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過年
她当时也說了要慢慢想,反正她现在被孩子绊着暂时也做不了什么。
江秋月原本以为杨双双至少要等到她家俩小子能走路再說呢,沒想到她竟然這么迅速。
江秋月忍不住挑眉,“你确定你想好了?美妆美容這些现在可不好做。”
杨双双就說:“我当然知道现阶段肯定也做不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我之前也考察過现在的美容美妆的市场,可以說完全沒有市场。”
“就說现在市面上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鸭蛋粉,而且還只有一两种色号,眉笔也是一样,口红基本见不到。”杨双双摊手,“而且這些东西普通人也不太敢用,也就陈红缨她们這种从事表演行业的有所需求才会有用到,所以我也沒打算一开始就弄這些,咱们就从最普通的开始嘛,洗脸洗手洗头洗澡的,最基础的面霜,花露水這些目前能做的。”
“况且就我說的這些都不一定能短時間内都做到,我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别成天围着家裡面一堆事儿打转。”
說着,杨双双又坐了下来,继续道:“再說部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答应我們搞這些。前景不可知,总不能凭我一张嘴就让他们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弄個大场子,我也沒那個自信。肯定只能从其中的某一個很小的方面入手,比如說這边山林多,蚊虫多,很多人都有皮肤瘙痒、红肿的毛病,那咱们就做那种既类似于药膏治病也能润肤的润肤膏,又或者說随便搞点能够生发的、黑发的,止痒的這些洗发水也行,总之得挨着你的這個专业的边,然后才能慢慢往外倒腾。”
“真想要干出点什么,那肯定要到八十年代后期才有真正的机会,现在說白了就是闹着玩。”杨双双還做了最后的总结。
江秋月想了下,点头說:“那我明白了,你就是想利用我的药房给你搞点相关的副业。”
“差不多吧。”杨双双打了個响指。
“那我知道怎么弄了。”
许从周向赵师长還有吴司令他们反应江秋月想要辞职的事情的时候立马就获得了一致的反对,随着他把江秋月的打算說出来,他们又觉得江秋月這样的打算也挺合适的,便点头答应了,說医院那边他们去說。
不過他们還是抽空见了一下江秋月,和她具体聊了一下她的打算。
沒多久,江秋月就和医院那边說好了正式离职的事。
同时,部队也开始在家属区這边帮她盖诊所,前面是看诊的地方,边上還有個休息室。后面则会划分为一個小的手术室,小药房,還有一個熬药制药的小作坊。
动工的时候,家属区這边不少人過来看热闹。
听說江秋月以后就在家属区看病,倒是受到了一波热烈欢迎,纷纷觉得這样太好了,以后她们看病就不用大老远往医院去了。
部队人多力量大,房子一周就全部盖好了。
不過因为還沒有干透加上有些器具器械還沒运過来,江秋月便打算過完年再开张。
也就是在這個时候,隔壁的周婶子和她說最近彭明菊感觉好多了,也不天天叫唤說肚子疼了,說谢谢她帮忙。
還要闹着给她送东西,不過這一回江秋月沒有收,說她上一次给的已经够多了。
眼看着年关将近,学校的学生也放假了,家属院這边成天都能听到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和笑声。
不過美希不能放松,因为她還要参加年终的表演,每天和放假前差不多,還是忙忙碌碌的。
倒是杨双双家裡的另外俩希半岁多了,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成天想要往外面去看热闹。杨双双有时候就推着小推车带着他俩出门买东西,顺便给俩小子放风。
江秋月最近也沒什么特别的事儿,就和她一起出门逛街,然后再回来准备過年的一些东西。
前两天副食品站那边就有消息說今天会有一大批猪肉過来,早就通知了她们這些家属要记得来买,因此早饭過后沒多久,江秋月就和杨双双一起跟着大部队溜达着往副食品站去。
部队那边也决定這几天上山扫荡一圈,好给忙了一年的同志们改善一下生活,因此,许从周和闫胜利這两天也陆续带了点其他的肉回来。
江秋月之前和杨双双說好晒点腊肉和腊肠,现在家裡有了其他的肉类,她们干脆就把手上的肉票都花了個一干二净,顺便又买了些不要票的棒骨。
然后又买了点其他的菜,這才又溜溜达达地往回走。
杨双双路上的时候就问江秋月說:“過完年你就要二十了,到了你和许从周說的生孩子的时候了,你是不是就打算要孩子了?”
