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前路未卜
“阴山道那小子……那小子逃出山门之后,就沒敢再回去……”花衣孟家的老太婆說道:“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一段日子,实在活不下去了,這才跑到我這裡,想换些钱……”
当时,這個小角色临阵脱逃之后,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算是他逃的快,那口棺材裡的人在阴山道的山门裡大杀四方,整個阴山道无人能挡。這让阴山道的茅天师很恼火,处置了好几個人,一些临阵脱逃的害怕责罚,逃走就不敢再回去了。
棺材裡的人杀了一通,离开了山门。但是事情還沒完,到了当天晚上,這人又杀回来了,在山门裡一通大闹,最后阴山道的好几個高手率人围堵了半天,才迫使对方重新离去。阴山道好歹也是三十六旁门裡数一数二的大派,被人這么来去自如的一闹,丢尽了脸面。
“那人又回去做什么了?”
“這個……我……我是真不知道啊……”花衣孟家的老太婆沒有参与当时的事,经過都是听阴山道的小角色讲述的。
我的脑子动了动,老太婆虽然說不出来,但我只想了想,马上就猜到了答案。那個去而复返的人,第二次又冒险冲进阴山道,多半是去找鞭子的。
有些事用脚后跟也能想的出来,這個被阴山道从坟裡“挖”出来的人,最初的时候,估计沒有复苏,否则也不会叫几個阴山道的人拿走鞭子。等到了阴山道,那人复苏,但他不可能知道,打鬼鞭是在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手裡,而且对方趁乱跑掉,等這人再想找回鞭子,就难如登天。
花衣孟家的老太婆拿了点钱,留下鞭子,把阴山道的人打发走了。七门打鬼鞭,一丈二尺六长,中指粗细,柔中带韧,能吊起上千斤的重物,老太婆觉得鞭子很顺手,就自己留着用了。
這根打鬼鞭,就是這么来的。
“棺材裡那人,多大岁数?长的什么模样?”
因为起棺的时候,阴山道的小角色就在当场,所以把棺材裡那人看的很清楚。老太婆說了這個人的长相,又磕磕巴巴的說道:“棺材裡這人……光着脑袋……头上還有戒疤……像是個和尚……”
“和尚?”我扭头看看庞独,他說過,這條打鬼鞭原来是在我爹陈一魁手裡的,但我不知道爹长的什么样子。庞独比我大着几岁,当年我爹和他爹庞大是生死兄弟,庞独小的时候,见過我爹两面。
庞独不动声色的轻轻摇摇头,這就是說,老太婆說的棺材裡的人,他沒有见過,也不会是我爹。
一時間,我有一点失落,但是转念再一想,那人绝不可能是我爹。我爹去世的早,若他還在世的话,会眼睁睁看着我這么一個小小的人儿四处漂泊,无依无靠?
“我說的都是实话……饶了我吧……”老太婆讲完之后就开始哀求:“饶了我吧……”
我顿时犯难了,庞独逼问老太婆的时候,应允過只要她不說谎,就不要她的命。但各王庄的人尸骨未寒,罪魁祸首就是這個老太婆,如果真把她放了,怎么给那些死者一個交代?
沒有人說话,都在看着庞独。庞独肯定也恨這老太婆,可是他這個人,怎么說呢,直性子,又有些愚,很认死理,就觉得不管对谁,自己有了承诺,必须得遵循。
“你走吧。”庞独轻轻转過身,看都不愿再多看這個老太婆一眼:“下一次,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是是……”老太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就朝山外跑。
這個时候,孙世勇身边那两個孙家的旁支子弟相互对视了一眼,骤然就跳了起来,一左一右的朝老太婆猛扑過去。這俩人一腔滚滚怒火,追了几步,两根长棍齐齐的迎头砸下。花衣孟家的老太婆心神慌乱,再加上受了伤,這一下沒能避开,被一根长棍不偏不倚的正砸中头顶。
棍子何止百斤的力道,這一棍差点就把老太婆的脑袋砸的稀烂。
“咱们兄弟沒听长门的号令,私自行事,长门要责罚,我們都受了。”這两個人打死了花衣孟家的老太婆,神色就轻松了一些,他们只求给自家人报仇,至于庞独会不会责罚,两個人已经毫不在乎。
“還责罚什么……”庞独轻轻摇了摇头,這件事,就算這样過去了。
一直到這时候,才算是暂时平静,几個人收拾了一下,孙世勇就過来跟我們见面。我是头一次见他,他很勇武,外加两個孙家的旁支,都是铁铮铮的硬汉,我心裡很佩服。
孙世勇交给庞独一只包裹的很严实的袋子,不用多问,這袋子裡,大概就是河凫子七门孙家的老祖爷的那只断手。
“世勇,庄子出了事,剩下這些人得安顿,你护送他们,换個地方住吧。”庞独想了一下,各王庄是绝对不能再久留了,无论旁门還是排教,都有可能再来寻仇:“等安顿妥当,两個月之后,咱们在小盘河北面二十裡的那片槐林见面。”
“大哥,我知道了。”
七门人不啰嗦,說好了事情之后就各自分头行动。孙世勇和他的同伴带着大车走了,我們离开各王庄,一路走着,我看到庞独始终低头沉思。
“哥,你這是在想啥呢?”
“我在想,有的事情,恐怕真是天数到了,躲也躲不過去的。”
河凫子七门从我爹那一代开始,都各自隐匿着,隐姓埋名,好端端的過了這么多年,谁料到隐秘的住处在机缘巧合之下也开始暴漏。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征兆。
“哥,别担心。”我劝慰庞独:“咱们遇了几件事,不都是有惊无险,最后逢凶化吉么。”
“逢凶化吉也好,刀山火海也罢,這都是咱们注定要走的路。”庞独抬起头,对我們說:“走吧,上路,七门老祖爷留下的断手,如今全都集齐了,咱们要靠它去做件大事。”
“做什么大事?”
“了不得的大事。”庞独对我說:“如果做成了,這次天崩,就至少化解了一半儿,如果做不成,咱们恐怕就要血流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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