话儿亲近起来,“舅,多谢你,我……”

  “舅真的不忍心看你小小的年纪就为這個家操持!”梨九再次叹了一口气。

  冷萍摇摇头道:“舅,我喜歡這個家呢,不会觉着委屈!”

  更何况对她来說,在哪裡過都一样,起码在這個家裡,她還有目标,她答应郝家人,要带着她们奔小康的!說到就要做到!

  “既然如此,舅也不逼你,這门亲事是你爹娘给你定的,舅也希望你爹娘沒有看错人,也希望你幸福呢!”梨九說着,看了看时辰,“我這都出来两天一夜了,你姥姥估计等急了,這样,我先回去趟,若是沒事儿我再回来帮你盖新房子!”

  冷萍赶紧摇头道:“舅,這城门要开了,我也顾不上盖房子,只要院墙修起来就成,对付一般的小偷我還不怕!這裡有二两银子,你先拿上,等城门开了,给姥姥买些吃的,就說等我忙完了,就去看她去!”

  梨九想了想,也就将银子抓在了手中,大声道:“你的银子俺给你放着也好,你们這一家孤儿寡母的,也省得有些人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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