江秋月盘了一下時間,就說:“上半年肯定不行,下半年吧。正好我也是下半年才满二十周岁。”
“那要是你下半年成功揣上小种子,那就是七一年的中旬或者下半年出生,到时候我這俩肯定会走了,正好我可以帮你。”杨双双也算了一下時間才說。
“差不多。”江秋月点头。
杨双双又說:“那你說你到时候会不会也怀的是双胞胎啊,你家有這個基因。”
“這個說不准吧。”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双胞胎生双胞胎的几率很大。”杨双双皱了下眉,“但是我觉得怀双胞胎還是太辛苦了,最好還是只怀一個的好。”
“但你要是想要两個小孩儿的话,那又要怀孕两次,更辛苦,我又觉得一下子生两個比怀孕两次好一些。”杨双双已经开始替江秋月发愁了。
“你想得也太早了。”江秋月无奈,随后說:“這种事情說不准的,着急和担心又沒什么用,時間還早呢。倒是你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借口生双胞胎伤了身子,至少要半年的恢复時間才挡住了闫胜利,现在半年的期限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闫胜利就算再规矩也不是庙裡的和尚,素個一年两年的沒什么关系,总不能素一辈子吧。
“要不要我帮你再找個借口?就說你身体還沒好或者怎样?”江秋月问道。
杨双双挑眉,“那倒是也不用了。”
“怎么?你打算和他在一起了?”
杨双双坐完月子后沒多久,江秋月就被迫忙了起来,還真沒有注意到她和闫胜利之间到底怎么样了。
想了下,江秋月忍不住又问道:“你们俩這小半年是不是发生過什么啊?”
杨双双摇头,“什么轰轰烈烈、潇潇洒洒的爱情故事都沒发生,就是每天很正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那你怎么忽然就想了呢?”江秋月有些好奇。
“也不算忽然吧。”杨双双回想了一下這段日子,就說:“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不爱的就是被人用规矩束缚,所以一开始见他的时候确实有些排斥,但身份所迫,我也沒办法嘛,只能和他暂时将就。”
“可是回想這一年,他這人除非有事儿,不然平时你不主动他也不会多說什么话,但做的事情都是落到实处上的。我要是說了什么他不好的,或者我不喜歡的,他也能立马就改,下次绝对不会再那样。”
“這俩小子出生后,他除了上班,回家后也沒說像其他男人一样大爷般躺着不动,洗尿布、喂奶、哄孩子睡觉也都做的有模有样的。更何况他自身的條件,工作也都是顶尖的,這样的男人就是咱们那個时候也属于犀牛品种,好不容易遇上了要是沒抓住,就有些可惜了。”
說着,杨双双又失笑,“就是他吧,大概常年的军旅生活已经让他把行坐卧站還有平时的一些东西摆放收纳,生活小习惯都形成一套固定的模式,還是让我有些感觉头大。”
“那你现在不会觉得不舒服,不习惯了?”江秋月又忍不住问道。
杨双双朝天翻了個白眼,“别的不說,就說這边,吃饭有吃饭的号,睡觉有睡觉的号,熄灯有熄灯的号,早操有早操的号,我都待了這么久了,你觉得我能不习惯這边嘛。”
“我连這個大环境都习惯了,我還在乎他一個人啊。”杨双双挑眉,又說:“再說现在家裡面就是他每天回来收拾,我每天随性乱放,我也不管他觉得习不习惯,反正他也不說我什么,就默默收拾。”
江秋月想了一下杨双双和闫胜利的這种相处模式,倒是恍然觉得闫胜利這种性子說起来也算适合杨双双了。
她从小就跳脱,自己主意又正,一般人也管不了她。
她最适合的其实還是有個能在边上包容她、迁就她的人。
要是有人和她差不多的性子,那肯定要针尖对麦芒,绝对過不了一起去。
“那你现在对他有好感了?”但江秋月還是沒忍住多问一句。
杨双双拧眉想了下,“末世前,我幻想的爱情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浪漫,什么花前月下,风花雪月這些,末世后我完全就沒想過這件事。现在嘛……說不上来,就是觉得现在這样也挺好的,他人也可以,生活和平幸福,和他相处也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反而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就比如我刚坐完月子沒多久你就忙了起来,我一個人带着俩孩子,他白天又忙帮不了我,俩小孩儿哭一起哭,吃一起吃,真的有时候受不了,心裡面就会有气排解不出来,晚上他回来我就挑事儿,他收拾东西,我就故意乱放,他要去东,我就偏說往西,反正就是找他麻烦,他就跟個闷罐子一样,也不和我吵架,等我发泄完了,他就给我倒杯水,让我润润嗓子。”
