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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二十三回【上】

作者:晨光熹微
杨晟之情赠梅英簪

  梅婉玉觐见柳淑妃

  且說杨蕙菊和柯瑞订了亲事,梅家备了表礼命人送了過去。又過了两日,梅书远身子逐渐好了起来,吴夫人心中欢喜,又记挂远在京城赶考的梅书达和侄儿吴其芳,便细细备了几件厚衣裳和十几样物品,命人送到京城。一時間相安无事。

  這一日,婉玉正在房裡教珍哥儿认字,此时怡人走了进来,在婉玉耳边压低声音道:“姑娘抄的书已经给杨家三爷送去了,姑娘送的包袱也给了他了。可如今三爷就在后院角门外穿堂小道儿裡,說不见姑娘一面便不走,看這事……”

  婉玉手一顿,将毛笔放下,站起身,避开珍哥儿对怡人道:“不是让說我不方便出去么?”

  怡人道:“我当然讲明了姑娘的意思,可三爷說了,他就在那儿等着,姑娘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见他。”

  婉玉眉头一皱,拧了拧帕子低声道:“這回哥哥的事赖他帮忙,若是不去反倒显得是咱们過河拆桥似的,可是去了,万一被人撞见传出闲言闲语可如何是好?杨家老三胆子也忒大了些,竟找到门上了!”

  怡人道:“我劝了半日他都不走,要不姑娘去见一见他?”

  婉玉本想不去,但又知杨晟之有個执拗的性子,如若不去他真在原处等着反而更容易招惹是非出来,遂一咬牙道:“去就去,不過是见一面罢了。”說完赌着气一跺脚,连披风都不拿便出了门。

  待来到后院二门外穿堂裡一瞧,果见杨晟之正站在那裡,身穿玄色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大氅,更显得身形魁梧挺拔。杨晟之不知婉玉能不能来,心裡正七上八下,抬头一看,却见从门口出来個女孩子,穿着对襟棉绫褙子,绣白色梅花.底下是深青棉裙,头上盘双鬟髻,只插几枚点翠花钿,却将一张脸衬得愈发雪白娟丽。杨晟之一愣,脸上的喜色便再掩不住,上前作揖道:“妹妹来了。”

  婉玉淡淡道:“什么样的事非要见我一面不成?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瞧见了,嚼了舌头根子可怎么好?”

  杨晟之见婉玉穿得单薄,身子一转挡在门前风口处,对婉玉笑道:“妹妹别哄我,我知道,既然肯让人到這儿来取东西,那此处必然稳妥得紧……八成放了小厮们的假,這会子沒人守這個门儿。”

  婉玉瞪了杨晟之一眼道:“這满面的憨厚都是装出来的,心裡倒是精明得紧,有什么要紧的话就赶紧說罢。”

  杨晟之道:“第一件事要告诉妹妹,昨儿個贾清跟崔雪萍成亲了,事情我都已料理妥当,梅家再不必为這档子事儿烦心。”

  婉玉吃了一惊,道:“成亲了?怎么這般快?”

  杨晟之道:“贾清哄她呢,說万贯家财都在扬州,先在此处成亲,待回了家乡再风光大办,于是只备了一乘素轿便把崔氏抬进门了。”說完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递给婉玉道:“這是妹妹拿给贾清做戏送给崔雪萍的首饰,点点,若是少了哪一样,我去给找来。”

  婉玉打开一瞧,只见裡头是一套赤金嵌宝的钗环和镯子,正是自己拿出去的,便笑道:“這东西本就想着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花了钱消灾免难的,谁想后来竟又回到手裡,难为晟哥哥有心,我在這儿再谢一次。”說着便要行礼。

  杨晟之忙拦住道:“谢来谢去的做什么,這是我愿意的。”顿了顿又道:“我明天便要进京赶考了,這才想着再见妹妹一回……”

  婉玉被他灼灼的眼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遂垂了头道:“是我该死,若不是因为我家的事耽误了,怕是早就进京去了。”

  杨晟之道:“先前是因为姨娘病了,我一时之间沒法抽开身,恰好又帮了妹妹。如今姨娘的病好了,妹妹的事也办妥了,我也能安心上京考试。”

  婉玉笑道:“晟哥哥此番一去必然马到成功,锦衣還乡。”又道:“我這些时日整理出来书稿都让怡人交给了,其中有几篇是我哥哥做過的文章,在翰林院考试裡都是得了甲等的,晟哥哥看看也能有個参考。”說着又低了头道:“上回托竹风捎信来,說若是哥哥的事成了便要我做條腰带给,我也做好了,跟书稿放在一处了。”

