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母鸡和鸡蛋
黄少文火,并不是因为他歌唱的多好听,人长的虽然四四方方,浓眉大眼的還行,可也不是帅的那么厉害。
所以黄少文火,完全是因为那首《光阴的故事》。唱完之后,大家就围着黄少文那盘磁带在哪买的?原作者究竟是谁?
作者黄少文肯定不能說的,政治原因,說出来影响不好,說不定自己還会被调查。
骗骗单纯的大学生還行,要是让国家来调查自己,肯定能被国家查個底朝天。
再加上自己私底下做的生意,要是让国家知道了,非得把自己抓进去不可。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问,黄少文都推說,磁带磨损,不知道了。
至于磁带在哪买的,黄少文說是在一個流动贩子的手裡买的,他已经不知道在哪了。
大伙听了黄少文說的话,遗憾不已。更有些人直接哀嚎。
转念一想,黄少文這破锣嗓子都唱這么好听,磁带裡面的人唱的肯定更好听。于是纷纷问黄少文能不能把磁带借给自己听一下。
黄少文哪有什么磁带,双手一摊,肩膀一耸,“坏了,所以扔了~~”
刚才哀嚎的人绝沒想到,世间居然還有更加残酷的事情,多时义愤填膺,要打黄少文。
黄少文哪会想到這些文静的大学生,居然会因为這個就要打自己?
赶紧抱头鼠串的逃离现场。
钱风這一手吉他却吸引了不少女孩子。大家沒想到咱们理工科学院,居然還有這么個音乐才子。
钱风当时也是不想出节目,也是黄少文让他帮忙,而且歌确实好听,要是沒有吉他伴奏,這么好听的歌让黄少文清唱岂不是糟蹋了?
所以才答应黄少文给他伴奏的。可沒想到這一伴奏,還让自己火起来了。
甚至文学院那边有几個私底下搞音乐的還问自己要不要参加他们的音乐社。
钱风一心想着出国,哪有兴趣搞音乐。所以断然拒绝了他们。
可音乐社好拒绝,女孩子的信,钱风不好拒绝。总不能当面对人家說:“請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写信了,你们這是在打扰我的学习生活!”
這么重的话,当着女孩子的面可不好說。再說人家也只是表达一下对钱风会弹吉他這件事的赞赏之情而已,并沒有說什么要给你“生猴子!”之类的话。
這個时代人的鉴赏水平還是可以的。沒有后世那种浮夸,浮躁,纸醉迷金的样子。
钱风整天在宿舍叹气,“這么多信,我该怎么办啊?還不能不看,你不知道,那些女生现在看见我就问,‘给你的信看了嗎?’啊,天啊,文子,我真不应该答应你给你伴奏的!”
耿越简直被他這副样子气死了,典型的得了便宜還卖乖。“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让咱们院其他男生知道你說這话,你看他们会不会把你掐死。难道你想跟文子一個待遇?”
黄少文见耿越提起自己,也是一阵苦笑。自从知道自己把磁带丢了以后,路上碰见一個认识的人,就会拉着自己好一顿批判,說什么“枉你身为学电子物理的!磁带坏了都不会修,還直接扔了?!暴殄天物!”
韩卫国也笑道:“呵呵,你们俩从某种意义上還真是同病相怜。”
钱风他们還是知道的,他說不喜歡這些信,那就真的不喜歡,并不是嘴上矫情而已。
至于黄少文,那就只能怪他自己作死了,谁也帮不了他。
黄少文心想:我惹不起,還躲不起你们?
于是這两天尽量少在校园出现,出了上课,连图书馆都基本不去了。
至于吃饭,更是基本告别了食堂。這两天买了菜,就往臧子符家去。
臧子符奇怪黄少文怎么這段時間来這么频繁。黄少文把自己的苦衷一說,引的老头哈哈大笑。
“這還得怪你自己,沒事给他们推薦什么新歌啊?推薦完了,還一问三不知,不怪你怪谁?”
黄少文辩解道:“钱钟书先生不是說過,一個鸡蛋好吃何必知道它是哪只鸡下的呢?”
這句话是關於钱钟书一個和一個美国女读者之间的故事。
一位美国的女读者喜歡钱钟书的作品,想要登门拜访他。
钱钟书在电话中婉言拒绝了這位女士,拒绝的理由是:“假如你吃了個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要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
黄少文觉得钱钟书這句话很对,菜好吃就行,如果你知道這是一個肥头大耳的厨师做出来的,很有可能会影响了你对這道菜的评价,這对厨师是不公平的。
臧子符笑了笑,“這你可就說错了。钱先生的這件事情我听說過。当年钱先生的《围城》出版后,在国内外引起了轰动。有個美国人,呵呵,是不是女读者我就不清楚了。她想拜访钱先生,钱先生不好直接拒绝,就說了這么一句话。”
钱钟书今年70岁了,去年十一月份還去日本的早稻田大学做了演讲。
臧子符年纪比钱钟书小,但也就小几岁而已。虽然臧子符大小也是個京大歷史教授,可钱钟书是個史学大家,所以臧子符尊敬的称呼钱先生。
臧子符喝了口水继续說道:“故事沒错,可你理解错這句话的意思了。我們认识一個作品的时候,当然会想认识创作這個作品的人。会想了解他的性格怎样,在什么情况下创作的,创作這個作品的初衷是什么?你說的那個是钱先生怕麻烦,不想那個人来拜访,而不是拒绝那個人了解自己。不過我觉得钱先生可能也是不想别人了解他吧,至少他挺不喜歡别人采访他的。但是這句话的意思绝不是唯作品论的。否则我們看事物是会有偏差的。”
黄少文理解了臧子符的意思,一時間沉思了起来。
臧子符以为黄少文是在思考沉淀学习,于是一個人静静的喝茶沒去打扰黄少文。
可黄少文并不是在沉淀学习之类的。他很容易就理解這句话的意思了,他只是在感慨。
他感慨,果然臧老师還是臧老师,即使自己年纪這么大了,在他面前還是個学生而已。
“我明白了。”
臧子符见黄少文举起茶杯,也举起茶杯跟黄少文碰了碰,笑呵呵的說道:“明白就好。”
黄少文其实并不是为了躲那些学生,他们虽然气愤自己扔了磁带,扬言要打自己,但那只是說笑而已当不得真。
他来找臧子符其实是有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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