“我有时候气得說你能不能和我吵一架,他就說‘我怕我一开口你就更生气’,我就說要是我非要你和我吵架,不吵不行呢,然后他就迫不得已开始和我磕磕绊绊地吵架。”
“比如說有一回他回来看见衣服沒收,就過去收了进来,我就說你收它们干嘛,摆也沒地儿摆,放也沒地儿放,就放外面晾着怎么了,然后他就不吭声。我就說你說话啊,他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有地儿放,我就說哪儿啊,然后他就一直說反正我就是有。”
說到這儿,杨双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就笑了出来。
過了一会儿后,江秋月就听见她說:“他平时讲大道理的时候话也不少,但一到這個时候就說不出来什么,你让他和你吵架吧,他就一直反反复复這么一句来表示我在和你吵架。后来我就故意說那你给我放一個我看看,然后他就又把那一堆衣裳给拿外面继续晾着去了,還說了一句,我就放在這儿。”
江秋月:“!”
“噗嗤——”江秋月也沒忍住笑了下,“我感觉我好像错過了什么。”
杨双双跟着耸肩,“关键他到第二天又给我弄了好几個新箱子過来,不止這回,要是其他的他也這样,你就說吧,這样你能气的起来嗎。”
“再說我现在也不渴望什么风花雪月了,我到现在都還记得末世刚开始那会儿,咱们学校那对有名的恩爱情侣,那会儿他俩只要一出现,别人都說又相信爱情了,好甜啊,這对cp我磕了,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男的却第一時間把女的推了出去。”杨双双皱着眉,“還有那些专门以欺辱女性为乐的男人,各种利用女性达到自己目的的男人,太多了。”
“见的多了,现在想来,真正過日子還是他這种国家培养出来的,有能力有底线,品行正值、作风端正的人最合适。”杨双双撇向江秋月,“我想你当初選擇许从周,也有這一部分原因在吧。”
江秋月点头,“确实是。”
杨双双就說:“所以他還挺适合我的,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杨双双能想的這么明白,江秋月也确实不担心了。
不過想到她刚才的话,江秋月又忍不住问道:“你那时候既然心情不好,你怎么不和我說啊,我记得我還问過你几次。”
杨双双就說:“你每天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我這点小事儿找你說什么啊,不是给你添乱嘛。”
“這些怎么会是小事儿呢?”江秋月皱眉。
杨双双拍了江秋月一下,“放心啦,我知道你担心我产后抑郁是吧,但怎么可能,我刚才都說了,我心情不好就闫胜利麻烦,怎么可能自己忍着,我好着呢。”
“再說了,我要是真受不了了,我肯定会找你的呀。”
回了家,杨双双把俩小子的推车往屋裡一放,然后在上面挂上两個小球,让他俩自己盯着球玩,她就和江秋月一起开始洗肉腌肉做腊味。
晚上,闫胜利和许从周双双提着东西回家。
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人的步伐一致停顿了下来,而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并且同时成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
“你猜她俩今天在你家還是在我家?”
随后,两個大男人无奈各自扭头,先回家看看再說。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杨双双带着孩子在江秋月家。
闫胜利只能先放下东西,转头又往隔壁去。
到了隔壁的门口,闫胜利又和许从周来了個对视,然后双双默然移开眼睛。
杨双双见到闫胜利過来,撇了他一眼,指着正在推车裡面“啊啊啊”叫的俩小子說:“赶紧把你的儿子们给我弄走。”
闫胜利立马上前把住了推车,然后垂头看向杨双双问道:“你不回家嗎?”