  杨晟之胸口一热,低声道:“好妹妹,等我回来……”

  婉玉耳根子发烫,别开脸朝左右看了几眼,道:“快回去吧,让人瞧见了不好。”

  杨晟之低低“嗯”了一声,忽从袖口掏出個物件插在婉玉头上,两手握住婉玉的手紧紧捏了捏道:“那我走了,多保重,這儿风大,也快些回去罢。女孩儿家身子娇贵,莫要被风吹出病来。”說完松开手,转身便走了。

  婉玉愣了半晌,此时才觉冷风习习从门口灌进来,不由打個寒战,伸手往头上一摸,从上拔下一根翡翠梅花簪子,簪上還刻四個字“梅英采胜”,精致滑腻,碧绿莹透,一见便知是個稀罕物。婉玉一怔,想到她如今過继给梅家,从“柳”姓改成了“梅”,玉簪又正暗合她如今的名字中有“玉”字,且這個“胜”又谐音杨晟之之“晟”,不由大羞,磨着牙低声道:“长得忠厚老成,倒有這么多花花肠子,這簪子定要想個法子送回去才是。”

  正此时却听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婉玉唬了一跳,转身一望,只见怡人臂上搭着披风笑嘻嘻的站在她身后。婉玉這才将心放下来,伸手戳了怡人脑门道:“這小蹄子站在人身后吭都不吭一声,存心要吓死人。”

  怡人抿着嘴笑道:“我百般怕姑娘冷,好心来送披风来的,不巧却看见有人给姑娘暖手了。”一边說一边将披风系在婉玉身上。

  婉玉知怡人是偷看见了,脸上一红,瞪了她一眼道:“浑說什么呢!”怡人见婉玉恼了便不再取笑,主仆二人缓缓走了回去。婉玉本想着立即将簪子送回,但杨晟之第二日一早便动身进京赶考,婉玉只得暂且将簪子收了起来。

  又過了半個多月,皇上的圣驾仪仗便到了,梅家父子为接驾已忙得几夜不曾好睡,将圣驾接来請到皇家行宫之中,整個金陵城俱是一派肃穆庄严。皇上此番前来亦有宫中内眷随行,因念淑妃娘娘柳婧玉是金陵人氏,与家人多年未见,便恩准随驾省亲,柳家得此喜讯无不欢喜。

  至酉时,梅海泉与梅书远仍未归家。吴夫人见饭菜已热了几遍,便对紫萱摆了摆手道:“别再等了,這次送迎的是天子,那爷俩怕是這一宿都不回来了呢。”紫萱听了忙将饭菜传来,立在吴夫人身边伺候。

  吴夫人道:“也坐吧,家裡就咱俩娘儿几個,又何必拘着礼,有丫鬟们伺候呢。”

  紫萱便在吴夫人身边坐了下来,吴夫人对婉玉道:“珍哥儿刚吃饱了沒?若是這会子饿了再抱来吃些個。”

  婉玉道:“掌灯时分就嚷饿呢,已经先吃了,今儿個在园子裡疯跑了半日,這会子应该是困了,睡了罢。”

  吴夫人笑道:“那孩子就是虎头虎脑的爱人儿。”說着看了紫萱一眼,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紫萱碗中道:“跟远儿也赶紧添一個。”

  紫萱脸上一红,低着头细声细语的“嗯”了一声。

  正此时,梅书远的贴身小厮念东回来,跪在地上回道:“回禀太太,皇上在行宫设宴款待本地官员,老爷和大爷今儿晚上便不回来用饭了。”

  紫萱听了忙对吴夫人道:“夫君身上才刚好呢,大夫說這些日子要忌油腻荤腥,也要忌酒,可宴席上难免应酬,要喝上几盅,晚上天凉,怕再把病症勾起来,我去备点子衣裳药丸,让小子们给夫君带去。”

  吴夫人笑道:“想得周。”說完又叫文杏,道:“把老爷的厚衣裳也找出来一件,让小厮们带過去罢。”

  紫萱见状便退下去拿衣裳和药丸子,念东忙跟在紫萱身后,轻声道:“奶奶,今儿個有件事不能不回……崔雪萍那淫*妇又去招惹大爷去了!”

  紫萱听了浑身一震,立刻回過神瞪着双目道:“說什么?”

  念东道:“奶奶莫急。今儿個本是到城外头接驾,大爷出门得早,正准备上轿子呢,那淫*妇便冲出来了,跪在地上抱着大爷的腿又哭又闹的,要大爷救她一救,我們死拉活拽的才给她拖开。她哭得死去活来的,說原先都是她自個儿错了。”說着学崔雪萍的语调神态,细着嗓子道,“远哥儿,先前种种皆是我不对,是我自個儿自视甚高,让猪油蒙了心窍,但一直是我心裡头第一欣赏爱慕的人儿,向来宽厚,如今我落得這個地步,不能不体恤人啊!”

