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等到麻藥效力真的過去以後傷口是真有點疼。
還沒法碰、沒法揉。
因爲難受,睡得一直不安穩。但每一次醒來,祁衍的手指總能暖暖地牽着他的手指。
“疼”他昏昏沉沉呢喃祁衍就低聲安慰他,親親他的指尖。
他就又睡過去。
他從小不喜歡生病、還怕手術。但自從有了小衍以後,無論是痛楚還是難過都再也沒那麼可怕。
小天使肯心疼他就感覺好了一些。
程晟還是做了一個夢。
夢裏時光交錯,祁衍黑瞳裏是壓抑不住的憤恨紅着眼睛問他那我算什麼說你就是個騙子既然不打算選我爲什麼要對我好。
他咬牙切齒,說你們母子倆可真有意思我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程晟夢裏一個勁跟他說對不起。
那幾個字破碎的厲害,幾乎含混不清。
他多想他知道其實那時他心裏也像是拔出了根帶走了骨血。
後續的劇情有點亂很迷幻。
又回到了電影的場景,翡翠島陷落金色的小鳥重獲新生飛向自由王子則沉在湖底隔着那一片湛藍的海水仰望着永遠觸碰不到的天空餘溫。
你走以後,我會永遠一個人沉寂。
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傻哥哥睡着的時候也總是皺着眉。
祁衍免不了一次次苦笑着替他揉開糾結的眉心。
他一直牽着他的手,小時候就聽說過“十指連心”。
那時候怎麼能想到,他會在餘生被一個人處處牽心。
掌心裏哥哥的指尖冰涼,祁衍努力用溫暖包裹。心疼程晟總是受罪,又慶幸能手術,終歸能一點點好治好。
他的寶貝一直那麼辛苦他以後要對他特別好,讓寶貝每天都甜甜的。
兩週後,程晟終於拆線了。
他迫不及待給祁衍一個抱抱。
那個擁抱祁衍也渴求了很久。
他努力避開傷口,將程晟整個人圈得緊緊的。病房的藥水味,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椰子香,想哭又想笑。
那天窗外下了一場細雨,雨過天晴有彩虹。
祁衍公司的同事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程晟住院,好多都來看望。
病房裏各種花、各種水果餅乾,各種祝福的小卡片很快對了很多。
公司裏大家都喜歡程晟,看完花式賴着不走,祁衍每次都把人往外拎。
小玥和小舅舅也來了。
程晟跟祁衍在一起半年,一直都沒有見過小玥。
他其實很想見她,又不太敢。誰讓他的存在太尷尬,是他毀了她的家、讓她的童年顛沛流離,現在又搶走了她優秀的哥哥。
他對於小姑娘實在心存愧疚。
多年不見,小姑娘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眉眼中依稀有當年的模樣。程晟一時間想起好多事。
祁玥倒是很開朗活潑。
不僅心無芥蒂帶了禮物,還笑眯眯抱相機各種給程晟和祁衍拍照說是出院留念。
她能看得出程晟全程緊張無措。
她想小晟哥哥一定不會知道,她現在的一切表現,都是她哥整整做了半年的工作換來的。
重逢後她哥對她很好,很關心她的學業,週末會帶她去逛街買東西,給她解答生活裏遇到的各種疑惑,對她千依百順。
只有在程晟的事情上,異常嚴肅。
他說小玥對不起,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依着你,只有他不行。你年紀還也許很多事沒辦法徹底想通,這沒關係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等。
在我確定你會好好對他之前,我不會讓你們見面。
她那時候其實有點難過,但很快也就明白了,他的哥哥就是那麼喜歡那個人,捨不得任何人再傷害他一點點。
祁玥其實並非接受不了這些。
她念的國際學校成天宣傳平等自由,兩個男生在一起壓根就不是個事兒。而且爸爸媽媽老師們也經常會說,這個世界上存在各種各樣的人、有各種各樣的選擇,要學會理解和包容。
她也不是不喜歡程晟。
她始終記得小時候小晟哥哥給她讀童話故事,那麼溫柔。
只是那時候她太小了。
既不明白自己的媽媽怎麼就生病了,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沒人要了。奶奶總說,小玥你要快快長大,長成能打敗大巫婆的大姑娘。
她“哦”着,卻始終不明白誰纔是罪魁禍首老巫婆。
現在終於都清楚了。
要說心情不復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天探過病,小舅舅開車送祁玥回家。
祁玥在車上一路恍恍惚惚。
她當然希望哥哥能幸福。因爲哥哥是她的驕傲,哥哥的一切決定她都要努力支持。
可是好難呀。
她當然看得出哥哥有多麼小心翼翼地護着那個人,小晟哥哥灰色的眸子也很溫柔,微笑的樣子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可是。
可是這一切也都不能改變一些事實。
比如他身體不好拖累哥哥,比如他是壞女人的兒子。
祁玥知道她哥哥本來能找到更好的。
好幾個愛豆小姐姐都喜歡她哥,小姐姐還帶她出去玩過。
祁玥好喜歡那幾個小姐姐的,她還一度想不通那麼漂亮的姐姐哥哥都不知道多看兩眼,是不是榆木腦袋。
小姐姐多好,活潑又健康。
“嗚,但是不行!我不能這麼想!”
