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歹毒
眼看着曾郎中的面色越来越黑,曾夫人也忐忑起来,顶着先前還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丈夫那仿佛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曾夫人白着脸:“是董二夫人亲近的仆婢亲口对我說的,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曾夫人不能更了解曾郎中的心思了——這人表面上是個再正常不過的读书人、官员,但其实内心狂妄得很,也是十足十的贪婪,当年能为了攀上座师家的小姐,毫不犹豫背弃了两人的情谊;等到当了官,座师家族落败,他就又勾搭上自己這個老情人,更能坐视发妻痛苦惨死
曾夫人不免想到自己那個被迫流产,還使自己伤了身体,這么多年過去才慢慢调养過来的孩子。
那时自己虽然是望门寡的身份,但以几家之间的地位差别,若是曾郎中愿意负责,纳了自己的话,那個孩子是可以留住的。
然而曾郎中却是在事情暴露的第一時間就選擇抛弃了情人和孩子。
曾夫人的心坠坠地沉了下去——她已经被眼前這個男人抛弃過两次了,她绝对不允许,不允许自己被三度丢弃!
“表兄你先去歇歇,我這就找人去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們一家子,除了大小姐,可根本就沒人得罪過董二夫人啊,甚至复儿他与阮小姐几次见面,也是董二夫人帮着,才能叫复儿给阮小姐留了好印象。”曾夫人定定心神,强笑着說道,“许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待我叫了下人去打探便清楚了,您今儿還得上值呢,先去休息休息吧。”
曾郎中冷着脸走了。
曾夫人有些歇斯底裡地砸了一個杯子,而后才叫仆人们赶紧去安国侯府打听消息。
与這夫妻二人一样,一夜沒睡的曾复探听到前头的动静,就急匆匆穿好了衣裳,也跟着出去了。
等曾夫人派出去的人到了安国侯府,一打听才晓得,安国侯给曾素秋的赔礼早就送了出去,只是送去的地方并非曾府,而是永嘉侯府。
“怎么给曾家小姐的礼物,反而要送去永嘉侯府呢?”曾夫人的心腹仆人赶紧从怀裡掏出個碎银子,悄悄塞给安国侯府的下人。
那下人收起银子嘿嘿一笑道:“昨儿曾家小姐不是跟着君......君家的那位小姐走了嘛,咱们侯爷說了,這赔礼呀,是给曾小姐的赔礼,要送到她這個人的手上才行。”
“可曾小姐不是去的君家嗎,怎么反而要把东西送去永嘉侯府?”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君家,前镇国将军与乡君都是清廉之人,与京中其他官宦人家不一样呢,他们那宅子,就在平民巷子裡,住他们一家子人都挤,咱们侯爷出手多大方啊,真要抬過去了,只怕君家的院子放不下呢!”
“而君家的小姐,与昭妃娘娘可是闺中好友啊!這两家若不是那個什么,咳咳,谢大人和君郎将,你懂得吧,反正啊,就跟一家子沒什么区别的!”
前来打听消息的仆人一脸沮丧地走了。
紧随其后而来的曾复让安国侯府的下人赚到了第二份外快之后,又再多添了一更,叫对方帮忙给阮湘娥递個话,就說自己来過,有事寻她。
那下人满嘴答应,转過脸去,却是掂着银子,把這事儿当笑话与其他下人說了:“什么猫猫狗狗也想来见咱们小姐了,也不想想他姓曾的,若不是父亲从前是咱们侯爷的连襟,這样人家出来的人,连咱们侯府的大门都摸不着!”
“還說什么亲戚,呸,真要论起来,也就只有表小姐才是咱们侯府的正经亲戚,他一個二娘生的算什么?”
待到曾府众人得知了真实情况之后,這一家子夫妻两個,自然又是对着空气大发了一通脾气。
曾郎中一整日都骂着孽女逆女,在衙门的时候,還只是憋在心裡骂骂,等回到了家中,就是一边砸枕头一边骂了,曾夫人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也不敢往前凑了,自己关了房门躺在床上,对外只說是被气得动了胎气,需要静养。
屋中骂得嗓子有些哑了的曾郎中,转头就见唯一的儿子端着一盏茶水站在旁边:“父亲您消消火,姐姐跟着去了君家,但据儿子所知,君家那位小姐明日就要跟着大军离开了,姐姐到底是個外人,又是個女子,如何還能继续留在外头?”
把茶水递给曾郎中,亲眼看着他喝下去,曾复心裡才有了底:“她到底還是得回家裡来的。”
曾郎中并沒有觉察到今日的茶水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是泡過头了,比寻常稍微苦一些:“那孽女,若不是看在她娘的份上,干脆死外头算了!”
“您消消气,待姐姐回来了,你再罚她,别把自己身子气坏了。”曾复茶言茶语地說着,心裡又开始琢磨起,怎么才能让付轻素這個脾气暴躁的与曾夫人再次对上,借她的手除了那個不该存在的孩子。
若是能叫曾夫人一尸两命就更好了,反正這几天曾复也看得出来,自己這具身体的亲爹,就是個薄情寡义,只看利益的,只要自己仍旧是他這辈子唯一的儿子,那就算他后面晓得自己做了這些事情也无妨,毕竟无毒不丈夫嘛。
曾复劝慰了曾郎中几句,做足孝子模样,在他回院子的路上還想着不知道阮湘娥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回信,对方脑子虽然有些不好,但已经是自己能接触到身份最高的贵女了,很适合娶回家来。
行走间,曾复又忍不住朝先前他打探出来的两個姨娘的住所方向望了一眼。
那是整個曾复最偏僻最逼仄的一处小院落,挨着倒夜香的地方不說,房屋也是破旧败落,许多年都未曾修葺過,听說裡头的两個姨娘一直被关着,从不许踏出来一步,吃的用的還不如府上的下人不說,连月例也常常不发放,两個姨娘只能日日刺绣,拜托相熟的下人去买了换钱维持生计。
曾复偷偷去過那附近,只要一想起来那地方的阴冷压抑气息,他就忍不住打冷颤,這种磋磨人的手段,真是歹毒,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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