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牢狱求生 1
四季亭,象征四季的亭子。园内有万春亭、奢碧亭、千秋亭、福瑞亭等名亭,分别象征春夏秋冬四季。万春亭与千秋亭一东一西,都是方形重檐的亭子,上有伞状攒尖圆顶,四面出厦,构成十二角。奢碧亭、福瑞亭两亭也是一东一西,均为方形,亭南伸出抱厦一座。造型奇特的它建在一座单孔石桥上,石桥下是一池碧水,水中有清雅的睡莲和游动的金鱼。
即使在初冬,睡莲還在,金鱼還在,惟独有一层薄薄的水汽氤氲在這池碧水之上,将池底的植物和动物都罩在一片朦朦胧胧中,看起来梦幻、美丽至极。
丽房正坐在這石桥上,品着美味的各色糕点,欣赏着远山近亭,一抹浅浅的笑意停留在唇边,很久不曾消失。這种悠闲自在、心灵满足的生活,入宫以来从未有過。现在,丽房拥有一個专属于她的宫婢,侍候起居,供她差遣,独住在紫苑這么大的宫殿,沒人逼她再做那些恼人的针线活儿,所以她觉得很幸福,很幸福。虽然皇上還未给她一個正式的名分,可那是早晚的事。皇上亲口的允诺,总不会有假吧!
想到這裡,丽房的笑意更深了。
就在她幸福地做着皇妃梦的时候,一個满面风霜、神情阴郁的老嬷嬷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沒有半点预兆,像是从天而降一样。虽然老嬷嬷的体态非常之臃肿,但是走起路来却身轻如燕,她一步一步逼近丽房,竟在丽房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贴近其背脊,還贴得老近。扬起的寒风,吹拂着丽房的鬓发,四散开的发梢竟然捶打上那老嬷嬷的脸颊,可想而知她们此时的距离有多近。
与老嬷嬷随行而来的一行宫女,分布在石桥四周,将最近的出口通通堵了起来。她们的目标很明确,是为了丽房而来的,還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這個老嬷嬷是什么人?为何要来为难丽房?
石桥上的她们僵持着,谁都沒有注意到从石阶徐徐而上的一個粉装宫女,她的手上正提着一只滚烫的茶壶,神态悠闲地一如她的主子。這個粉装宫女,就是丽房专属的宫婢小荷。
小荷沒能及时发现桥上的“战事”,直到登上最后一节石阶,她的脚步立时定在原地,动也不能动了,脸色由刚才的粉红顿时变得煞白,手也不听使唤了,茶壶就“咚”的一声,应声坠地,滚烫的茶水泼洒一地,飞溅起的水汁染了她一身。
闻得响声,桥上守立的宫女一齐望向她,那眼神呆滞的不含一丝人气儿,看上去都不像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一具具竖立着的僵尸。
与此同时,丽房猛然回头,才瞧见已站立其后多时,来者不善的老嬷嬷,心中恐怕比误撞的小荷還要惊惧。還好,這时的老嬷嬷沒有看她,而是扭头对着僵在那儿、浑身哆嗦的小荷,說道:“谁,這么不懂规矩?”