“哥哥喜歡小晟哥哥,他選擇的我就要喜歡。我必須支持哥哥的幸福。”
小舅舅:“屁呀!”
“你真爲你哥將來好,就來跟你舅一起努力,咱們拆散他們!”
小舅舅都要氣死了。
他至今看程晟哪裏都不順眼,所以祁衍根本不讓他們輕易見面,還因爲嫌棄他天天在身邊叨逼叨直接濫用職權讓公司把他派去了隔壁城市的分公司。
小舅舅被“流放”依然不死心,每次找到機會回來總公司都還是抓住一切機會,試圖把侄子“勸回正道”。
結果,不僅沒勸成,侄子居然還打算休息?!
業界領頭羊自毀長城,就因爲要照顧那個病秧子做手術?
他真的忍不住,又把祁衍拽出來苦口婆心。
“我今天還就真說了,難聽我也要說,他就一個小三的兒子,他媽害慘了我姐!他到底哪裏好了?”
“你也不替你媽想想!他生病你居然還在這忙不迭你、你這簡直就是而且他生病根本就我姐要是醒過來看你這樣不得氣死?”
你就是賤。而且他生病根本就是自己報應、活該!
這話就在嘴邊了,只是不敢說全。祁衍臉色已經冰冷的下來,小舅舅知道說出來他唯一的外甥八成要跟他徹底翻臉。
結果這麼一想,他自己先就委屈死了:“我這真不是挑撥離間,就是不明白,你到底迷他迷什麼啊?”
“他到底爲你做什麼了?啊?”
“是,他小時候護着你,可他媽那麼壞,他護着你不是該的嗎?你說他性格好,難道成天病懨懨還話不多就叫性格好?全天下所有悶葫蘆性格都好?”
“我根本沒見着他對你哪裏真心!”
“我就看見他嘴上說對你好,轉頭選了給他媽養老送終!說真的祁衍你不憋屈嗎?你墜馬車禍動手術的時候他都在哪兒?你成夜睡不着吃藥的時候他又在哪?”
“他哪裏值得你對他掏心掏肺!”
小舅舅說着,說到激動自己還真哭起來了。
“我就是看着太來氣了。這什麼東西啊,你找啥樣的不比找他好!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竅!”
“”
他一個三十歲的男的,也算是公司高管了,不顧形象在那嗷嗷哭。
陽光從玻璃窗透下來打在側臉上,祁衍嘆了口氣,無奈極了。
類似的話,小舅舅說過無數次了。
他以前還反駁,現在乾脆任他鬧算了能怎麼辦?
祁衍沒跟小玥說他跟程晟的點點滴滴,因爲小姑娘年紀太他怕影響她。
但那些故事,他都跟小舅舅說過的。
無奈小舅舅死活聽不進。
“也許,等到有一天,你也愛上一個人,就會都明白了。”
“說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天天跟一些亂七八糟的夜場貨色稀裏糊塗的混了好嗎,去找一個真正喜歡的、想跟她結婚的,到時你就都懂了。”
小舅舅暴躁:“我結婚,我結什麼婚!你這麼讓我操心我怎麼結婚!”