杨双双摆手头也不抬說:“我等下。”
闫胜利就开始推着车子往外走,路過许从周的时候,還给了他一個爱莫能助的眼神。
许从周看向還坐在一起小声說话的俩人,沉默地走进了屋裡面。
杨双双见沒人了,肘了江秋月一下,指着门口小声說:“你家那位现在肯定在心裡面腹诽我怎么還不走呢!”
江秋月就撇她,“說的好像我平时在你家的时候,闫胜利不這么想一样。”
杨双双摊手,“我管他怎么想。”
随后站起来說:“我走啦,你去陪你家那位吧。”
杨双双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闫胜利规整地坐在俩小子的推车前,伸着手指陪他们玩。
等见到杨双双进门,他动了动唇說:“回来了。”
杨双双走過去,挑眉看他,“看你的意思,好像我不会回来一样。”
闫胜利抿唇,“沒有。”
“那行,我再過去坐会儿。”杨双双作势要走。
“你……”闫胜利一下子又卡壳,不知道该說什么了。
杨双双就道:“怎么,你還有事儿啊?”
闫胜利感觉的手指被抓住,他垂眸看向推车裡的孩子,把车子往前一推,“他们饿了。”
“嗤——”杨双双抱着胳膊說:“刚喂過的。”
闫胜利:“……”
過了一会儿,他僵硬转移话题,“晚上吃什么?”
杨双双也懒得再难为他。
這人就是個锯嘴葫芦,想让他直白的表述自己的想法,還是算了吧。
杨双双撸了一下袖子說:“中午吊了骨头汤,等下和面擀点面條,下面條吃。不過面條你来擀,你力气大,擀的好吃。”
闫胜利点头,顺便站了起来說:“我现在就去。”
杨双双勾头看了一眼推车裡的俩小子,见他们依旧挺乖的,她就拿着筐去菜园子薅菜去了。
美希最近训练任务重,往往晚饭后還要继续训练,干脆就住在文工团了。
吃饭的时候,杨双双就說:“现在文工团就是美希的第二個家,年前看样子她是闲不下来了,你年后有時間嗎?”
闫胜利沒說有沒有,而是问道:“要做什么?”
杨双双就說:“拍全家福啊。”
上次江秋月和许从周去拍照片的时候她就想了,只是家裡面的人一直凑不齐,也就沒提過。
马上就要過年了,她這才提起来。
要是沒條件也就算了,明明有机会,要是沒有留一些年轻时候的影像,光是想想就会后悔。
而且她還想找机会和江秋月单独拍好多姐妹照呢。
闫胜利闻言就点头,“元宵节之前都不算忙,我随时都有時間。”
杨双双就說:“那我定好時間就告诉你。”
闫胜利点头,“好。”
隔壁江秋月在杨双双走后也进屋了。
看见许从周拿着本书坐在门口,她走過去抽出来翻了下,“许老师现在都学习医术了。”
许从周:“……”
“看懂了嗎?”江秋月笑吟吟地看他,促狭道。
许从周又:“……”
這样的小插曲下,家属区的年味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热闹。
空气中时常飘荡着浓郁的肉香,当然了,各家打孩子的动静也越来越多。
腊月二十八。
江秋月和杨双双一起从供销社买了对联回来,又进行了最后一次大型的购物活动,才算结束了年前的一系列物品准备。
腊月二十九,两人合伙在家炸年货。
三十這天,部队早就說了要进行大联欢活动。
除了文工团這個必备团队,部队官兵,甚至家属区這边也被问過谁愿意上台表演。
所以一大早,喇叭裡面就传来了震荡人心的一些革命歌曲,时不时也会播报下午一点到五点的四個小时联欢活动,让大家务必准时参加。
许从周和闫胜利是干部,這個时候還是不能歇,一大早就走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在家吃了個早午饭,又顺便把晚上過年要用的准备准备,就赶紧往大操场那边去。
到了地方后,两人先往文工团那边的后台過去。
美希已经换好了衣裳,化了妆。
她今天要演的是一個小战士,所以穿的军装,還戴了個帽子。
一见到杨双双和江秋月,美希就跑了過来,笑开了怀說:“妈妈,干妈,你们来啦!”
杨双双仔细看了看美希的装扮,又抹了一下她脸上特意化上的灰,這才說:“对啊,不是你說的让我們早点来嘛。”
美希又是一笑,露出和灰脸上颜色不一样的大白牙,“我想让你们早点来看我。”
說完又开始四下伸着到处看,“爸爸和干爸呢?”
