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作者:无油 后土被张野的一惊一乍也是吓了一跳,根本就不清楚张野竟然想了那么多,那么远。当下又朝张野走了過去,伸出纤纤玉手,想将张野搀扶起来。 “不要!”张野一见后土走近,却突然一声尖叫,身子又往后缩了缩,似乎如避蛇蝎。 后土更是不解了,为什么刚刚還对自己那么亲近的张野一下子就变成了這幅德行。于是也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问道:“张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但张野却不答话,只是神色极其复杂的盯着后土看個不停,而后土也多多少少的读懂了些张野眼神中的意思,那裡面的的确确有海一样的深情,但更多的却是无奈,是怜惜,是伤心…… 张野怪异的表现,就连刚刚還沉浸在收徒的欢喜之中的冥河和禄玄也察觉到了,两個人带着新收的徒弟也围了上来。一時間,大家就七嘴八舌的关心了不停。 “老爷,您這是怎么了?” “老爷,您有什么烦恼不成?” “那個,师傅,是不是先把老爷扶起来再說?”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更加觉得奇怪的后土又走了上前,她敏锐的感觉到张野的变化似乎和自己有着很大的干系,但又一想,自己以前沒见過张野啊?那为什么张野会对初次见面的自己有着一种似乎很熟悉的认识呢?而且,在张野悲哀的眼神中,竟好似见着了自己的未来一样。所以后土打算好好张野,把這事弄個明白。 “不要過来!” 张野现在還是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或者說他是把自己脑中的幻象当成了真事,连连阻止后土的走近。 但后土也是下了决心,一定要问個清楚,于是也不理会张野一副像要被人墙间了似的表情,依然一步一步的走近。 冥河等人就见着刚刚還和天道大道“分庭抗礼”的张野,一瞬见就似乎由地主恶霸沦为了佃户贫农,在后土的步步紧逼之下竟然惊慌失措的不断往后倒退。 到了最后,突然惨叫一声,慌不择路的转头就往血海相反的方向跑了! “他這是……”本来還有些带着一些好玩心思的后土也楞了,半天才张开小口,不知道說些什么。 可是冥河等人就更是不明白张野這是演的哪出了啊? 冥河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出了一個借口,讪讪的解释道:“沒事!沒事!老爷经常這样……” 话一出口,张野本来在众人心目中的高深莫测的形象立时就和玻璃一样,“咔嚓”一声,碎了一地——感情這位沒事還经常的這样神经不成? 不說冥河和禄玄怎样的解释张野的行为艺术。只說张野早已被自己所预见的惨象把原本一颗火热的心搞了一個透心凉。 当下,只觉得离后土是越远越好,而且還一边不辨东西的乱跑一起,一边眼泪直流。 虽然,大道和天道刚刚都已经几乎是明說了张野的身份,可是现在为情所困的张野又哪裡還能去想那些? 此刻的张野只有对命运的无奈,只有一边自怨自艾一边对未来的“必然”充满了痛恨。 张野一路就和斗牛一样发了狂的四处冲撞,也不知道有多少出门沒看黄历的倒霉鬼被张野给直接撞了一個人翻马仰。 张野就這样跑啊跑,一路上就和坦克似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直跑到了终南山,才一屁股在一個山洞前的石头椅子上坐了下来,却把這裡的主人给堵在了家裡。 张野在人家家门口就這样不言不语的,苦大仇深的坐着一個人想自己的心思,這一坐就足足坐了有四五個年头。 张野倒是沒事,反正发发神经本来也就是张野的专长,但洞裡的主人却受不了啊?不說你沒事和死了人一样跑到人家家门口流眼泪是多么晦气,就是這四五年的不让人出门,也耽误别人的事不是? 山洞的主人尽管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金仙,到也不是一個怕事之人。他开始還因为一见张野的修为,把张野当作了一個受打击了的高人,好心的就让张野一個人坐在自己家门口发泄发泄。但沒想张野竟然還好像坐上瘾了,现在实在也是给张野憋屈急了,忍不住的走了出来。 “前辈再上,晚辈云中子有礼了!” 原来,此地正好是终南山云中子的洞府。這云中子本是开天之后天上一朵白云得道,因此便叫了這個名字,而他的为人也和白云一样,甚是洒脱。平日裡不是一個人对月沽酒,就是闲来一個人自己清修。 “云中子?”云中子的名字一报,张野迷迷糊糊的就接了一声,其实心裡却一点也沒进去。 但云中子哪裡知道,只当這位前辈在问自己的来历,于是笑了笑,又弯腰稽首道:“贫道乃白云得道,生于云水之间。正所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故而得名。” 這回张野有了点反应,但心裡却還是装着后土的事情,听了云中子解释自己名字的来历,只以为這是在开解自己,心中就在想:說的容易,做起来又是怎么一個难啊! 于是,张野心不在焉的就直接反问道:“那要是云散水枯,汝归何处?” 這其实是张野在专牛角尖了,在他看来云中子一开始說的“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就是让他一切放宽了心,顺其自然就好,可是,后土的事情却总会有那样的结局啊? 于是這才有了张野后来的問題,那也就是在问:說是一切顺其自然,但结果来临的时候又怎么办呢? 云中子也想差了,只以为這位前辈是在考自己的境界,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明白什么是自在。 云中子很是仔细的想了又想,過了半天,才又答道:“去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 這就是在說:管他云散水枯,我只要守住本心不动,那样我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云散了我還是我,水枯了我也依然。 這次张野终于动容了,不由的心裡就大声赞道:“說得好啊!皓月和明珠是本来就在那裡的,就相当于事情的起因,而我只要能在开始的时候就把握住這因果,难道還不能避免‘去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时候的‘云散’和‘水枯’么?” 再回头一想,自己和后土不過初见,哪裡那么快就会有了爱情?凭自己那么“理智的头脑”又怎么可能和十几岁的青春期娃娃一样的冲动? 张野越想就越是觉得有道理,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开始对后土的感情顶多只是太多的好感而已,而后来的兄妹之称更是自己最“明确”的意思。 但张野却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己在感觉无法和命运抗衡之后的自欺欺人罢了。 当下,张野和云中子两個本来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竟然是越谈越是深入,越谈越是来劲。张野只觉得云中子是在安慰自己,而云中子自当這位前辈是在考校自己的境界。 一時間,当真是乌鸦乱飞,蜻蜓横撞,而一直关注着张野的大道等人更是头上冒出了道道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