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高洪书日常 作者:宋御 番外高洪书日常小說旗 番外高洪书日常 盛夏,卯时天就已经大亮了。 高洪书悠悠然地任小太监梳洗打扮,然后由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不放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沒有任何引起景元帝不满的小细节和自由奔放的味道后,這才迈着小四方步到含章殿轮值换班。 這几天谢皇后不知道是因为怀了第四胎的缘故,精神有些敏感,因为长乐公主异乎常人的审美观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 进宫服侍,除了四肢健全,能听得懂人话之外,還是有一定容貌的要求的。只是不比妃嫔,相貌過的去也就适当放宽了條件,不過就是這样,长乐公主身边還是齐全了大燕宫各种丑的第一名。 若非长乐公主扭曲的审美,這些一個個都是往冷宫寒窖裡扔,一辈子都甭想见帝后一面,唯恐膈应着帝后那双龙眼凤目的货。托长乐公主的福,越丑的在公主面前越吃香,只要公主带出宫晃悠一圈,绝对闻见伤心,见者流泪的程度。 谢皇后不只一次的调了些容貌上佳的宫人给长乐公主,试图将长乐公主扭曲的审美观给掰正,结果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长乐公主居然每一次的理由都是一样的:对着那些丑八怪吃不下饭。 高洪书都怒了,偏偏长乐公主很喜歡他,每次看见他都笑眯眯的,用膳都能吃两大碗! 他就那么下饭?! 长乐公主年纪小的时候帝后還能当笑话說說,每次眉开眼笑的不知多开心,又是多少次帝后吵架和好是拿這個当开场白来缓解,可是随着公主越来越大,到今年已经九岁。谢皇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驸马的問題,开始了连绵不断的悲伤,无论皇帝怎么劝都沒有用。 最近皇帝因为皇后有孕,各种春风得意,心胸开阔,看谁都自带柔光,在他的世界裡整個洋溢着积极向上的浓郁气息。所以并不以为长乐公主這破表的审美观算是個什么事儿。大不了就找個她顺眼的驸马,顶多难受的是别人,他宝贝闺女活在世界裡妥妥的顺风顺水啊。 实在受不了。就让驸马多待在府裡少进宫晃悠也就罢了。 高洪书对這种神逻辑也是服了,好在皇帝心情好了,受益的不只是宫裡普罗大众,皇帝连对他的态度也如春风化雨一般。甚少挑他的刺儿,害的他好长一段時間不习惯。 服侍景元帝用過早膳。谢皇后终于捧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出来,又开始了這俩货每天都会完成的跟仪式一样的十八相送。 皇帝宠爱皇后,這是這么多年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谁也想不到帝后会持续十来年還是恩爱如初。腻歪的让人膈应。每隔一段時間都会闹上一阵子,阖宫上下鸡飞狗跳,可是好了之后又是越发的黏糊。 自景元五年以后宫裡就再沒进過新人。那年十二月谢皇后生辰,皇帝诏告天下。宫女再不用终身服役,除非皇帝特旨恩许,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便放出宫去,每三年的选秀也变成了征选宫女。 后来,皇帝陆续放還一些尚未侍寝過的妃嫔,放回本家可另行嫁娶,整個大燕宫就空了三分之二。 用帝后的话說,为了保持新鲜感,三五不时地這俩货就换着宫住,三天两头的换地方,這俩货是玩嗨了,可把仅剩下来那些個晨昏定醒的妃嫔给忙活坏了,一天天在宫裡守活寡,别的沒学会,倒是把宫裡地形给摸了個底儿透。哪條小道直通哪裡,哪個宫道更省路,哪個宫道守备松懈,比他们這些個宫女太监還要娴熟。 就是這样,只要皇帝上朝,谢皇后還是会亲自送皇帝出宫,高洪书简直醉了。 今生能遇上這对奇葩,也算他沒白失去宝贝蛋蛋一回,起码长见识了不是? 高洪书紧跟在皇帝身后,眼瞅着皇帝搂着皇后水桶般粗细的腰,像捧着像金蛋的鸡一般小心翼翼。 “小心脚下,阿玖。” “走慢点儿,阿玖。” 高洪书瞬间垂眸的功夫就翻了個大白眼,特么的,真有心就别每天演這一出十八相送不好嗎? 他们送不腻,旁人看都看腻了! 谢皇后着一袭深紫色宫装,未施脂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满满的妩媚韵味,投手举足便带出一股浑然天气的风情。据御医所說,這一胎又是双胎,帝后反应平淡,似乎是做父母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把太后给乐的合不拢嘴,整個人都振奋起来。 按說太后是個热衷权势的,碰上個不爱争权夺利的皇后不知道要省多少心,该有多放心。