顾不得被烫得发疼的小腿,小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唇舌颤抖地应道:“奴婢小荷,是……是紫苑的,哦,不,奴婢是临时侍候丽房小主的。”
“临时?呵呵,那是从何时开始的?”那位老嬷嬷本是笑着,可面皮上却感不到任何因笑容带来的暖意,依旧是冰冷的、无情的,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哆嗦。再加上她的身份,就更让人畏惧了。
想想啊,太后身边的红人儿,时刻在身边侍候的老嬷嬷们,随便在太后耳边吹吹风,哪些人该下十八层地狱,哪些人该得荣华富贵一生,這名单就這样被轻而易举地排出来了。
所以,在這宫裡头,但凡是宫女太监的,见着太后身边那两位资深老嬷嬷,都像见了供奉在庙宇的佛像一样,必恭必敬,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
小荷连头都不敢抬,只喃喃道:“回龚嬷嬷的话,奴婢是从上次……丽房小主额头受伤开始,就从内侍监调到了紫苑。”
“哦,很好!正好赶上了!”龚嬷嬷的脸色渐渐转暖,似乎对小荷的回答很是满意。
“龚嬷嬷?”丽房默默地念着這個陌生的称呼,皱着眉凝视眼前的這一幕。說实话,她很不悦,這個又老又丑的嬷嬷凭什么教训她的宫婢,凭什么带人包围這裡,還敢故意静悄悄地站在她身后,企图不轨,真是胆大妄为的老不死。
這时的丽房当然還不知道龚嬷嬷的威力,得罪了她就等于自杀。所以,丽房的神态很轻蔑,她只不過是個老奴才,有什么可怕的。
龚嬷嬷依旧凝视着跪地发抖的小荷,道:“把她扶起来,带過来。”
立马有两名年纪稍大的宫女,一边一個架起小荷的胳肢窝,小荷便犹如一滩烂泥被搀扶過来。
“你只要好好地配合,把你听到的、看到的都交代清楚了,龚嬷嬷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否则……哼,你绝对想像不到自己死的将是多么痛苦,多么凄惨。龚嬷嬷我太会侍候人了,尤其是像你這样水水嫩嫩的小女孩……”龚嬷嬷表情复杂,阴阳怪气地說着這番话。
“奴婢不敢欺瞒任何事,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几句话而已,小荷却說得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很好!”龚嬷嬷冷冷地看了丽房一眼,才问道:“你說,這個女人的身子還洁净嗎?”
小荷顺着她的目光,在与丽房对视一瞬的时候,立刻垂下头去,她心裡终于明白了龚嬷嬷的来意。顺着龚嬷嬷的意思說,自然可以活命,但這势必会得罪丽房小主。区区一個秀女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可以攀龙附凤,得到皇上的垂青,這充分证明了小主的手段很高超,她的崛起是不容忽视的,得罪一個這么有野心的女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如果不顺着龚嬷嬷的意思,眼下恐怕就是她的葬身地。她不想死啊!
试问谁,明知有一條活路可以走,還要让自己死得那么悲惨?
只听得龚嬷嬷又道:“换句话說,是不是這個女人勾引皇上,迷惑皇上?”
小荷的头垂得很低,“是的。”
丽房的脸色顷刻变得紫青,贝齿紧咬着下唇,竭力压抑自己心头的怒火。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這样,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這個老嬷嬷到底是谁。
“這個女人的身子已经不纯净了,而且在她勾引皇上之前就已经不纯净,是不是啊?”龚嬷嬷嘴上柔声细语的,眼眸中却透着狠毒的光芒。
小荷的头垂得更低,“是的。”
丽房的脸色彻底变了,她大吼道:“不是的——”
她们怎么可以這样,怎么可以给她乱扣罪名,怎么可以背着皇上這般诬蔑她?欺负人也要看对象呀,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還有皇上呢,她为什么要停在這儿让人欺负,她早该走的,该去找皇上,治她们的罪。
“想走,给我拦住她——”
听得龚嬷嬷的吩咐,一群宫女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丽房绑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我好歹也是個小主,是你们的主子。竟敢如此对我,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嗎?”
“好大的口气啊?也不看看你那副骚样,想当本嬷嬷的主子,你還不配。”
“你算什么东西啊,你只不過是個奴才,有什么资格对我說话?你最好快放……”
丽房的话還未說完,就被龚嬷嬷扬起的巴掌,重重地扇在脸上,眼冒金星。白皙的皮肤登时印上五個火红的指印,分外刺眼。
“下作的东西,敢以污秽之身,冒充秀女,淫乱后宫,简直罪无可恕。奉太后意旨,带罪女丽房去刑部问话,還不把人带走。”
丽房虽然被打得晕头转向,但是临走前不忘回头看了小荷一眼,這一眼似乎在說:“你给我记住,等我咸鱼翻身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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