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慶嬪祖母役
他一人進去,梁德權在門外守着。
仲景雲準確無誤找到先皇后牌位,看着牆上掛着明豔動人,端莊賢淑的女人,他手持三根香,香菸嫋嫋模糊了視線。
一時之間,感覺畫像裏的女人快要活過來似的,活靈活現,煙霧撲在畫像上,讓她有種即將羽化登仙的錯覺。
仲景雲手持香菸,雙膝一軟,跪在團蒲上,聲音清冷道:“兒臣給母后送了一份大禮,還請母后驗收。”
“父皇的後位,唯有母后一人坐得,旁人若敢染指,朕會送他們下去,給您磕頭賠罪。”
“若母后看見了,一定會爲兒臣感到驕傲。”
這話,像是做了一件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跟母親邀功的孩子一樣。
緊接着,仲景雲起身,把香插進香爐裏,挺直腰桿,站在畫像前,眉宇間滿是笑意,清冷的眸色瞬間溫潤下來,張揚肆意的氣勢,也隨之收起,顯得乖斂不少。
“兒臣想您了。”
語畢,仲景雲側目看向先皇畫像和牌位,擡腳過去,站定在畫像跟前,低眸看着供桌上的香,想了想,取出三根點燃,舉止敷衍,隨便鞠躬拜三拜,語氣裏,像是警告,又像是叮囑:“今後父皇想要喫香火,還請您多照顧點我母后。”
“別讓她傷了身子,被人欺辱了,您的妻子只能是我母后一人。”
這種事情,也就仲景雲這個恃寵而驕混不吝的,才能幹得出來。
把香插進香爐中,看着青煙嫋嫋的煙,仲景雲滿意點頭:“這下子總算是圓滿了。”
他就說自己的計劃,一定會萬無一失,太后這個蠢貨,肯定會上鉤。
想要擁有一個程氏混合皇室血統的皇子,以保程氏一族百年榮光,且還有可能把自己的人推上皇后之位,執掌想念已久的宮權。
每一樣,都落在太后心坎上,她怎麼會不願踏入這場精心爲她準備的局呢?
是的,您沒猜錯,這個局,最後的始作俑者是仲景雲一人所爲。
不然,誰能做到這一步?
真當以爲被軟禁的太后,能在皇后宮中安插人手?
別鬧了,這是皇宮,皇帝纔是真正掌權的主子。
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如若不然,太后怎麼可能會這麼恰到好處的,弄出一塊和水淼淼一模一樣的玉佩,用來賞賜水常在的?
同一塊玉石,同一個大師雕刻,樁樁件件,都不是太后這個後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宮女人能做得到的。
仲景雲爲了給對方行方便,後門都被卸掉了,生怕這幫人蠢,找不着道,壞他好事。
仲景雲跪在奉先殿同先皇后和先皇念念叨叨良久,直至初陽從雲層裏出來,這才意猶未盡止住聲,回去休整上小朝。
後宮懷有身孕的嬪妃,得到水淼淼恩准之後,全都閉門不出,生怕出了什麼差池。
幸好,婦人較多,大家都忙着防範對方,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腳,就怕被牽連進去,故而,後宮風平浪靜。
瞧着這秋高氣爽的天氣,水淼淼難得出門遛彎,雖說初秋,早晚有點涼,但是皇宮裏的御花園裏的話,仍舊開得奼紫嫣紅,有道是,富貴人家怎麼會缺盆盛開的話。
“娘娘,前面是慶嬪娘娘。”
水淼淼目光尚且還落在其中一朵開得嬌豔欲滴的菊花上,耳邊突然傳來春玲的話,她順着尾音擡眼看去,見慶嬪在荷花池裏放宮燈,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閉眼虔誠祈禱。
可能是她們目光過於熾熱,慶嬪等人有感,立即睜眼看過來,見到是自己,急忙起身湊上來請安:“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奴才給慶嬪娘娘請安。”雙方奴才見到來人,皆默契行禮問安。
“都起來吧。”
“謝娘娘恩典。”
水淼淼見慶嬪眼眸紅潤,像是哭過的樣子,面上還殘留幾分哀痛,精神疲憊,這是家中親人來急報了?
“妹妹這是怎麼了?可是家中來人傳訊?”
傳訊一詞用得巧妙,既沒說是好消息,也沒說是壞消息,端看對方怎麼猜。
這話宛如利刃直戳慶嬪心臟,令她疼得呼吸一窒,再次憶起她不願回憶的過往,忍不住小聲啜泣,擡手掩面落淚,哽咽應聲道:“回娘娘的話,家中來信,說嬪妾祖母役了。”
“尚在閨中時,嬪妾便在祖母膝下承歡,如今一別多年,再聽見祖母的消息,便是如今這般令人悲痛的家信。”
“嬪妾身處深宮後宅,一個婦道人家,也不能送祖母出殯,更不知如何聊表對祖母的思念尊崇,只得做一艘法船,放在荷花池中,任其飄零在水面上,一託哀思。”
可惜,這汪荷花池,是一潭死水,不能把法船流出去,看見外面的天,看見祖母。
女子出嫁從夫,沒有得到允許不得回孃家探親,連正妻歸寧都如此艱難,更何況是她這個妾呢?
自被先皇后賞賜給皇上當妾以來,她就從未歸寧過,家中書信,也是一年,都難得收到一封。
家中父兄母親,怕寫多了,讓自己多思抱病,可信少了,她又豈能不多思,憂心家中血親?
僅短短几句話,慶嬪直接哭成淚人,幾乎快站不穩腳跟,身子搖搖欲墜,面如紙白,淚珠就沒有斷過,連喘口氣都成了負擔。
水淼淼湊上前,把人攬在自己懷中,給她順背:“好妹妹,請節哀,你找個時間,本宮宣你母親進宮,同你相見,以解相思之苦。”
“莫多思多悲,傷了身子,活人總得往前看,祖母定會庇佑你健康長壽的。”
凡是妾,不管是貴妾還是什麼妾,縱使後宮嬪妃也是一樣,只要不是正妻,想要同家人相見,必須得到正妻允許,有她發請帖,把人請過來,才能和家人相見。
這個時代,沒有嬪妃預產期間,就能有和家人見面機會的說法,只要進了後宅,等同於把自己的下半輩子,賣給夫家,一切安排,全憑丈夫和主母做主。
無功,例如沒有生育之功的女人,都默契不敢到正妻面前,求和家人見面機會,因爲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她們最大的作用就是生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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