  紫萱忙道:“大爷怎么說?”

  念东道:“大爷什么都沒說,转身上了轿了,从帘子裡丢出四两银子给她,說情分尽了,让那淫*妇日后再也别来找他。”

  紫萱闻言念了声佛,心不在焉的将东西打点好,待用過了饭便同婉玉商量此事,道:“說哥哥性子像母亲,是個心软面软的,若是那淫*妇再来纠缠该如何呢?”

  婉玉想了一回道:“前些时日我听晟哥儿說那淫*妇跟贾清成亲了,這段日子怕是過得不遂心,又念起哥哥的好来,咱们派人打探打探去,若是她還不肯消停,咱们想個法子将后患除了便是。”

  原来那崔雪萍嫁了贾清,原以为自己终嫁与豪门,自此之后富贵无忧。但谁知新婚第二日贾清便带她搬出大宅,反租了個小院住,又将原先送给她的金银首饰都拿走了,到下午,杨家又将贾清四岁的儿子送了来。崔雪萍一见,只觉晴天霹雳,方才醒悟贾清是個骗子,哭天抹泪的要跟他和离,又因言语不和二人厮打起来。可女子的气力自然敌不過男子,那贾清将崔雪萍打了一顿,更指着骂道:“下贱的婊*子,名声臭得三條街之外都闻得见,若不是老子,谁肯要這破鞋?”骂完拿了崔雪萍的梯己首饰带着儿子出门吃喝,紧接着就进赌坊去赌,至晚间方才归家。

  崔雪萍恼恨难言,又认定是杨晟之伙同贾清骗了自己,便上杨家去闹。但此时杨晟之早已启程进京赶考了,崔雪萍反被杨家门吏打了出来。贾清只觉自己如今讨了個漂亮有钱的老婆,心中自然得意。奈何崔雪萍心如死灰,更对贾清恨之入骨,也不与他同床。贾清恼了用强,崔雪萍便如挺尸一般躺在床上装死。贾清了无意趣,口中骂骂咧咧,便又拿崔雪萍的钱逛青楼去嫖。

  崔雪萍苦不堪言,但她早已跟娘家闹僵了,无处可去,时常跟余婆子一处抱头痛哭,這才想起梅书远的好处来,忍着耻来找上了门。

  婉玉将来龙去脉问清楚了,便派人前去敲打贾清。贾清自是满面堆笑相迎,待人走了又将崔雪萍揪到跟前打骂道:“贱人!以为老子是谁,竟想给我扣绿帽子不成?”

  崔雪萍哭道:“如今用着我的银子花天酒地,還用我的银子养的儿子,也算是個胯*下长着玩意儿的,只会吃酒耍钱打女人,竟也配骂我了?”

  贾清道:“也用不着跟我說這些话儿,是什么货色我自然清楚得紧。快些将银子拿出来,否则咱们都沒有安生日子過!”

  崔雪萍大哭道:“這些日子已花了几十两了,又拿走好几件首饰,书院我早就去不得了,家中沒有进项,总還要留点子钱過日子罢?”

  贾清冷笑道:“若是沒银子便出卖罢,本就是個水性杨花的贱*妇,這個绿帽子我横竖都是戴定了,倒不如能换些银钱回来!”說完拿了崔雪萍头上、脖上、手上的钗环坠子便出了门。

  這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崔雪萍原先的积蓄便被贾清挥霍了得差不多了,待沒了银子,贾清赔光了身家,竟真引着人来让崔雪萍卖肉。崔雪萍只觉后半生再无可依靠,痛哭不止。

  偏巧街坊有一家是屠夫,已经四十有余,死了媳妇一直沒有续弦,贪图崔雪萍美色,常常借故到崔雪萍家裡,還经常送点子卖剩下的肉。崔雪萍是個中老手,度其神色便知其意,虽嫌弃屠夫貌丑鄙俗,出身下贱,但总好過让贾清日夜凌*辱,便抹脂擦粉的眉目勾引。屠夫神魂颠倒,将部家当都拿出来要买崔雪萍回家做妻。贾清起先不愿,但见崔雪萍实在榨不出油水,又有婉玉敲打他不可做得太绝,便收了五十两银子将崔雪萍卖了去。

  崔雪萍心高气傲,自觉嫁了屠夫再无法与此地立足,兼之又有无数风言风语,便撺掇屠夫搬到金陵城附近的州县,再也未见過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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