“他们還有事,要等会再過来。”
美希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见张老师還有陈红缨過来和干妈還有妈妈說话,就趴在弟弟们的小推车上逗他们玩。
江秋月和杨双双怕打扰其他准备的人,就在后台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美希沒什么事儿,也跟着出去玩了会儿,但很快就被叫過去先吃饭,然后就沒有再出来。
一直到大概快一点的时候,许从周和闫胜利才跟着大部队過来。
不過前面已经快要开始了,后台那边更是忙的不行,两人也沒去后面看美希。
一直等美希的表演结束之后,闫胜利才到后台那边把她接過来。
按照原本的计划,原本五点就该结束的联欢活动硬是让下面偶尔起哄的“再来一個”或者“再来一次”给拖到了六点半。
天都快黑了。
等到他们回到家,都已经七点了。
杨双双和江秋月早就說好了一起過年,也问過家裡面两個男人,都同意了。
杨双双怕美希饿,先给她拿了点零食,然后又喂了俩小子,就让她看着弟弟们,這才就撸着袖子开始和江秋月一起开始忙着年夜饭。
至于许从周和闫胜利,肯定也不能闲着。
他俩先是把对联贴了,然后又帮着收拾了一下屋子。最后又被两位女同志喊過去打下手。
吃饭的时候是八点半。
满满一桌子的菜。
有寓意年年有余的鱼,又寓意着好彩头的萝卜,有過年必备的豆腐,有沸腾的火锅,還有火爆的龙虾,以及最重要的酒。
酒是江秋月之前按照医书上的方子酿的,名为屠苏酒。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当然了,也少不了饺子。
许是過年心情好,闫胜利和许从周都喝了不少酒,說话也不像平时那么少。
一顿饭吃完,已经十点了。
美希和俩孩子早就困了,杨双双就让他们先洗洗睡了,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把屋裡收拾干净,這才分开回家守岁。
屋裡只剩下江秋月和许从周的时候,她一下子被许从周给抱住放在怀裡不松手开始闹她。
大概是喝了酒,他今天比以往要强势很多,人也格外的热情和缠人。
杨双双這边倒看着挺正常的。
她和闫胜利先各自洗漱后见時間已经差不多了,就說:“很晚了,明天還要早起,我就先睡了,不和你一起守岁了。”
闫胜利先是缓缓抬眼看了杨双双一眼,见她已经扭身往屋裡去,他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
杨双双晚上也喝了酒,加上被热水激了一下,现在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乍一看见闫胜利跟上来,她飞了他一眼,掩嘴打了個哈欠,懒洋洋道:“你跟過来干嘛?”
“睡觉。”闫胜利的声音依旧沉,但若是仔细听,或者杨双双现在脑子清醒的话,就能发现裡面的飘。
但是杨双双沒有,她只是“哦”了一声,就脱下外面的衣裳躺下了。
闫胜利跟着上来,浓郁的酒香在两人的鼻息间环绕着。
杨双双觉得热,又觉得晕,就抬手推了闫胜利一下,闭着眼睛說:“你离远点,太近了我不舒服。”
闫胜利却就势捉住了杨双双的手腕。
杨双双挣了下,沒能挣开,她又懒得动,就歪着脑袋睁开眼皱眉撇他,“你干嘛?”
闫胜利黝黑的眸子深邃,在瞥见杨双双眉宇间的飞红后更是热了几分。
他粗粝的指腹轻拂過杨双双的脉搏,略一用力支起胳膊,半抬头看她,“乘希和朝希已经半岁了。”
杨双双脑子发晕,一時間沒反应過来,张嘴就问道:“什么意思啊?”
闫胜利直接翻身過来,整個人将她笼罩,黑眸中是压抑的热,哑着嗓子說:“半年了,你的身体养好了嗎?”
杨双双浑浊的大脑瞬间为之一净。
前几天她刚和江秋月聊過這個话题,沒想到今晚就来了。
闫胜利离的太近,放大的俊脸和呼吸间的酒香让杨双双有些不自在地撇了下脑袋,错着眼睛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說:“我要是說沒有呢。”
闫胜利额角的青筋爆了下,隐忍地动了动喉咙,“那……你再养养。”
他說完,又欲翻身回去。
杨双双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了過来。
闫胜利怕压倒她,胳膊和腰腹同时用力,将他整個人支起来,肱二头肌暴涨。
“你小心。”他的声音低沉。
杨双双不在意,反倒是依旧拽着他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要是一辈子都养不好呢?”
