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努力活着
文殊渾身顫抖，指着瓊明的鼻子，明顯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佛門和東海的衆位強者，此時已經反應過來，連忙笑呵呵的過去勸和。
“哎呀，瓊明這孩子不懂事，文殊菩薩千萬不要生氣，日後多加管教就是了。”
“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我當年還想脫離龍族，卻做棵柳樹隨風飄揚呢，過段時間，他就明白你的苦心了。”
“瓊明，你怎麼可以和長輩這麼說話，趕緊道歉！”
望着文殊道貌岸然，被衆多強者簇擁安慰的樣子，瓊明的心裏滿是冰涼和恐懼。
他死死地盯着這位菩薩，睚眥欲裂，恨不得撲過去，在對方脖子上咬掉快肉。
在文殊前往龍族陣營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肯定跑不了，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在敖興面前直接出手。
“不！救救我，你們都被這個魔頭騙了，是他親手殺了我長姐，又派遣佛門弟子屠殺全族，他可不是德高望重的菩薩，而是雙手沾滿鮮血，罪孽深重的大魔頭啊。”
瓊明滿臉透紅，發出憤怒的嘶吼，但是話到嘴邊卻發生了變化。
“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要修行水道功法，成爲乘風破浪的大妖，纔不要學習你的光道手段，還有煉道更是想都別想，你別想着管教我，我要把命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裏，我命由我不由天。”
“臥艹，這麼不識好歹？”遠處，九嬰驟然間瞪大眼睛，簡直難以理解，瓊明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麼。
隨着空明石的貿易逐漸增加，很多信道強者都利用這個捷徑互通有無。
現在誰不知道，文殊得到了帝俊的光道傳承。
那可是獨斷萬古，鎮壓洪荒的妖帝傳承啊，哪怕遠隔數個元會的距離，都能強橫碾壓衆多生靈。
文殊得此助益，再加上和陸壓的親密關係，光道的提升簡直所向睥睨，暢通無阻。
更可況，這位的煉道造詣，更是碾壓級別的存在，就連洛春都被當場殺穿。
最恐怖的是，他在佛門的地位，就連現在佛如來都難以撼動分毫。
有這樣的老師在前面引路，弟子哪怕做夢都會被笑醒，結果瓊明卻絲毫不領情，反而格外抗拒和叛逆。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老夫已經因爲嫉妒，變得面目全非了。”
“不得不說，文殊心裏苦啊，如此耐心的勸導後輩，對方都始終不領情，要是我早就踹過去了。”
“唉，你們沒聽麼，這可是故友最後的囑託，文殊菩薩心性慈悲，又怎麼置之不理呢。”
這時的瓊明，聽到周圍的議論和指責，已經心如死灰了。
文殊拿出白瓷淨瓶，手掐寶印，將瓊明直接收了進去，臉上不由得露出苦笑。
他嘆了口氣，對敖興說道：“這段時間，對虧了東海的助益，讓我這不成器的晚輩，能夠在短時間內明悟自身，真是給諸位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敖興連連擺手，臉上堆滿了和煦的笑容，心裏卻不由得緊張起來。
完了，這是要和龍族秋後算賬。
青玉劍蝶這個種族，在洪荒裏起碼有數百個，但瓊明所在的那個分支，已經被某個魔頭全部屠戮。
正因如此，瓊明成爲了最後的希望。
可是，這傢伙加入龍族之後，竟然什麼都沒有說，還強烈要求進入化龍池，轉化自身的血脈。
像這種嗷嗷倒貼的情況，龍族內部簡直是比比皆是，所以誰都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啊，裏面還有這方面的淵源。
敖興心裏滿是懊悔和無奈。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了，唯有拿出珍惜的天材地寶，以此來彌補所造成的損失。
洛春目光閃爍，揹負雙手，期待着敖興該如何處理首尾。
文殊可不是西方的本土生靈，他出自闡教，繼承帝俊和女媧的傳承，又坐擁福地佔據功德池，可是見過世面的大人物。
想要平息這位的怒火，並因此化干戈爲玉帛，敖興拿出大本錢了。
“文殊道友，爲了後輩的成長，可真是盡心竭力啊。”敖興面若春風，目光柔和的朗聲說道。
他屈指輕彈，兩件寶物破海而出，左右浮現在文殊的面前。