“我怎麼跟我姐交代呀,她的寶貝兒子啥都好,就是打小被壞女人兒子的小恩小惠給帶歪了”
祁衍哭笑不得。
真的無論他怎麼解釋小舅舅都根本不信,總覺得他對程晟不過是年少時的溫暖和恩惠的依戀迷惑。
真不是。
他喜歡的,是太多太多別的東西。
灰眸裏的認真執拗,軟乎乎的很好摸的毛衣,他微笑時牽動人心的溫和,各種。
漸漸就陷得越來越深了。
就變得時時刻刻想寵他,又想欺負他。想答應他一切要求,看到可愛的絨毛就想到他,看到好看的衣服就想着他穿上的樣子。
想看他笑。想時時刻刻吻他,想把他寵壞,想把他養得最後驕橫自大無惡不作。
想時時刻刻脫掉他的衣服,無數下流的妄想allabuthi。
小舅舅絕望了:“你自己聽聽,你爸當年也是一樣鬼迷心竅的!他們一家真就是狐狸精轉世吧!”
“可祁衍你也不是那麼不孝順的孩子啊,你怎麼能原諒他媽做過的那些事?”
“”
“沒有原諒啊。”
“也不會原諒。”
“沒有原諒的,但是放下了。”
“因爲如果不放下,一輩子也不可能不幸福。我既然想要幸福,又爲什麼要跟自己作對。”
他微笑,陽光照着他的金髮。
少年回過頭,黑瞳璀璨,認真犀利又篤定。
這樣優秀的孩子很多事情是想得很非常清楚的。小舅舅其實都知道,但他就還是意難平!接受不了!
“那我問你!如果當初壞女人沒得病、沒死呢?”
“”
“那他不是要伺候他媽一輩子?只不過他媽恰好早死了。他選的根本不是你,這你也氣得過?”
祁衍垂眸:“並沒有那樣的如果。”
小舅舅:“可是如果呢?”
“如果,”祁衍垂眸,“我不相信如果。”
“因爲非要說如果的話,如果我媽媽跳下去的那天,我放學回家的路上沒有在糖果店和花店逗留那麼久。”
“”
“那一天,我本該在她跳下去之前到家。”
“可那天是節日,所以我拿着零用錢,先繞到糖果店給小玥買了一包糖豆,又去花店給她挑了一支花。”
“因爲想挑一朵特別完美的花,所以挑了很久。”
“如果那天我沒有買那些,而是早點回家,媽媽抱着我哭一場,說不定想通了不會跳下去了。”
“但人生無法用如果來計量。”
“小衍”小舅舅一臉心疼,說不出來話了。“我知道,知道你覺得不公平,總覺得我喫虧受委屈,”祁衍垂眸,“但其實這種事,誰說得清楚。”
“他也爲我付出了很多,互相之間早就說不清楚了。而且本來兩個人在一起,就不該以誰愛得深來做裁量。”
“我想跟他在一起,這就已經夠了。”
“如果非要分出個多少,如果一段感情總有一個要喜歡得更沒救一點,我寧可那個人是我。”
“我寧可承受多一點,如果這樣可以讓他輕鬆一些。”
“我想看他有朝一日,能夠無憂無慮地笑出來。”
程晟出院後,在家休養了一個月。
休息好後,祁衍牽着他的手在國內各地兜了一大圈。那時冬天已經過去了,所到之處百花盛開,都是最綺麗的春光。
春天的路程結束以後,盛夏,程晟又回去做了一次心臟手術。
在家養了兩個月,深秋的時候,祁衍又帶他出去玩了一圈。
山林裏是深紅、金黃和剩餘的青翠,層層疊疊帶着霧氣美麗的顏色。
程晟覺得自己彷彿就是個破掉的古董娃娃。
本來早該被扔掉了,結果遇到了溫柔的小天使,修修補補,細心地保養。終於讓他煥然一新,又吱呀吱呀重新地活了過來。
當然,旅途也並不全是浪漫。
程晟最近越來越確定他的小天使果然也不是每天都很靠譜。
兩次出發前,祁衍都信心滿滿“一切包在我身上”,打包行李時不讓他插手,結果一出了門就發現丟三落四、忘這忘那。
各種牙刷帶了牙膏沒帶。換洗睡衣帶了內褲沒帶。
祁衍:“不準笑!沒帶就再買,又不是買不起!”
程晟:“那,你還迷路呢。”
祁衍:“”
“誰規定的就不能迷路了?導航錯了還怪我嗎,有本事你給我人肉?”