谁知太后近两年是越看皇后越不顺眼,总觉得自己忙前忙后,回头一看——皇后不是和剩下沒几個的妃子在喝茶,就是在赏花,要不然就是和皇帝在腻歪。 太后居然就有了一种生生被谢皇后奴役了的感觉,渐渐的也开始消极殆工,几度眼瞅着就要交出治宫权了,似乎又有些舍不得,正两难着,谢皇后肚子又鼓起来了。 太后這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她口中做牛做马的人生。 皇帝为了皇后守身如玉,旁的妃嫔连多一眼都不看,后\宫子嗣不丰,好在谢皇后肚子還算争气,虽然不是一個接一個的生,才二十六岁已经三個孩子的娘,另外肚子裡還俩男胎,太后已经觉得赚到了,正筹备着来年祭天祭祖要盛大热闹一些,感谢祖先神明,有這么個作儿作媳,到底沒绝了老顾家的根。 “回去吧。”皇帝摸摸皇后的脸蛋,顺手又掐了一下,估计是手劲儿沒掌控好,皇后不满地‘啧’了一声,皇帝才放开手,笑笑地扬着心满意足脸上了步辇去早朝。 近几年,皇帝威仪日盛,不怒自威。朝臣们也梳理了一套有效的对付皇帝的方法,在君臣齐心协力之下,极少在朝堂当面锣对面鼓地发生冲突,也免得被史官写进史书。毕竟史官有他一套自己理解生活的逻辑,谁知道写进去,史官是站在大臣那边公然指责皇帝,還是皇帝苛责大臣呢。 为了自己的名声。君臣越发克制了。 高洪书随着朝堂上和乐融融的气氛。每当皇帝上朝,心理上反而比皇帝在后\宫更令他心情放松,不必提心吊胆。等着迎接帝后分分钟掐在一起的惊吓。 像大多数的時間一样,午时,皇帝用了午膳便選擇在含章殿批阅奏折。 高洪书找了個空隙出来,急急忙忙抓起几块点心对付吃了。正要返身回去,就见连书跟個沒头苍蝇似的一头扎进殿裡。满脸通红,顺着淌汗,走路都顺拐了。 “师父,师父。师父!” 连书那感激涕零的表情就跟见了亲爹似的,一把将高洪书拉到墙角,說话都带了哭音。“师父。太子和端王世子打起来,可咋办。這俩——谁也不让谁,在武场上拉帮结派群殴,后来還是卫贺卫统领给劝开了,可是太子眼下青了一块,不知谁還把端王世子的脸给挠了几道,還流了血。” 高洪书闻言,心脏立马偷停了几下。 皇后看重连书,向皇帝把连书要去给了太子,是自小跟在身边的情份,以后不出意外,妥妥就是太子的天下,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书的前途不可献量。 高洪书一度各种羡慕嫉妒恨,总想着徒弟走在了自己前面,偏他還要被神经病皇帝搓磨至死。 后来他慢慢地接受了现实——神经病是会遗传的,他就放开了心胸。 太子容貌肖母,极似谢皇后,這也是皇帝宠爱太子的最大原因,甚至连小太子五岁的五皇子脸给照着皇帝扒下来似的,也不及太子得宠。 按說万千宠爱于一身,太子即便不恃宠生骄,也得是個活泼开朗人见人爱的少年郎才是,可太子却酷似先皇仁宣帝,有其宽厚之风,总要以理服人,用嘴巴說服你。 如果太子费尽全力,還是无法說服那個人,才会动拳头,揍服那個人为止。 谢皇后对太子這爱动手的性子头疼不已,反而是皇帝十分赞赏,觉得就该是這样,讲理你不听,就得揍,揍一顿就得让人记上十年八年,不然沒意义,得让那些個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长长记性。 端王拖家带口回来庆贺太后的寿辰,之后就被皇帝留在京师,這一住就住到现在。 谁知太子和端王世子都是要强的性子,到一起大多是打嘴仗,可惜太子也和景元帝一样,一生起气来就說不出理来,估计嘴上沒占着便宜。 “武场人多嘴杂,迟早传出来,您看——要不請皇后過来?” 高洪书摆手,皇后大着肚子呢,谁要在這個时候惊动了皇帝,還不等着让皇帝搓磨啊? 当下一咬牙,俯耳在身边正想叫连书去請太后過来,都是孙子,太后出面也名正言顺。却听外面连声的‘皇后驾到’,殿门一开,皇后捧着肚子大步流星就走了进来。 高洪书一拍脑门,皇后那双阴阳眼,宫裡說不清的耳目,這事儿闹這么大又怎么能瞒得過皇后? 不等高洪书迎出去,皇帝听着皇后来,以为出了何等大事,连忙迎出来,问明白是太子和端王世子打架了,当即哈哈大笑,就叫了御医去看。 直道:“男孩子就该多打架,斯斯文文那是姑娘。” 谢玖狠狠剜了皇帝一眼,“你這不是把孩子都教坏了嗎?去,”她吩咐高洪书,“叫太子和端王世子上了药之后,所有参与打架的人绕武场跑五十圈,不跑完不许停。然后抄十遍孝经。” 一场风波总算就此平息。 高洪书有惊无险地過了一天,眼瞅着到点儿轮休了,昭阳宫裡又听见皇帝嗷的一嗓子,帝后两個又吵了起来。 高洪书扒着门缝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起因居然就因为皇帝一句:“一孕蠢三年,罚也罚别人的孩子啊!” 哪怕真是一孕蠢三年,总有個時間限制,皇帝自从遇上谢皇后,這时不时地犯蠢,是有多少年了……高洪书泪喷,特么的,总算沒打起来,他可以躺床上装死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