左邊的，是顆光華流轉的龍族，遍體明媚絢爛，內部流淌着氤氳彩虹，看起來猶如煙花般美好。
這位顆保存極好的龍珠。
右邊的，則是快寒霜凜冽的冰晶，足有拳頭大，表面滿是凹凸不平的棱角。
“瓊明這孩子根基孱弱，突破太乙境界恐怕會格外艱難，這兩件寶物都很適合水道修行，道友不如替我轉交給他，如何？”
文殊望着龍族和冰晶，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最後不由得搖了搖頭。
“唉！就這樣吧。”
他把寶物收入囊中之後，轉身對衆多佛門強者說道。
“後面的比試，起碼要在十多天之後，諸位可以留在東海做客，或者自尋落腳之地。”
“是！”
文殊情緒不高，點了點頭後，對敖興說道：“道友，我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暫時先離開了。”
說罷，他架起雲頭，迅速消失在天邊。
三日後。
陽光溫暖而明媚，蒼穹萬里晴空。
狂躁奔涌的東海汪洋，此時卻靜謐的如同潭水。
波紋隨着微風席捲蔓延，盪漾起道道純淨的光輝。
芳香四溢，寶光蒸騰，有座純淨無暇的金雲，如電光火石般瞬間劃過海面。
文殊盤膝坐在金雲深處，手掐寶印，嘴角流露出澹澹的微笑。
“龍珠，是龍族隕落之後的榮耀象徵，就像凡間的先祖牌位般，怎可輕易有所閃失，敖興能夠如此痛快的交給我，還不是想利用半龍血脈做文章，煉化這顆龍珠之後，你便會徹底轉化成龍族，從而藉助羈絆將我也綁在龍族的戰船上。”
“嘖嘖嘖，這顆龍珠芳香四溢，落英繽紛，竟然是修行花道的大羅所留，東海龍王果然老謀深算啊，還想通過你掠奪我的花道傳承，從而讓東海賺的盆滿鉢滿。”
“這是個老謀深算的大魔頭，瓊明，他是不是很可惡。”
文殊目光閃爍，笑盈盈的望着瓊明，後者則滿心寒冷，驚恐不安。
“你，你到底要做什麼？”瓊明顫顫巍巍的詢問道。
面對如此恐怖的強者，他以往的自信和驕傲，被瞬間捏碎成粉末，現在唯有苦苦祈求，對方能夠大發慈悲，只是將自己斬殺而已，不會對魂魄動什麼手腳。
“瓊明，不要慌張，我若是想對你動手，早就令敖興將其抽筋剝皮了。”文殊不以爲然的擺擺手，笑着安慰道。
他緩緩伸出手掌，隨着洋溢的金光聚集，有輪純淨明媚的寶鏡，瞬間涌現在掌心。
鏡面光華流轉，波光粼粼，顯露出西方的景象來。
繁華似錦的花海深處，有數百位比丘盤膝而坐，潛心修行着西方妙法。
“這是，這是姐姐和父親，還有族人們。”瓊明難以置信，激動地熱淚盈眶。
他渾身顫抖，死死抓住文殊的肩膀，希望對方能告訴他，這裏面究竟是什麼情況。
“唉！”文殊撫摸着瓊明的臉頰，眼神裏滿是慈愛之情。
“你也知道，闡教內部的爭鬥有多殘忍，像我和瓊華這種沒有靠山的，唯有戰戰兢兢，艱難度日，方可在漩渦中保全自身。本以爲會永遠活在廣成子的打壓中，卻沒想到封神量劫給我們帶來了出路。”
“先內鬥、再屠殺、後叛逃，藉助八寶功德池將全族復活，這就是我們掙脫束縛的手段，我和瓊華聯手推演了數十年，無異於遊走在刀劍之上，沒有告訴你們，是不能走漏風聲啊。”
文殊滿是唏噓，拉住瓊明的手，語氣中包含歉意：“不過，所有的罪孽和憤怒，都讓你獨自承擔，說到底還是我的無能，孩子，請盡情的詛咒我、怒罵我、厭惡我吧，這裏面我纔是主導者，你姐姐只是想讓全族有更好的未來而已，她沒有錯。”
瓊明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驚喜、興奮、悲傷、難過、澹然……
往日的畫面，複雜的情緒，讓他忽然感到手足無措。
原來如此。
“父親曾經說過，我們這個分支已經沒落，想要再次培養出靈仙強者，根本是癡心妄想，再加上南極仙翁性情冷漠，長姐的那點情誼又算得了什麼，早晚會把我們拋之腦後。”
“姐姐之所以這麼做，就是要用全族的死亡，刺激我發憤圖強，能夠在短時間內證道金仙，他們如此含辛茹苦，我，我卻主動改變了自身的血脈，我可真是該死啊。”
“還有文殊菩薩，他殫精竭慮，欺上瞞下，爲了往日的情誼勞碌奔波，說的時候雲澹風輕，可這種利用佛門的大罪，被聖人發現了，肯定會被重重嚴懲……”
不知不覺，淚水打溼了眼眶，讓深埋依舊的仇恨逐漸褪去。
瓊明已經泣不成聲，跪倒在文殊面前。
“前輩，我~”
“傻孩子，快起來吧。”文殊面露不忍，感同身受，將瓊明攙扶起來，抱住了這位放下仇恨，重獲新生的後輩。
“你能理解瓊華和全族的苦心就好，快收起悲傷和愧疚，用堅強和勇敢面對風浪吧。”
“孩子，不要感到難過，爲了那些犧牲的同族，我們要更努力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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