程晟憋住笑,努力不跟他槓。
車子在異域風情的北疆穿行,祁衍帶他去看大沙漠、去鑽魔鬼城,年輕男孩子好奇心旺盛總想往沒人的地方跑,都被程晟硬扳回來。
“不準去!沒人的沙漠那麼危險,你想什麼呢?”
程晟也是無奈。這麼調皮的孩子沒有他跟着怎麼行!
他又想起祁衍小時候爬高上低從書上栽下來,還有手賤去炸泥巴。他好像從小就不作不死。
他都沒有變。
程晟經常坐在車上,看着少年俊美認真不服輸的側顏。
看着他黑曜石一樣的眸子,和小時候一樣光彩耀眼。
經歷了那麼多事實,幸福的難過的,所幸他的小天使最終還是原來那個陽光少年。
初心不改,依舊勇敢堅定又溫暖。
當然偶爾,小天使的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遇到越野車開不過去的地界,他就開始唸叨買飛機。然後愁住家附近沒私人機場,不知道該往哪停。
程晟:“你行了,買什麼飛機!不要異想天開。”
祁衍黑瞳明亮:“但我聽說,巨石陣、麥田怪圈那些,要從上面看才更有趣。”
程晟自己大概窮盡一生都不會想到從天空看什麼麥田怪圈。
小天使的天馬行空總是能讓他驚訝。
程晟兩次手術都很成功,旅途的鍛鍊也讓體力增強了很多,但畢竟身體虛,偶爾累着了還是會需要休息緩緩。
所以偶爾也會走走停停。
在酒店住幾天,祁衍陪他昏天黑地地睡。
程晟努力擺脫“自己是拖累”內疚感。
他答應過小衍了,再也不說喪氣話。雖然他是沒有非常健康的身體,也有點無趣,也不太會哄人開心。
但所幸他熾熱的心是真誠的。
一切都可以努力、慢慢來。
祁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帶哥哥出來玩真沒錯,程晟漸漸地,被他帶活潑了。
一開始剛出來玩的時候,還很拘謹。
兩人一起去雲南看錶演,“魔術師”拿鳥和小動物表演,程晟還總會煞風景地拽拽他,跟他戳穿魔術師的各種小把戲。
“沒有什麼厲害的,剛纔那個就是障眼法,鳥本來就在那。”
“他就是把那個兔子放在了帽子底下”
如此一本正經、不解風情。
可日子一多,漸漸的,他就不那麼緊繃了。
會認真聽着少數民族的鼓點、在篝火晚會上出神,會去感興趣地圍觀他們臉上繪製的油彩。
甚至部落裏的老奶奶要給他臉上畫一次性的假紋身,他都乖乖讓畫了。
他一本正經的臉上,被畫了一道紅色的荊棘,像一道長長的紅色的淚。
那種放蕩妖冶的花紋,搭配他那與之格格不入的嚴謹內斂的氣質,簡直就是勾死人不償命。
祁衍當晚就沒忍住。
摁住他,一番上下其手的折騰。
可惜那紅色隔了幾天就掉了,不止祁衍深覺可惜,程晟自己也有點失落。
但這也就罷了,沒隔幾天去了新的村落,那邊不畫紋身了,是巫師婆婆幫忙穿耳洞說是祈福。
程晟:“”
祁衍:“不行!不行!不衛生也不安全!”
偏偏他們來的路上,在飛機上認識了一個獨自來旅遊的小姑娘。小姑娘很勇,直接就坐下讓給紮了三個耳洞,塗上紅色的草藥藥水。
程晟:“真不疼嗎?”
小姑娘:“不疼!就啵的一下就好了,沒有感覺!哈哈哈我可以戴一排耳釘了!”
祁衍:“”
“別看我,我是不會同意的!別人可以,你不行!”
程晟:“哦。”
祁衍都服了,鬼能想到一本正經的哥哥居然還會想要扎耳洞啊?
合適嗎!那麼一本正經的氣質搞幾個耳釘?
說不定很合適
但是不行!
祁衍本來以爲他想戳耳洞就已經是極限了,萬萬沒想到啊。
第二天去附近著名的大瀑布,又遇到小姑娘。
小姑娘:“呀,好刺激!我要去玩瀑布蹦極了,你們在旁邊幫我拍幾張照片可以嗎?”
