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6章 血手印
“夫人只是一直哭,大人便吩咐我們全都退下,自己留在房間裏安慰夫人,再後來快天亮的時候,奴婢端着早膳前來,卻發現國舅爺躺在牀上還沒醒,而夫人卻懸在側面靠窗的那根房樑上!”
她聲淚俱下的剛說完,旁邊一位主管模樣的嬤嬤語氣不悅的喊了她一聲,“秋霜,別閒聊了!裝飾靈堂的白布不夠用了,你趕緊去庫房再拿一些過來。”
“好!”秋霜立馬擦乾眼淚應下,而後哽咽着朝盛念念道,“那盛姑娘,奴婢就先忙去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飛快的轉身退下,徒留盛念念站在原地,心情如潮水一般洶涌複雜。
如果他們能早些確認花飛飛的真實身份,並在昨日見到夫人,告知她這個消息。
那今日的這場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她正感慨,常彌乎走過來,將手裏一柱點燃的香遞給她,貼心的提醒道,“事不宜遲,我們就開始上香祭拜吧!只不過我們這裏的規矩或許與乾陽大不相同,兩位等下跟着本官照葫蘆畫瓢的做就好了!”
“有勞大人!”
聞言,盛念念收回心思,伸手接過那柱香,而後便跟在常彌乎身後,跪到靈位前的一個蒲團上,嘴上振振有詞的說着一些悼念的話。
目光卻始終盯着靈位後面,那口裝着夫人遺體的黑色棺材。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夫人不大可能因爲一個還沒證實的猜測,便愧疚到要懸樑自盡。
而且那封與夫人的筆跡幾乎一模一樣的遺書,以及她身上中的蓖麻毒,都從側面說明了這一切應該是有人蓄謀已久!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按杜鵑剛剛所說,夫人同國舅爺單獨呆了一晚,他無疑是最有機會下手,並且能完美無缺佈置好現場的人……
但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想要得到驗證,最直接的辦法便是開棺驗屍!
可現在就連常大人也都已經默認夫人是自盡。
她手上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若在這時候提出開棺驗屍,無疑只會招來非議,惹怒衆人……
盛念念正犯愁,突然,像是聽到了她的感應一般,放置那口棺材的一條板凳突然不堪重負,嘎吱一聲,從中間斷裂開來。
於是整口棺材這樣斜斜掉到地上,棺材蓋子也跟着被重重抖開。
“媽呀,棺材動了!”
周圍忙碌的人大多是女人,見狀,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哭天喊地的四處逃竄。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常彌乎連忙起身,神色冷沉的安排人手,主持大局,“大家先別慌,來人,去取新的板凳,再叫幾個力氣大的壯漢過來……”
他前腳剛離開,盛念念便趁所有人不注意的空檔,悄無聲息走到棺材旁邊,仔細查驗起了夫人屍體。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
夫人臉色發青,脖子上有一條紅中泛青的瘀痕。
這說明了她的的確確是被白綾勒死的,而非被人用其他手段謀殺,再做成上吊自盡的樣子……
她正疑惑,卻在不經意間注意到夫人右手的大拇指,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剛想看的更仔細一些。
一羣護衛走過來,將地上的棺材蓋子撿了起來,重重的重新蓋上。
盛念念沒辦法,只得退到一邊,眼看着着繼續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同常彌乎說了幾句話後,便與夜無淵一起離開了國舅府。
兩人剛出府,夜無淵便湊到她身邊,低聲問道,“如何,剛剛可有發現些什麼?!”
盛念念挑了挑眉,轉頭看了他一眼,“所以剛剛是你將板凳弄壞的?!”
夜無淵沒否認,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當時娘子臉上就差寫上,‘我要看屍體,誰來幫幫我’這十個大字了,爲夫豈能不助娘子一臂之力?!”
“不過爲夫倒是很好奇,娘子爲何這般膽大,絲毫不懼怕屍體?!”
畢竟遑論她是個女人,有些膽小的男人甚至的連棺材都不敢靠近。
盛念念沒回答,扯脣笑了笑,“你若當過醫者,就知道爲什麼了!”
“更何況雖然我救治了無數人,但沒能救活過來的人其實也不少,見慣了生離死別後,也就不再怕這些了!”
簡簡單單幾句話,夜無淵卻深深領會到她身爲醫者的不容易,以及肩上擔着的那份重於泰山的責任。
他垂眸,虔誠的親了親她那雙總是想着治病救人的手,眉目溫柔道,“所以如何?!根據你的判斷,夫人的死可同花鳶尾那樁案子一樣,有什麼蹊蹺?!”
盛念念搖了搖頭,“目前看起來,應該沒有!夫人應該就是自殺的!不過……”
“不過什麼?!”見她欲言又止,夜無淵停下腳步,好奇問道。
盛念念想了想,如實回答,“不過我覺得她的左手拇指似乎有些可疑!”
“沒看錯的話,似乎被什麼給咬破了,上面還有以一個清晰的橢圓形血色指紋,就像是臨死之前,曾在紙上按過什麼血手印一樣。”
“血手印?!”
夜無淵皺了皺眉,旋即想到什麼,勾脣一笑,“聽你這麼一說,目前的情況,倒是和那出‘地藏菩薩爲母報仇’的戲有些一樣了!”
“那是什麼?!”這下輪到盛念念好奇了。
夜無淵賣了個關子,沒急着告訴她。
待他穩穩的將她摟進懷裏,坐進回客棧的馬車後,這才緩緩開口道,“就是宮裏的戲班子常演的一齣戲,講的是地藏菩薩小時候,爲了救溺水的同伴,奮不顧身跳進河裏,最後同伴得救,他自己卻溺死在了水中!”
“他的孃親傷心欲絕,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每日都在河邊苦苦呼喚他的名字,然而卻並未喚醒兒子,只引來了一隻無惡不作的水妖!”
“那水妖爲了得到她的那顆心,蠱惑她說,只要她在生死契上按下血手印,獻祭自己的生命,她的兒子便能復活。”
盛念念對看戲沒什麼興趣,所以每次宮裏請戲班子表演的時候,她都在臺下打瞌睡。
不過這會兒聽他這麼一說,她倒是來了興趣,好奇問道,“所以呢?!他的孃親答應了這樁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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