闫胜利明显愣了下,才說:“不会,江秋月是医生。”
“她总不能治好所有的病吧。”杨双双反驳。
闫胜利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呆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那她肯定会给你调理,你已经很久沒喝药了。”
杨双双挑眉,“所以你觉得我好了。”
闫胜利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你還等這么久?”杨双双有些好奇。還有闫胜利還挺能忍啊。
闫胜利动了动唇,可是却什么也沒說。
他其实有感觉杨双双一开始有些躲避他,他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最近一段時間他又感觉那种排斥和躲避都消融了。
他猜,或许杨双双之前对他心裡有气或者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才那样,现在她的气消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你說啊?”杨双双沒等到回答,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闫胜利被问的沒办法,加上衣领還被杨双双拽着,這個姿势让他不舒服,只能快速地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一遍。
杨双双倒是沉默了。
她原以为她已经表现的够可以了,平时也沒有特意回避過他,沒想到闫胜利竟然還這么敏锐。
想了下,杨双双就說:“那你猜到我为什么這样了嗎?”
闫胜利摇头,“沒有。”
“想知道嗎?”
闫胜利却敏锐地反问道:“你愿意說?”
杨双双直视他,“不愿意。”
闫胜利沉了一下,“是我……”
“是我自己的原因。”杨双双沒让闫胜利把话问出来,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纠缠了,就說:“是我有些事情沒想通。”
闫胜利却沉默了。
他觉得一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导致了杨双双对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疑问,可是杨双双不說,他也不敢问。
他总本能的觉得這個問題不会有答案。
就算有,大概也会超出他的预料,甚至会带来更不好的后果。
好一会儿后,闫胜利才說:“那现在呢?”
杨双双动了动他的衣领,反问道:“你觉得呢?”
闫胜利眸色深沉,俯身压了下去。
室内的酒香再次涌动,脑海陷入昏沉的瞬间,杨双双想起明天還要早起,弱着嗓子提醒了一句。
闫胜利跟着回复:“就一次。”
可事实证明,表面再规整规矩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也是不讲道理不讲诚信的。
杨双双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忍不住抬脚踹了闫胜利一下,咬牙道:“這就是你說的一次!”
闫胜利自知理亏,默默承受了一脚后才說:“我去给你拿衣裳。”
杨双双冷哼一声,异能在身体上流转好几圈,才觉得舒服了些。
大年初一是好日子,杨双双也沒和闫胜利计较,穿衣洗漱,然后早早打开门,准备迎接来拜年的人。
闫胜利在门口点了鞭炮,预示着开门迎喜气了。
隔壁的江秋月听到动静,从屋裡出来就看见了闫胜利。
她笑了下說:“闫团长新年好,双双起来了嗎?”
闫胜利跟着回了句“新年好”,又扭头看向院子裡。
下一秒,杨双双就走了出来,对着江秋月露出灿烂的笑容,“亲爱的……江秋月同志,新年好啊。”
說到一半又觉得不合适,连忙又加上了江秋月的名字。
江秋月也回了句,“亲爱的杨双双同志,你也新年好。”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同时从口袋裡拿了個大红包出来,說:“给你的新年红包,新年快乐。”
不远处许从周和闫胜利看着互相交换红包的两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两人已经默契到這种程度了嗎?
大人之间也要送红包嗎?
闫胜利是最沒有想過后面這一條的,忍不住开始拿眼睛盯着对面的许从周。
许从周自觉看明白了,默默从口袋裡掏出了好几個红包,其中一個格外的大。
闫胜利:“……”
闫胜利默默扭過头,飞快转身回了屋。
可是进了房间他才想起来家裡面的所有钱和票都早就交给了杨双双,他貌似沒有能包红包的钱。
闫胜利再次沉默了。
下一瞬,他又忍不住皱眉。
所以,许从周哪儿来的包红包的钱?他的钱难道沒上交?
闫胜利還沒来得及想清楚,杨双双乐滋滋地拿着江秋月给的大红包进屋了。
看见他,忍不住问道:“你傻站在這儿干什么?”
