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乡试
贡院门口,数百人乌泱泱的挤在门口。天色昏暗。只有两旁衙役们手持的灯笼,才有一丝丝亮光。
這几百人中,有暮色沉沉,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有意气风发的少年。
而在人群中,有一道少年身影,却引得其他人频频侧目。
“呼……来到此世已经有十九年。守孝這三年来虽不曾落下学问,毕竟久不知政局,這第三场策问只能听凭天意了。”
薛虹原本是现代普通的大学生,家境优渥,父母健康,同时還有两個兄弟。
但一次外出,撞到挂了。
如果非要问什么挂,只能說是开光全险大挂!
正所谓:红灯不停,贴地飞行。
坚硬外壳,中式居合。
前四后八,反复碾压。
全额保险,装棺入殓。
人生如戏,我沒注意。
盲区碰撞,无罪释放。
十九米多的大挂直接碾压了過去,完全沒有抢救的必要。然后薛虹就成功投胎了。
這一世薛虹的父亲是一位富农,或者也可以說是小地主,母亲也只是一位和蔼的农家妇人,家境還算不错。
否则寻常农家,沒有任何底蕴的情况下,想读书,简直难如登天。
一户中等百姓一年收入约三十二两银子。
寻常农家百姓,一年到头收入也不到十两。
而仅仅一套四书五经,就需要近十两银子。這也是古人炫耀总是說书香门第,而不比真金白银。
一個是书档次高,另外一個就是书也是真的值钱啊!!
至于墨、纸更是烧钱大户。一块最普通的墨锭,也要二钱银子左右。上等的墨條,甚至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锭。
从初学书法,到略有小成,不写個几十块墨想都不要想!
而想要科举,光读四书五经可不行,经史子集都要涉猎,并且寻师启蒙。
也就是說,哪怕只是一個秀才功名,光读书成本,沒有個二三百两银子,也不可能供出来。
当然,薛虹也沒有令人失望,十六岁就已经成功考取秀才功名。
但天有不测风云,薛父意外去世,薛虹只能放弃当年的乡试,回家守孝三年。
直到今年守孝完毕,這才来参加乡试。
很快,东方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贡院大门也应声打开,众人鱼贯而入,开始接受检查。
进入贡院后,要排队进行搜身,解开头发,脱下外衣,检查包裹,从裡到外的检查一遍,以防止有人夹带小抄。
衙役们动作利索,很快便轮到了薛虹。
薛虹拆下头巾,一头长发披落肩头,略带稚嫩的脸上已经初展风华,狭长的丹凤眼微动,灯笼上的一抹光投在身上,更显得少年清隽俊秀。
薛虹利索的解开外衣,交给衙役任其搜查。
衙役接過了衣服,裡裡外外的看了一遍。
然后是手中装有笔墨以及干粮的篮子,也要仔仔细细的检查。
薛虹沒有夹带任何作弊的东西,神色自然,很快就完成了检查。
薛虹对着衙役拱手道:“有劳了。”
“秀才不必多礼,請。”
薛虹走出沒几步,后面就传来一声暴喝。
“還脱我衣服,你们知道我是谁嗎?家父张……哎呀!!”
“哥几個過来,把他给我按住!!现在不单单要脱外衣了,裡衣也得脱!”
“不要!”
“让我康康你有沒有作弊打小抄!”
重生前的薛虹還挺喜歡听黄梅戏的。女扮男装中状元。
现在一看,要是沒点怪力乱神帮忙,女扮男装科举,就是纯纯扯淡。
女扮男装科举?给衙役送福利来了?
先摸后看,小黑屋裡再相见。
女扮男装科举,往小了說有伤风化,有违祖制。
真要给你戴帽子,算你欺君之罪都沒問題。往上一报,碰到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全家消消乐都可能。
清白就不用想了,牢房一进,能开发的道路肯定都都开完了。
薛虹无视身后的喧嚣,抽取了号房后,径直来到属于自己的号房前,进行考试的准备。
先是检查了一番号房四周是否可能漏雨,毕竟秋季多雨可是常识。
然后又仔细的检查了号房周围有沒有蛇虫鼠蚁之类,最后再洒上驱毒虫的雄黄粉后,這才正式入座。
万万马虎不得,毕竟這贡院大门一关,就算是主考官员被毒蛇咬了,咬死了,从后门钻进去了,贡院大门也不会开的。
更不要說普通考试的生员了。
正常来說,贡院在考试前,是有专门人员负责检查和打扫的,還会在整個贡院提前洒一遍驱虫的雄黄粉。
但這裡可不是后世,而且地处江南,蛇虫鼠蚁可是多的很。
薛虹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還是小心为妙。
……
转眼数日已過,前两场只不過是考验秀才的基本功。
乡试一共三场,第一场考的是四书,第二场五经。這都是基本功,变通不大。
而這最后一场的策五道,才是真正决定能否鱼跃龙门的真正考核。
這一次进入贡院并沒有太過严格的搜身,毕竟策问這东西,考的可不是死记硬背的东西,沒有办法打小抄。
薛虹入座后,看向考试的题目,眉头立刻锁了起来。
问:义皇立极,首开道统,唐虞以来……
开篇先扯個犊子,說点场面话。
說白了就是问五個問題,考生给個建议解决方案。
五道题目总结一下就是
第一问:如何看待科举這一制度
第二问:礼与法,在现下哪個能够更好的牧民。
第三问:xxx江水泛滥成灾,应该如何治理。
第四问:如何看待北方边关局势
第五问:国家应该如何管理商人
就這五個問題,别說本科生,从博士生裡拽出来一百個人,也不见得有几個能答的上来。
而且回答問題要引经据典,不能信口胡诌,更不能随意吹牛逼。
而且還必须会揣摩主考官的性格与意图。
比如主考官年纪较大,可能就喜歡文风老道,相对求稳的回答。
而主考官如果年纪较轻,且性格雷厉风行,那么可能就喜歡更有创新,敢說话的卷子。
因为這玩意全凭借主考官心情喜好来评判,所以可以說每一位举人,都能算是命好!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五個問題难度依次递增,按理来說,第四问才应该是最后一问。
毕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所以对于边关的問題放在第五问才是常态。
可现如今,考官居然将商人的問題放在最后一问,這裡面明显透着不同寻常的信息啊!
应天府地位特殊,能够被派到這裡的考官,更是皇帝的心腹。這题目到底是上面的意思,還是无心之举?
薛虹将考卷拿到手后,第一時間沒有立刻开始想着做答,而是思考着這第四问和第五问之间颠倒的原因。
“近年来商人勾结地方官员大肆买卖田地,藏匿田产人口越来越严重了。上面终于要忍不住了嗎?”
薛虹单手托着下巴,沉思片刻,随后忽然一笑。
按照薛虹本人的见解而言,這种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刮骨疗毒。
随着中央权力下放到地方,地方官员僭越权利,和商人勾结,掠夺百姓资产這种事情是必然会发生的。无论是现在,還是以后。
但薛虹肯定不能实话实說,只能挑着說点无关痛痒,但又确实听起来有用的想法。
想要出彩,就只能在第四问,和第三问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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