程晟:“”
祁衍:“?????”
“你在異想天開什麼!你現在心臟是好了是吧?蹦極你都敢想了!”
程晟:“沒有,沒有想。”
明明就是有!
他又好笑又心疼,大庭廣衆把人揉懷裏。
其實,也並不算是完全喫驚吧。
因爲哥哥本來就是很奇妙的看似內斂無趣循規蹈矩,但其實根本不是那樣。
他其實好奇心重,也喜歡螢火蟲,喜歡大自然,喜歡新鮮、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早就想過,哥哥的本質應該跟他一樣,也是一隻皮皮蝦。
只是一直壓抑。
他一直都在想,他什麼時候能變回原本的樣子,能開開心心跟他一起皮呢?
“小衍。”
“嗯?”
“你怎麼了?”程晟晃了晃手指,灰眸看着他,略微擔心。
祁衍搖頭,“你啊,要是真喜歡這種危險的活動,過兩年等醫生批准了我帶你玩,現在不準,聽話?”
程晟:“好。”
“好你就別看了!真是的,皮皮蝦也不能那麼皮,才做完手術就開始飄!”
“還有,答應我的二十斤肉呢?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漲出來?”
程晟其實有點小小的不服氣。
他第二次手術的時候,明明已經達到標準重量了。
結果手術後又跌了一點,小壞蛋就不承認了,還擅自把要求又增加了五斤。
但無論如何,秋天回家還是發生了很開心的事情這次遞交的入學申請早早就收到了答覆,確定可以春季入學。
他馬上,就可以和小衍一起唸書了。
這年冬天特別冷。
祁衍來了南方四個冬天,第一回在這座城市的冬天看到居然有人穿上羽絨服。
實在太冷了,他決定乾脆帶程晟一起去東南亞的海島過聖誕和新年。
哥哥一直都很喜歡大海。
他們的房子就在海邊,他總沒事就去海邊的小道吹吹海風跑跑步。祁衍每次都說,這還不算美的。
他家旁邊這片海雖然乾淨,但畢竟是市郊的海。
不夠藍。細沙也是暗淡的黃,貝殼都是破碎的。
他告訴程晟,真正熱帶的海島海水都分三四層顏色,有藍有綠如夏日的雪碧一樣,有細白的、甚至粉紅的沙,沙灘上有大大的螃蟹在曬太陽。
說得程晟就很嚮往,想一起去看那樣的海。
只可惜。
出發前夕,市一項科技峯會爲了撐門面千方百計求小祁總出席。
祁衍:“不是說好給我放假的嗎?”
程晟:“小衍不然,你就還是賞光去一下吧”
主要是負責會務安排的同事壓力山大,哭唧唧私底下求程晟幫忙勸勸。
程晟在公司喝過人家泡的茶,也不好看人家爲難。
正好,會議結束後市那邊直接飛有航班,他們可以直接到海島的機場見。
哥哥都這麼堅持了,祁衍也就只好乖乖去開會去了。
小舅舅也去了。
會議其實前幾天都在市附近的一個山水古鎮,每天上午開會下午遊覽,方便行業大佬交際認識,只有最後兩天才去市閉幕。
那幾天祁衍很忙,小舅舅比較閒,一閒下來就各種悲風傷月。
不爲其他,就因爲這裏離他們的家鄉就一小時車程。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和那個小城很像。
小舅舅忍不住就又開始叨叨他那一套。
祁衍讓他閉嘴,他偏不。祁衍這次也不讓,就開始跟他你一言我一句地吵。
話趕話,越說越難聽。他說祁衍你看你腦子不好,上趕着倒貼人家賤不賤。當年你爸有多賤你就有多賤。
祁衍已經沒什麼長輩了,他認真在“我得孝順我小舅舅”和“乾脆抽死這孫子”之間抉擇。
突然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座機,擡頭是他們家鄉小城的號碼。
祁衍實在想不到一個他已經離開了四年的地方,還能有什麼單位會找他有事。
電話那頭的人說着,他漸漸愣住。
然後他說,你繼續說,我現在就過去。你等我過去我馬上到。
小舅舅:“小衍你去哪?”
祁衍臉色慘白的嚇人,沒有理他。
作者有話要說:不虐,就缺掉那一環。一點點小尾巴惹。嘻。
包養小耳釘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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