闫胜利顿时一僵,表情略带了些不自然,“我……”
說不出来想包红包却沒钱的话,闫胜利只能沉默。
杨双双狐疑走到闫胜利面前,围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大年初一,你不会想干什么坏事儿吧?”
“沒有。”闫胜利立刻否认。
“那你好端端的到底在這儿干什么?”杨双双堵在他面前,“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闫胜利又摇头,“沒有。”
“那你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杨双双還是继续问。
他们昨天刚刚亲密接触過,闫胜利今天就想在她面前有秘密,想都不要想!
最后实在沒办法,闫胜利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刚刚沒钱包红包的囧事讲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双双爆笑,实在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发展。
好一会儿,杨双双才揉了揉自己已经笑到酸疼的胃,指着家裡放钱的抽屉說:“家裡的钱除了单独放起来存着,剩下的都在抽屉裡,你又不是不知道。”
闫胜利动了动唇,有些无奈地說:“那些已经给你了,再拿出来包红包,有点奇怪。”
杨双双一想也是,就瞥他,“你就沒给自己留点私房钱什么的?”
闫胜利摇头,“沒有。”
杨双双之前還真沒想過這些,加上她平时也不会记账,钱和票就放在那儿,不管她還是闫胜利要用就自己拿。
但她沒想到闫胜利居然会面临這样的窘境。
不過闫胜利愿意给她包红包,她倒是真的挺开心的。
杨双双這会儿就拍了下脑门說:“這样吧,正好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就从今天开始,以后我每個月给你……十块钱的零花钱,够了吧?”
闫胜利就說:“我花不了這么多。”
杨双双摆手,边笑边說:“不管這些,反正每個月就十块钱。這十块就是你的私房钱,以后你不管是自己用,還是像现在這样包红包亦或者是给我和孩子们买礼物,再或者承担孩子们的零食什么的,反正就這么多了。”
闫胜利把杨双双說的那些项目默默记在心裡,又算了一下,觉得花销应该不会太少,最终点了点头,“好。”
杨双双就走到桌子边上拉开抽屉,从裡面数了十二张大团结递给闫胜利,又笑了一下說:“那先给你预支一下今年的零花钱。”闫胜利默默接了過来,开始想要怎么分配。
沒過半分钟,闫胜利就拿着其中一张和杨双双說:“我申請把這张都换成一块的。”
杨双双就帮他换了。
然后,她就看见闫胜利数了六十六块钱递给她,說:“你的红包。”
杨双双笑眯眯接過来,也沒在意這個红包沒有红□□,想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分配。
再然后,杨双双就看见闫胜利又拿了三块出来,找了家裡剩下的红纸包上,這应该就是三個孩子的新年红包了。
杨双双就說:“那你就剩下五十一块钱了,這可是你今年一年的花用,包括逢年過节你要给我還有家裡包红包的,你這明显不够吧。”
闫胜利默了一下,“我再想办法。”
“可是你赚的工资和奖金都要上交啊。”
這会儿社会管控严格,闫胜利的职业也限制了他私底下倒腾东西赚钱的可能,杨双双想不出来闫胜利還能有什么办法。
闫胜利:“……”
他一時間也沒想到什么好的方法。
“那我到时候再预支。”他說。
杨双双挑眉道:“年年预支不太好吧。”
闫胜利:“……”
见闫胜利实在为难,家裡面的孩子在哼唧,像是醒了。
杨双双也不再难为他,而是又抽了十块钱出来递给他說:“算啦,刚才那個就算是你去年的零花钱,這十块是這個月的,拿好了啊。”
闫胜利想了下,最后把手裡剩下的钱都递给杨双双說:“那這些都给你当红包。”
“這就不用了,我就要六十六,六六大顺,吉利。”杨双双把钱都塞回到闫胜利的手中,又飞了他一眼說:“收好了,顺便想想這些钱怎么花在我……還有孩子们的头上。”
闫胜利敏锐地发现杨双双在說“我”的时候音量更重一些,加上她之前也提過礼物的事,又想起有些战友谈了对象后会经常头大买礼物的事,偶尔也会抱怨对象难处,一不小心就生气,闫胜利觉得自己猜出来杨双双的意思了。
闫胜利把钱收好,认真点了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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