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推演原主
“你在家裡大排行,行三,叔伯家裡有两個哥哥,你本家有個妹妹,同父异母。”算命先生的两只手缩在袖口裡,也沒怎么推演,直接脱口就說了出来:“不知道我說的对不对?”
“哎呀,对啊。”黄三儿顿时就对這個算命先生刮目相看,在大河滩上,诸如此类的风水先生和算命先生,都是受人尊重的。
我沒出声,在旁边瞧着,這個算命先生其貌不扬,清瘦,個子也不高,但是我隐约看得出,他推演,完全是靠两只缩在袖口裡的手。
如果真是這样,那這個人就很了不得了,這一招在卜卦中叫做“袖裡天机”,遇到一般的占卜推演,已经完全可以脱离任何工具,只靠掐算就算的出。
“先生,你說的可真准。”黄三儿一下子热情起来,拉着算命先生就朝饭馆裡走:“正巧也该吃饭了,咱们一起喝一杯,我還有事想請教請教。”
我就觉得黄三儿屁事很多,越是急着赶路,他越是要节外生枝。但這個算命先生也不吃让,黄三儿一請,就欣然答应,我拦也拦不及,等他俩进门,我在饭馆四周来回看了一圈,這是個小镇子,人不算很多,都是普通人,也看不到有走江湖的。
黄三儿把算命先生让到饭馆的一個包间裡头,点了几個菜,又要了酒。我是一口酒都不肯喝,黄三儿和算命先生推杯换盏,两杯酒下肚,算命先生的小脸就红扑扑的,话也多了起来。
“先生,您帮我再算算。”黄三儿趁着算命先生喝的高兴,說道:“我的命怎么样?”
“你這個人啊……”算命先生又把手缩进袖口裡,略略一沉吟:“你是中庸命数,這一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但也无惊无险。”
“沒有什么大的作为?”黄三儿顿时就泄气了:“我原本還指望出人头地的。”
“老弟啊,现在這個世道,能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已经是万幸了。”算命先生咂咂嘴:“什么功名利禄,那都是虚的。”
我在旁边听着,觉得這個算命先生不仅算的准,而且說的话有道理,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石棺的瘦鬼给我的黑牌子。我很想知道這块牌子是什么东西,所以此刻就动了心眼。
“先生,来,满上满上。”我拿酒壶给算命先生倒满了酒。
“這位老弟,怎么,你也想算算运势嗎?”算命先生看看我,端着酒杯咂了一口:“今儿個算是咱们有缘,又喝了你们的酒,欠你们一個小小的人情,這样,我给你推一卦,不收你的钱。”
“先生,我不问自己的运势。”我赶紧打住话头:“你走南闯北,走的桥比我們走的路都多,眼界必然很宽,我只是想請你帮我看样东西。”
“哪裡哪裡。”算命先生嘴上谦虚着,但我捧他的這两句话,他显然听着很受用。
我把那块黑牌子拿了出来,算命先生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接過黑牌子,就看了那么两眼,他的眼神一下就顿住了。
“這個這個?”他赶紧放下酒杯,把黑牌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這东西是哪儿来的?”
“捡来的。”我看着算命先生的表情有了变化,肯定不会說实话,胡乱敷衍了過去。
“真是好运气啊!”算命先生一拍大腿:“這东西,别說咱们黄河滩了,就算找遍世间,也沒有几块。”
“先生,這到底是啥?”黄三儿一听算命先生的话,俩眼直冒绿光,抢着问道:“很值钱么?”
“這东西,你有钱也买不来。”算命先生轻轻抚摸着那块黑牌子,說道:“這叫黑金桃木。”
桃木是辟邪的,道家有时候开坛做法,用的就是桃木剑。桃木也分三六九等,众所周知的最最顶尖的桃木,是雷劈木。
雷劈木,顾名思义,是被天雷劈過的桃树侥幸未死,继续生长下来。因为受過天雷的淬炼,所以這样的桃木功效非凡,是难得的法器。
而算命先生所說的黑金桃木,比雷劈木更加罕见。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桃木因为各种原因埋于地下,不知道经历多少岁月,最终变的和煤精一样,硬如钢铁,且带着桃木自身的纹理,是一等一的辟邪重器。
“老弟,好运气啊。”算命先生把黑牌子又递给我,說道:“好好保管着吧,就算自己用不上,留给子孙,也能当一件传家宝。”
我赶紧又给他倒了杯酒,同时暗中对着黄三儿使了個眼色,黄三儿是多鸡贼的人,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們俩人又是敬酒又是奉承,一顶一顶高帽子不住的朝算命先生头上扣,算命先生越喝越高兴,渐渐的,舌头都有些发直。
“先生,你当真是天机神卦啊。”我看着对方喝的差不多了,就问道:“這块黑牌子這么有来头,它原先的主人是什么来历,我猜你保管能算的出来。”
我估计,這块黑金桃木這么珍贵,那個瘦鬼应该随身携带了很长時間,牌子上沾染了瘦鬼的气息。如果這個算命先生真是那种大本事的人,不可能推演不出一些蛛丝马迹。
“来,既然帮你看了,那就索性好好推演一下。”算命先生喝的有点高,趁着酒兴又拿起黑牌子,来回翻了一下。
只凭一块黑牌子,想推演原主的来龙去脉,這就不是一般的占卜了。算命先生沒再用他的袖裡天机,反手一摸,从身上摸出了几块磨的油光发亮的龟甲。
“文王先天六十四神卦,传到今天,只剩下十六卦,不過這十六卦,足以算尽世间事了。”算命先生的手一抬,把几块龟甲丢在桌上。這估计是他用了很久的东西,隐隐间已经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灵性,几块龟甲滴溜溜在桌上转了好半天,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算命先生仔细看了看龟甲,十根手指头翻花儿般的来回掐算。片刻间,他的身子骤然一抖,眼珠子一下瞪的老大,好像连酒意都醒了一半儿。
“這!這!”
“先生?”我瞧着他神色不对,连忙就扶着他,怕他从椅子上摔下来。
“這個!這個!”算命先生回過神,把黑牌子塞到我的手裡,急匆匆的交代道:“老弟,我劝你一句,這個东西是从哪儿捡的,你就赶紧送回原处。”
“到底怎么回事,先生你倒是說個明白话儿啊。”
“這是……”算命先生咕咚咽了口唾沫:“這是阎王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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